第一百一十三章飞来横祸
一
田醒与田奇在密室里,在爹娘余冠英和郑醒的画像面前,日以继夜,拼命地修炼紫微功法,艰辛地渡过了六年。
田醒十三岁了,她身材修长,窈窕得犹如柳丝儿,站在那儿,似乎一股小风吹来,都会把她吹起来飘走。
田奇却不同,她的个头儿不但高大,身子也粗壮,是个高大端庄秀丽,身材窈窕的大姑娘了。她的容貌虽然没有田醒俊美迷人,却也清秀靓丽,迷人心魂,仙女儿般的可爱。虽然她才十五岁,却如同大人一般。她神行庄重,处事稳妥,虽然一脸和平气色,却不轻易披露笑容。
这天,田醒与田奇手拿木剑相互对练着,正搏斗在激烈的当儿,忽见田醒说了声,“爹来了”,扔下宝剑,身子向门口飘去,双手搂住刚迈步进来的田铁山,嘻笑地说:
“爹,醒儿好想你呀,醒儿想你了。”
“我不想你,我一点儿也没想你呀。”田铁山高兴地垂着两只胳膊说。
“爹,你说谎,爹,你抱抱我,抱抱女儿吗,抱紧一点吗。爹,我想你都想好半天了。瞅着门,盼望你进来。爹,醒儿好想你,好想好想,你怎么才来?”
田奇站着没动,生气地把木剑扔到一旁,扭过脸去,咬起嘴唇,眼泪簌簌垂落。
田铁山愣住了,往日,奇儿看他进来,和醒儿一样,急忙跑来,抱住他的胳膊,脸儿靠着他的肩头,又说又笑。今天怎么了?便问:“醒儿,你惹姐姐生气了。”
“没有哇!”
这时,田醒回过头来,看田奇背着身子不看他们。觉得奇怪,松开搂着爹爹脖子的手,跑到田奇身前,见田奇满脸是泪,吓了一跳,说:
“姐姐,怎么,你哭了。”
田铁山走了过来,刚要询问,见田奇忽地双膝跪在他面前垂泪说:
“爹,女儿有负您的期望。孩儿没有帮助好妹妹练功,求爹爹对女儿惩罚。”
田醒立刻明白了,急忙面对田奇跪下,说:“姐姐,妹妹知道错了,在练功的时候,不该分心,更不该分神,求姐姐原谅妹妹一次吧,再不敢了。”
“醒儿,不是你的错,是姐姐没有及时提醒你。因为我怕,真怕呀。爹昨天又说了,这些日子,坝子里出现不少生人。我是姐姐,我应该带好妹妹。”
田铁山把她们俩拉起来,说:
“你们俩什么都不要想,一心一意地练功就行了,能吗?”
“能,听爹的话。”两个人回答着。
“你们俩真能不走样地听爹的话,真的听?”田铁山郑重地问。
“爹,我与妹妹一定做到。”田奇毅然决然地说。
这时,田铁山脸色凝重起来,说:
“你们俩跟我来。”
田铁山走到密室东侧,面前是方石砌成的墙,在吊有五个玉环的一块方石向南平数第五块方石上,伸手向外一拔,拔出约两寸之后,往左扭动,立刻在石墙上出现了齿形环绕的一道门洞。他们走进去,是个不大的密室。又在北墙上扭动一块方石,北墙上又出现一道门洞,走进门去,是一个比较大的密室,在密室的东侧放有三个木箱,墙上挂有两口宝剑。田铁山指着箱子和宝剑说:
“醒儿,奇儿,这密室到今天,只有你大爹和我知道,就你们的娘,也不知道。我虽然背下了紫微功法,可我没有练。简单地说,我没时间练,也就不想练了。当今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们倆个人学了紫微功法,而且又是自幼学起。你们俩学了紫微,就应该担负起为你们父亲复仇的重任。其目的就是铲除神龙会,为世人带来一个平安与祥和。你们现在还不行,不是神龙会的对手。听说,天庭神宫的大宫主李耕华,二宫主怀仁杰,三宫主月羞花,他们的功力相当的高深,简直就是半仙半魔的人。你们没修炼到紫微功法的十层功德,就不能同他们争斗。
家里万一有什么不测,就是我与你爹不管有什么危险,记住了,你们必须答应我,千万不要找人报仇,不能延误时间,立刻从这个密室中逃出去。等到你们掌握了紫功功法的十层境界,才可以与他们争杀。你们答应了要听我的话,就一定要按我的话去做,不能走样。真能听我的话吗?”
