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的县衙府内,一干人,望着天空,忽然传来轰隆隆的巨雷之声,天空忽亮忽暗,不一会天黑如夜,偶尔雷动电光不止,云朵金边翻滚,这等天威众生皆生平也从未见过,滚滚的云雷,大雨倾盆而下。
马匹,缰绳,盾牌,长剑,暗器,每人一言不发,检查着自己武器,格外的细心。
多年来的默契,井然有序。
虎贲军众人站在雨中,一百一十六人,每个人脸上阴沉无比,这一战的敌人太过强大,强大到会死。
詹钰,李自强站在一旁看着,他看着詹雷,一把拉住詹雷马缰道:“哥,我也要去。”
詹雷摆过马头,回头看了一眼弟弟道:“若是天亮之时我还未回,你立刻动身启程赶往去虎贲军找柳军长,他会安排好一切。”
詹钰一听,此言已是遗言。不仅大呼道:“哥~~~~~~~~~~”
詹雷忍不住伸出手,像小时候一般疼爱的摸了摸詹钰的脑袋道:“幸好你已长大,我是朝廷之人,效忠则是本分。“他转头看了一眼职盛,眼中露出一丝期盼之色“你的白玉指,是我私自传授,去给职盛大人磕个头!”
职盛一言未发,詹钰伏地叩首,泥水溅面。他轻叹一声:“唉!詹雷你授与何人,与吾无关。但白玉指决不亚于不与日那厮的阪罡指,未曾与其交手,乃我生平憾事。若他日有缘,用此指杀了不与日那老匹夫。”话毕,双腿用力一夹马腹大,一拉马缰,大喝一声。
“出发”
率先冲出驿站,大雨中狂奔而出。
詹雷微微一笑,拉上黑色面罩,转身扭过马头一夹马肚,大喊道:驾~~。。。。。
詹钰跪在地上,早已分不清脸上是雨是泪,但心已拧在一起,呼不出气来。心中却暗暗祈盼,天地保佑平安归来。
黑夜,一队黑骑,马蹄践水,顺着山脉狂奔而去。
远处,天雷蓄势已经闪落,天空中一片白昼,轰然一下砸下,惊的马匹嘶吼,纵然拼命鞭打,也不肯半步向前。
书镇剑望着远处那个天雷聚集的地区,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忧色,快马加鞭追上职盛道:“大人,马匹不肯向前,下马吧。”
职盛望着天雷之威,那里的雷云更为密集,大声道:这是天雷。有天雷相助,人怎可与天斗。哈哈,说不定,不待我等出手,天雷就将其灭之。“下马”!
声落,暗处闪出四名道士仗剑呵斥道:来者何人,竟然私闯无极门,速速离去!”
雨水哒哒哒落在脸颊上,詹雷在雨水中露出雪白的牙齿如白骨一般森然道:杀。
藏在暗处的一名小道见状不妙,立刻拿出怀中的竹,一声清脆的竹哨响彻天地,顺着山谷远远传了开来。
待再要吹一声,喉头一剧痛,看见一段剑尖从喉头伸出。
夜,浓如墨。雨,狂如风。
白杨枯树,杨柳断木,电闪雷鸣之中,阴森凄凉,看不见人,寂静无声,在职盛虎贲军一干人等看来,这里每一处暗藏杀机,每一步都似陷阱。
迎面而来的狂风,小刀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风雨摇曳下,人并不可怕,怕的是躲在暗处,随时给自己一刀的人。
此刻,儒道钟无涯,天峰殿的乔风,散净真人梅琳,天霞峰邱云,四人四个方位行动一致,各自布下剑阵,闻得那一声清脆的竹哨,在死寂一般的黑夜,听起来格外清脆,渗人心扉。
战场之上,过于的安宁,总是伴随着凶煞不祥。
没有灯光,没有星光,没有月光,只有电闪雷鸣。枯树已经承受不住大风大雨的洗礼,天地之威,咔嚓一声折断。
职盛忽然止步,仰起了脸,退后一步,虎贲军立刻将其围住,盾牌长刀冲外。
周边忽然一下子,涌出四十九名弟子,脚踏乾坤步,将职盛一帮人围在阵中。
每七名弟子一个小七星剑阵,七个小七星剑阵组成一个大七星剑阵。
“来者何人,敢擅创我无极门,杀我门人”
钟无涯看见这群盔甲军人,长长吸了一口气,深深呼吸了几次,心跳恢复了正常。每个军人脸上都刻着一个庞大的虎字,眼中精光一闪。
“虎贲军”
钟无涯冷冷看着这群人,无极山大战的死亡经验告诉自己,冷静远远比冲动更为重要。
詹雷,掏出金色令牌,声大如巨雷一般道:“圣令在此,尔等还不速速下跪,莫非,想造反不成。”
圣令在黑夜之中,被雷光照亮的金光闪闪,足以照亮在场所有人的眼,也令所有人惊愕。
“挡圣驾者死”
这一刹那的惊愕就够了,七星剑阵威力虽大,只要破了一个小七星剑阵,四十九人立刻如同一般散沙,不堪一击。
詹雷掏出圣令那一刻,就要以杀求生。
詹雷话音刚落,小刀随即在身后,十把飞刀杀出。
小刀飞刀的手法又快又准,她是虎贲军中暗器的第一高手。出其不意,十把飞刀杀至一人,十拿十稳,
詹雷身形爆闪,跟在十把飞刀后,一击不成,二击跟至。
生死的默契,在生死的边缘更为默契。
杀了一人,纵然破不了这大七星剑阵,而此阵的顿阻,则会成为大七星剑阵的唯一突破的瞬间。书镇剑,金砖甲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们已经紧随其后,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这一切都在灯光火石刹那,尽在不言之中。詹雷似乎看到了势如破竹的杀戮。
忽然,十把飞刀的前面,出现了一个袖袍,一兜,一转,一拉,十把飞刀都吸进了袖袍。
钟无涯,在最危险的时候,出现在了最合适的位置。接着袖袍,一缩一伸一放,十把飞刀反而冲着詹雷激射而来。
虎贲军四人一点地面,格开飞刀,倒退回虎贲军的护盾之中。
钟无涯掠阵而出,一抖袖袍,朗声道:“几位都是比奇之栋梁,希望各位好自为之,待在此阵之中,等待掌教发落。
职盛眼神一寒,朗声道:钟观主,你这可是要违抗圣旨?
