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着魏贵妃的意思娶了魏婉儿,每日在拂晓君面前做小伏低,潜伏三年终于迎来了机会,却不想除掉一个拂晓君又来一个临安君,他借着端平王的势力对我百般压制,甚至监国重任也落于他手,朝堂上能帮我说话的人少之又少,我那时以为自己真的走投无路了,却不想,魏贵妃一时的萎靡不振并没有让她敛去锋芒。
她告诉我她的哥哥魏雨,魏国公手上还有些势力,只因她兄妹二人之间有些嫌隙,所在的立场不同终究没能达成共识,但我不一样,我是他的女婿,如果我得了江山魏婉儿便是皇后,他也不会违背执守了一辈子的忠贤之名。
我对视上她那慈母一般的目光,心下恶寒,拂晓君暴毙令她将所有精力投注在我这个养子身上,毕竟在她心中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我。
然而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还记得我求见魏雨那天正是雨季时分,我说明来意后他只是笑笑,指着凉亭外的磅礴大雨道:“殿下以为老臣何德何能呢?这天要下雨,天命所归又是谁能控制的了?下臣忠于君,忠于国,更忠于自己,说句殿下不爱听的话,临安君对比殿下,乃是当今治国安邦的贤才。如若老臣今日插手就算能胜,殿下也守不住这江山。”
我如何能不恼怒,他一届下臣,主上面前也敢妄定天下。谈话最终不欢而散,我回到府中一蹶不振,魏婉儿算是真心待我,可她每每对我关怀备至的时候,我脑海中浮现的永远是她父亲那六亲不认的嘴脸,心中厌恶至极,也懒得再装模作样扮演贤夫良婿的角色,我们的关系一日不如一日,每每听她哭泣心中更加厌烦,索性便将她赶去了后院居住,眼不见心不烦。
老天终是不忍负我,常年侍奉在父皇身边的女官冒险面见我,告知密旨的存在,她虽说不知道密旨上要继位于谁,不过我仿佛又看见了希望。回到太子府,我将魏婉儿从后院接了出来,要她回娘家帮我查探密旨内容,并告知她利弊关系,承诺许她皇后之位,原以为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可她却使起了小女儿性子,又叫我为之前冷落她的事情道歉,又要我写保证书今后只有她一人,好不容易哄得她回了魏公府,却不知魏雨对她说了什么,不出三天她又回来了,而且一事无成还替魏公说话,我自然没了之前的好脸色,写一纸休书甩在她脸上,告知她如果不能为我所想,便也不必再相互纠缠,这一纸休书,日期定在三日后,若你真心实意爱我,就该珍惜这三日的时光,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萧歌山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自嘲地笑了笑,手指轻轻划过夏侯瑾的脸颊:“你以为,我针对许重华只是因为他没帮我所以心怀恨意吗?我要守住这江山就必须排除异己,不过许重华倒是给了我不少惊喜。他以为代替一个人那么容易吗?不得不说他模仿的确实不错,大概代入了真实情感吧,连萧景都没发现他是个冒牌货,要不是你二姐细心,记得许重华对花生黄豆过敏,而在本君继位大典上许重华却毫无禁忌,只怕他就真的瞒天过海了。”
漆黑的房间里,许重华躺着床上,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梦中他不自觉地捏紧身上的锦被,那个人,那个真正的许重华又出现在他身边,望着远处茂密的丛林,拍着他的肩膀道:“你放心,恶匪虽然顽抗,但没有粮草终究耗不起,等他们弹尽粮绝一出来,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一网打尽,你母亲之仇必然能报。”