“爹,醒儿奇儿听话。”两个人齐声说。
“这就好,这箱子里有为你们准备的衣物,都是男装,你们以后要扮成男孩子。气质也得像男孩子,敢冲,敢闯,不畏艰险。这箱子里的金锭银两,足够你们俩用的了。墙上挂的两把剑,是你们爹娘用的,都是上古时候的神剑。铁剑是你们父亲用的,银剑是你们母亲用的。银剑是把软剑,可以缠在腰上。”田铁山说着,眼泪含在眼圈里,稍停一会儿,又说:
“你们要记住,把两把剑摘下来,扭动铁环,通向外面地道的门才能打开。你们从这个石门出去,只要脚踏在石板上,门立刻封死,就无法回来了。地道很长,在五百年前是兵家用兵的通道。有几处堵塞地方,是去年年底才打通了它,畅通无阻。走进去之后,你俩不要害怕。”
田铁山说到这里,看到田醒眼泪已夺眶而出,心里一愣问:
“醒儿,你怎么了?”
田醒见问,立刻双手伏地跪下,磕起头说:
“爹,你为了醒儿,抛开故土,舍去爹娘,丢下儿女,如今又天天在担心中,为孩儿操费了这么多的心血,醒儿终生也无法报答你的恩情啊。”
田铁山把田醒拉起来说:
“傻孩子,你报答我什么,我是你们的爹。做人要讲究亲情,要讲究仁义道德,养儿育女就要承担起义务。以后你们长大了,做出有益于国家,有益于民众的事,我在九泉之下,也就瞑目了。你们长大成人后,也得这样做啊。”
“爹,你从来不为自己做什么。”醒儿说。
“孩子,怎么又说起傻话来了。你们就是我的财富,也是我的希望。整个天下,当父母唯一的心愿,就是培养孩子成才,每个人都心甘情愿地为孩子奉献出一切。而我又有双层的义务,一是为了你们有一个美好的将来;二,也是为朋友,实现这种承诺,这是人一生必须承担的义务。你与奇儿今后也要这样去做人做。如果一个人,只为了个人的得失,为了金钱,为了自己的享乐,忙碌在这个世界上,这样活一辈子就没有人生意义了。牲畜还有舐犊之爱呢。”
“爹。”醒儿听着,叫着。又抱住田铁山的胳膊偎依在田铁山的怀里。醒儿的脸上又漾起甜甜的笑,心里体会着这种恬适与美好,她心里头好甜、好甜啊。
她们走出密室,是星辰满天,天籁人静的二更了。田铁山与她们俩来到背靠花园的中心跨院里。这个小跨院,虽然经常打扫,却无人来住。这个小跨院,四面围着高墙,正房是个三间黄瓦红墙的带有宽宽廊檐的房子,房的两边各有一个凉亭,靠东西墙有几株高大的柏树。小院显得很幽静。这原来是田左都御吏的老娘静修养性的地方。他们走进院里,关好大门,田铁山对田醒和田奇说:
“我想看看你们俩的功夫,醒儿、奇儿,能比试比试给爹爹看看吗?”
“爹爹,我早就想和姐姐在院里比划了,在室内总觉得施展不开。”田醒高兴地说。
“那就比试比试。来,这里有两把木剑,给你们,不过,你们可要小心。”田铁山心里有些担心。
“爹,我和妹妹,手上都有准头,不会出事的。”田奇伸手接过了木剑,很有把握地说。
两个人手中拿着木剑,互相瞅瞅,说了声:“请!”木剑立刻变得鬼魂一样,银光闪烁,神剑一般,吱吱地哨响着,在两个人的手中飞快地舞动起来。两个人飞身腾越,仰起俯卧越斗越激烈,那木剑忽地由白变绿,由绿变成了蓝色,叮当的有了铁器碰砸之声,又响起呼呼的风吼与雨的咆哮声。两个孩子如大鹏展翅,越斗范围越大。你来我去,你刺我挡,渐渐地,这个小院里,已经是遮星盖月,狂风骤起,卷动起沙尘来。
田铁山看得好个惊心,很怕两个孩子,互有伤害,想叫她们停下来。刚要喊出口,却看到田奇身子腾起,在空中展开,剑声如虎啸龙吟,宝剑变成了千万把,银光闪闪,如同冰雹雨滴,若似飞箭投枪,随着奇儿的身影,凶猛地冲下,向醒儿刺来。醒儿被罩在万剑千枪的影像之中了。田铁山看到这儿,吓得全身冒起大汗,想喊又喊不出声来。心里:“好个可恨的奇儿,你怎么下此毒手,我的醒儿性命休矣。”他闭上了双眼,浑身战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等待着噩耗。
“爹,爹,你怎么了?”
“爹,你怎么了,你是吓着了?”
