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潜怕是没想到一向严肃的苏锦会在放松的时候拿柳清林打趣,显得无所适从,他小心翼翼道:“我觉得柳大人不像是心胸狭窄的人。”
“那可不一定,”苏锦突然压低声音,“我摔他茶具的时候看他的样子,那茶具大概是对他很重要的人送给他的,是他的心上人也说不定,要不怎么会气急败坏成那样,在他心里,说不定心里已经杀了我无数次了。”
“哈哈哈,原来像柳大人那样的人也会记仇啊哈哈哈”唐潜听完苏锦的话不禁开怀大笑。
苏锦继续拿柳清林打趣,语气更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也不怪他记恨我,谁心里还没有个牵挂的人,像他那样平时装得无欲无求的人,心里的热情之火指不定多么旺盛呢哈哈哈……你说,我这么说他,他会不会感觉到哈哈哈……”
听完这话,唐潜也慢慢适应了苏锦的变化,完全放松了下来,跟着苏锦哈哈大笑。
此时,在柳家过年的柳清林正在喝茶,可他突然莫名其妙地呛了一口,咳了好几下,洒出来的茶水还弄湿了他的衣服。
“清林啊,没事吧?”柳清林的母亲关切地问道。
“没有,儿子只是一时走神,没想到竟在母亲和爷爷面前出了丑。”柳清林赶紧整理仪态。
“嗯,我近日常常想念你父亲,多少年了,竟不能在除夕夜跟家人一起守岁,还好他派人送来的信前日到了,信上说他身体安康,让我不要太牵挂,我也就放心了不少。”柳母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交给了柳清林。
那信一直被柳母放在心口,交给柳清林时,还残留着柳母的体温。
柳清林恭敬地接过母亲递给他的信,用心地读起来。
那信除了表达了柳煜对家人思念的外,还写了一些最近发生在西北军营中的事,比如将士们闲来无聊比赛掰手腕,输了的罚酒,柳煜的副官总是输,最后喝醉了被人抬回了自己的营帐中……
看到这里,柳清林发自内心地笑了一下。
柳母见柳清林笑了,知道他读到了王猛的事,回忆道:“你父亲的副官跟了他那么多年,力气竟然还是那么小,我记得他小时候跟别的小孩子比掰手腕也是一个也掰不过,只掰得过当时还细胳膊细腿的你,你气得在房中待了三天没出门,好在你们之后经常在一起玩,关系也十分要好。”柳母想起柳清林小时候的糗事,捂住嘴笑了。
“母亲,你这么一说,大家都知道了……”被母亲打趣自己与王猛的事,柳清林竟感觉有些害羞。
王猛是柳煜的副官,柳煜还没有进入兵营时,王猛是柳肃亲自招进柳家给柳煜的陪练。
王猛出生于村野,出生时因为太瘦小,所以父母取了“猛”字作为名字,等他年龄稍微大一些后,父母为了让他强身健体就让他去拜师习武,然而王猛的习武天赋不高,几年下来也无所成,偷懒时常常一个人研究象棋,跟师兄师弟们下象棋从未输过。
王猛十六岁时因为不好好习武,被师父赶出师门,不敢回家的他听说柳家正在给柳煜招募陪练,管吃管住,每个月还给一些钱,于是他决定去试一试,在一众身强体壮的人中,王猛自然处于劣势。
他在等待柳家人的时候,觉得无聊就拿出了象棋,跟身边的人下起棋来,因为战况实在精彩,引得众人都去看,他竟一时把招募这件事忘了。
柳肃对自己的儿子柳煜十分上心,亲自来帮柳煜挑选陪练,当他来到武场发现是这副场景时,没有出声,也站在众人后面观摩这场棋局。
跟王猛一起下棋的那人自认也是下棋好手,脾气十分倔,好面子,在王猛的重重围堵下竟也坚持不放弃,看那架势,就算到了毫无回天之力之时,他也绝不认输。
当然,王猛最终赢了,看棋的人都大呼过瘾。
柳肃看重王猛过人的聪慧,因此选中了王猛在柳家当陪练,希望王猛能够影响柳煜,让他不仅在武艺上过人,在策略方面也能均衡一些。
同王猛一起被招进柳府的人闲来无事比赛掰手腕,王猛竟一个都没掰过,旁边人都笑他,说他怕是就连柳煜的孙子柳清林都掰不过。
谁知,这句玩笑话竟被王猛记在心里,他看准了时机,拦住了从教书院回府的柳清林,非要与他比试掰手腕,而且柳清林也答应了。
年幼且纤瘦的柳清林怎么可能掰得过王猛,柳清林因此真的把自己关在房中三天。
因为柳清林不愿意出门,柳家上下十分着急,此时王猛自告奋勇地说自己有办法让柳清林出门,柳家赶紧让王猛去试一试。
王猛拿着象棋从窗户跳进柳清林的房间,把柳清林吓得不轻,盯着王猛不说话,王猛自顾自地摆开象棋,对柳清林说:“要不要试试这个,这个不靠蛮力,靠脑子。”
柳清林看到象棋后说:“我没见过这个,不会。”
王猛则十分自来熟:“不怕,我来教小少爷,凭借小少爷的聪明才智,一定很快就能赢过我的。”
于是,王猛开始教柳清林下象棋,两人一下就是一整天。
在这一天里,柳清林第一次和一个与自己身份差距如此之大的人相处这么久,而且他发现自己十分喜欢象棋,所以就算局局都输给王猛也没有不开心。
晚饭时间,王猛要走了,他对柳清林说:“小少爷你看,这玩乐只需尽兴便可,输赢不重要,若是玩乐还要争个输赢,那人生便没有一件事是快乐的了。”
就是因为王猛的这句话,柳清林的玩乐之心第一次打开了。
第二天,柳清林终于愿意出门了,柳家上下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日从教书院回柳府之后,柳清林又碰上了王猛,他一直盯着王猛,看的王猛有些不知所措,于是王猛趁柳清林房中熄灯后,又从窗户跳进了柳清林房中,问柳清林傍晚为何要盯着他看,柳清林则对他说,他还想下象棋。
于是,王猛和柳清林的“私下见面”便开始了。
刚开始,王猛只是偷偷溜进柳清林房中与他下棋,然而在下棋的过程中,王猛聊到了自己在乡野的生活,从未听闻过这些事的柳清林十分好奇,请求王猛想办法带他出去看看,此时王猛与柳清林的关系已经十分要好,便答应了柳清林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