说起母亲,周辰诀心中顿感悲愁,他的母亲本是小国邱嵇的公主,邱嵇国破,公主被迫沦为战俘押送至齐国为官奴,那时他的父亲,周宇王还只是个刚刚分配了府邸的皇子,府中佣人空虚,母亲便被派去了那当差。也许是身为公主的气度吸引了父亲吧,父亲年轻气盛不顾反对立了母亲为侧室,后来便有了我,本来还算过得去的日子,随着金国的侵犯,齐国经济匮乏无力养兵抵抗便提出了和谈,不旦让出了经贸最为繁盛的宣化城,还同意选出一位皇子为质,当时的皇帝自然不会拿亲生儿子做赌注,便胁迫同父异母的兄长周宇王交出唯一的儿子,也就是我。理由是我乃亡国公主所出,本就是邱嵇的附属品,母亲尚且在齐为奴,我又算得上什么呢?那一刻我才明白人性可以凉薄至此,我被齐皇封为代皇子,那一声义父叫的何其讽刺……
母亲不忍我随甄姨独自上路,恳求之下终是得以陪我一起前往大金。却不想女人的嫉妒心也是冰凉无情的东西,才出宣化城,护送我们母子的王府家丁突然凶相毕露,拔刀相向,宣称是周宇王妃派来了结我们母子的,如今也让我们死个明白。
那明晃晃的大刀眼看着朝我砍来,母亲立刻一把将我护在怀里,我听着刀刃割破锦缎的声音,一抬头母亲已是脸色苍白,我连忙扶住母亲,惶恐不已,母亲微微一笑,似是安慰,虚弱地对我说:“快跑…”
甄姨来拉我,试图把我带走,可我又怎能丢下生我养我的人苟且偷生!
我捡起一旁的树枝,卯足力气朝最前面的那个家丁攻去,他避闪不急手中的钢刀被我一棒子敲落,捂着手嗷嗷大叫,其他家丁见状立刻挥着刀朝我冲来,我捡起地上的刀与之对立,虽说我自小习武成绩斐然,不过第一次实战且对方人多势众,我心里也害怕,便叫甄姨先带母亲走,母亲不肯,还想冲过来拉我,这也给了奸人可乘之机,一个家丁突然朝我母亲冲去,我心下一惊,飞身越过他头顶一个回身踢了回去,这家丁被我一脚踢倒后我又立刻冲上去一刀刺入他腹部,那血滋了我一身,仿佛灵丹妙药般给了我莫大的勇气,我不再坐以待毙,因为今天,如果他们不死,便是我们母子死!
我利落地拔出刀,转身一技扫堂腿,趁着扬起的灰尘迷了他们的眼,握着刀手腕一转不偏不倚地抹了一个家丁的脖子,可就算我武艺在他们之上,双拳终究难敌四腿,我渐渐落了下风,体力跟不上成年人,左闪右避身上还是多了不少伤痕,见我一路败退,母亲焦急万分,直接跪下求饶,而这些人早已杀红了眼,一心只想将我人头落地。
缠斗之中,一个家丁突然倒下,脑门上插着一只羽箭,整个箭头没入骨肉可见力气之大,其他几人大惊失色,立刻后退背对背围成一圈做出防守姿势,母亲趁机跑过来将我拉至怀里,她的手臂还留着血,尽管身体害怕的抖如糠筛,也还是紧紧的护着我。
马蹄幽幽的踢踏声由远至近地传来,随着凌空而来又是一箭,一个家丁应声倒下,家丁的头目警惕地朝我们后侧方喊道:“事不关己,阁下切莫多管闲事!”
“你在我大金国土上行凶,我怎么能置之不理?”
我寻声望去,一个男子,不!
确切的说是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男孩,穿着沾满黄土的盔甲,左手持弓,右手握着身下高头大马的缰绳,向我款款而来,身后跟着乌泱泱一群同样身着盔甲骑着马儿的军队。
家丁见来人不好对付,便朝同伴叫了一声:“撤!”
只见那男孩立刻从身后箭囊中抽出三只羽箭搭在弓上,三箭齐发,一箭不落的命中目标,其他几人见状更是撒了腿的跑,男孩微微一笑,将弓交给一旁的副队,副队将弓背在了身后,望着跑远的那几人问道:“将军,可要追回?”
男孩颚首道:“不用,总得有人回去报个信。”说完他看向我和母亲道:“看你们的衣着打扮,应该就是齐国的代皇子殿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