“爹,你吓坏了奇儿。”
……
随着一声声的呼叫,田铁山睁开了双眼,看到醒儿与奇儿抱着他的胳膊,扶着他的身子,吓得流出了眼泪,惊愕地瞅着他。
“吓死我了。”田铁山长长地出了口气说。
“爹,你怎么了?”醒儿咽泣着问。
“醒儿,你伤着没有,吓坏我了。”
“爹,”醒儿明白了,她晃晃田铁山的胳膊说,“爹,那是姐姐给我喂招,姐姐使了漫天雨花一式,爹,你为我担心了,没事儿的。”
奇儿转身给田铁山跪下说:“爹,你要信任孩儿,爹不要担心,奇儿手中有尺寸,再说,醒儿妹妹的功夫已达到了十五层,我刚达到十层,我就是拼个死,也伤不到妹妹的一根毫毛啊!”
“奇儿,快起来,爹是一时心慌,怕你们一时使错了手,你们都是爹的心肝宝贝。”
田奇站起来,抱着田铁山的胳膊,她那恬静的脸上又浮现出一汪喜色,甜甜地说:
“爹,奇儿这一生的性命是属于醒儿妹妹的,妹妹若是有个什么差错,奇儿不会独活,就是赴汤蹈火也要保护好妹妹。爹,你能把一切奉献给我们,我又怎么能不把我的一切奉献给我的妹妹呢。再说,我和妹妹肩负着爹的希望,两个肩头觉得很重很重啊。”
“奇儿,你能这样想,爹就放心了。奇儿,你明天和醒儿去观音庙拜香三天。”
醒儿一听,心里顿时觉得像一桶滚开的油浇在心里,生起一股烦躁,使她不安,又感到她同爹亲热得不够,一会也不愿意离开爹。便说:
“爹,我想在家里陪着爹,爹,我不想去。”
“醒儿,你已经十三岁了,到这个年龄,该做的事情,必须自己亲手去做。你娘生前,每年这几天必须到观音庙,在观世音菩萨面前焚香叩拜、念经,早午晚做三次,要做三天。这三天她还要住在庙里。以前你小,现在你应该替你娘亲了结这个夙愿,为你亲娘祈祷祝福,尽一份孝心。”
醒儿一听要住三天,吓了一跳,泪水夺眶而出,抱住了田铁山的胳膊,戚戚地说:
“爹,醒儿离不开你,爹,醒儿一会儿也离不开你呀。爹,醒儿好心慌,好害怕,别叫醒儿去了,爹。”
“醒儿,你这么想,爹很不高兴。尽孝道是子女应尽的责任,你若不能为你娘亲完成生前这点夙愿,是为不孝。你若是这样,爹还有什么指望。”
田醒看爹爹,脸色冷落严肃,显得很生气,话的分量又很重。她怕爹不高兴,急忙抱紧爹的胳膊,摇动着,伸伸舌头说:
“爹爹,您别生气,女儿明天去就是了。”
二
观音庙坐落在田家坝正东四十多里的古竹山山南,古堵河北岸的山坡上。观音庙有房舍一百多间,前后共分三层大殿,两侧房屋是宿舍,住有女尼一百零八人,称之为“一百零八神婆”。
观音庙的香火很旺盛,在这一带,除了“古当山”之外是最大最雄伟的神殿。在这九百里方圆里,也是香火最盛的神庙。来此拜神烧香的人,每天都有百八十人。在这些善男信女中,有的是这一带的农户人家、山中的猎户,也有的是几百里之外的官宦富商,也有远路而来的乡绅大户。有求儿女的,有求财治病的,有求签问卦的。天天如此,好个热闹。
大爹田善,这天亲自赶着一辆大轿车,一大早就来到了观音庙。到庙里,田善急忙把车马寄养在庙内,同田奇陪着田醒参拜圣像。第一层大殿是玉皇大殿。供奉着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的神像;第二层大殿是大雄宝殿,供奉着释迦牟尼、药师佛与阿弥陀佛的神像;第三层大殿是观世音圣殿,大殿上供奉着观世音菩萨的金身。观世音菩萨的圣像虽然没有玉皇大帝和释迦佛的圣像高大雄伟,但也非常庄严神圣。
观世音菩萨的圣像,尤如真人一般,活了一样,目光灼灼,神情亲切,安逸慈祥,就像看到了世间的一切,正与世人说话,以慈悲为怀,渡世人向善。观世音菩萨,她身上衣带飘飘洒洒,站在莲台上,有如脚踏白云遨游在茫茫的太空之中,手拿柳枝净瓶,向世人抛洒雨露,降福于人间。
田善老爹拜过菩萨,离开她们,去拜见住持送香火银两。田醒同田奇仍跪在观世音菩萨圣像面前。
田醒双手合十,举在胸前,仰着脸注视着观世音圣像,心里在为爹爹田铁山默默祈祷:
“观世音菩萨,大圣大贤的仙佛,弟子田醒,原本是余冠英与郑醒的女儿,父母生我不久,便被神龙会害死,由父亲田铁山养育至今。父亲为我,两次抛家舍业,撇弃儿女,躲避亲朋,藏踪匿迹,隐姓埋名,别居他乡,离开了日夜思念的爹娘。父亲不仅教我诗文书画,又为了我能躲避追杀,耗资巨大,修造密室,教我修炼紫微功法。父亲对我的养育之恩,深似大海,重如高山,我尽终生之力也难以报答。我乞求观世音菩萨,把痛苦,把灾难降到我田醒儿身上,可减去我田醒儿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的寿命,把福寿补给我的爹爹田铁山。愿我爹爹田铁山身体健康,平安幸福,寿长绵绵。田醒乞求菩萨保佑我爹……”
田醒祈祷完毕,俯下身子叩头。她一边叩头,一边就觉得眼前模模糊糊,如同在茫茫的迷雾中呈现出一种景象。她急忙竖直地跪在前边,虚虚地闭着双眼,她眼前的图象渐渐地清晰明朗,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家,她看到:
“一伙强盗,有五六十人,身着黑衣,头上系着黑色的头巾,持刀提枪拿着宝剑,从大门冲入她家。二十四名家丁与女仆们一个个都死在刀剑之下,血喷于墙,流淌在地,全院的人们呼喊嚎叫。这伙强人,又冲进东院,杀进中庭大院,闯到了爹爹房间。在大厅里,钢刀刺在爹爹的身上,”
这景象吓得她啊的一声大叫,随着她的喊叫声,眼前的景象立刻退去。
田奇听到田醒突然地惊叫,急忙转过身来,见田醒脸色惨白,汗水从脸上雨淋一般流下,吓得她急忙起身过来,抓住了田醒儿的手说:
“小妹,你怎么了?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姐姐,没事儿,我在为爹爹祈祷,祝爹爹长寿安康呢。”
田醒整整衣襟衣领,眨眨眼睛,端庄郑重地看着,眼前是慈祥、安宁的菩萨金像,屋内香烟袅袅,缭绕在圣像面前。她看看周围,庙里安祥静谧。又瞅瞅姐姐,田奇两眼如注在关切地瞅着她。
田奇瞅了一会儿田醒,看田醒没啥事儿,才转过身去,复又直直地跪好,双手合十于胸前,祈祷着:
“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我的小姐,田醒儿妹,生来就失去了亲爹、亲娘,她的命太苦了。请观世音菩萨,把一切苦难降到我田奇身上,我来替妹妹醒儿承担一切磨难。保佑田醒妹妹平安无事,保佑田醒妹妹,免去她的任何苦难。若有什么灾难,由我田奇来承受。”
田奇默默地祷告着,她把一切心思都用在保佑田醒的祈祷中了。
田醒又上了九柱香,虔诚地叩头,竖直地跪着,双手合十又祷告起来:
“虔诚弟子田醒儿,向观世音菩萨祈祷,求菩萨慈悲,开恩施济,保佑我爹长寿安康,平安快乐,保佑爹爹长寿安康,平安快乐。”
田醒不敢再闭起双眼了,她好害怕,怕看到刚才看到的那种景象。她把双眼睁得大大的,她看着眼前香烟袅袅,缭绕着向四处散开。她看着那霭霭沉沉的烟雾,在烟雾散开处,她又看到了家,看到家里二十四口人,都躺在汩汩的血泊中。其中有一个人,身材矮胖,犹如一个南瓜,浑身无处不圆,手里的钢刀,插入爹爹的腹中,爹爹痛苦地倒下。
田醒吓得拼命般地惨叫一声:“爹,爹……”身子随之往旁一栽,倒下,昏厥过去。
田奇双手合十祈祷着,忽听田醒大叫,睁眼一看,见田醒倒下,急忙转过身来,抱起田醒,搂在怀里,声音嘶哑地喊:
“小妹,小妹,你怎么啦?你怎么啦?吓死我啦,小妹,你醒醒,你醒醒啊……”
“小妹……”
“小妹,你醒醒啊!”
“小妹,你吓死我了……”
田奇泣不成声,凄惨地喊叫着。
守在佛堂前的两位尼姑走过来,旁边的一些香客们也围了上来,可是,只能看着,也帮不上忙。
这时,一位身穿紫色袍子的青年男子,跑过来,分开众人,俯身伸手,从田奇怀里抱起田醒,对田奇说:
“姐姐,快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