钟无涯缓缓道:“贫道不敢,只不过几位无故杀我门人,一见贫道,便痛下杀手,居心颇恶。而且贫道从未见过圣令,不敢断其真假。此事待天明后,请掌教夺断。”
职盛眼中寒意更盛,今夜一过,九鼎转生阵一旦完成,那任何话都会成为虎贲军的笑话。当下冷冷道:“若我们不愿呢?”
钟无涯叹口气道:“七星剑阵乃先祖所创,十全境者亦可敌。众位皆是朝廷百里挑一的人才,这又何苦逼我。”
风更凉,夜更冷,雨水之中竟然夹着着冰雹。天象变化愈发诡异了。
“既然如此,那我等更要试试了。务必请钟真人莫要手下留情!”职盛的眼中闪过一丝凄凉。
钟无涯可以等,而虎贲军不能等。
“动手”
话音一落,小刀一跃而起,数十把飞刀发出,飞刀尾系着的镖衣在风中的猎猎作响,发镖的力量而且强劲。
数十张强弩射出的弩箭,皆冲着一个方向
七星剑阵顿时启动,钟无涯脸色大变道:“不要。。。。”
他见过虎贲军的英勇,每一个虎贲军都是万里挑一的战士,每一个虎贲军的培养,朝廷倾注了大量的心血。而每一个虎贲军的死,对于朝廷都是巨大的损失。
他非嗜杀之人,只想将他们困在阵中。但七星剑阵,一旦启动,就停不下来,因为一旦停下来,这四十九人就得死,死在虎贲军的刀刃之下。而最重要的,九鼎转生阵,则无人恪守。
一阵出七剑,七阵出四十九剑,剑齐声啸,啸声震天地。
四十九柄剑横空劈下,仿佛每一剑都有四十九支剑的威力,剑光如雨,将虎贲军的生路,死路,出路,退路,杀路,全部封死。
暴雨雨落,雨水已经全被这剑气激射开来,一剑劈下,金砖甲爆喝一声,铁盾挡在身前,“铛”的一声,倒退三步。
一试之后,众人皆知,此阵四十九人如一人一般,循环不止,剑气不断。
职盛轻叹一口气,心中似乎已经做了决定,眼神如死神一般,冷冷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各位先走一步,职盛随后就到。啊~~~~~“他一声长啸道:”虎贲军听令!二人一组,一人刀一人盾,盯住左前方有三个女道的小七星剑阵冲阵。我不喊停止,不许停!”
“是!”立刻有二名虎贲军跃出阵中,冲至那三名女道跟前。
剑阵起势,她们手起剑落,二人立刻断手,受伤后,挣扎向前。
钟无涯见状怒斥道:“你这般叫他们送死又有何益?我不想杀人,你们何苦相逼!”
职盛的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再喝一声道:再上。
又有两人,跃出阵中,冲到那三名女道身前,
剑阵又起,一股凌冽的剑意。将二人拦腰切断,肠子带着粘稠的血液,一下子溅的到处都是。
“再上!”
“在上!”
“再上!”
“再上!”
。。。。。。。。。。。
。。。。。。。。。。。
每一声再上,那三名女道的小七星剑阵前,便多上两具尸体。
六十二具尸体,横布在七星剑阵内,雨水冲洗着尸体,却冲洗不净地面的血迹。
七星剑阵如同一个绞肉机,金铁交击,火星四溅一下虎贲军的抵挡如只是微微一挡,就被秋风扫落叶一般,二人的尸体飞了出去。
血肉四溅,半空飞落,所有人都不能避免,或多或少身上沾了血和肉。
有几名道士已经面色有些动容,求道成仙,本是不想死。见过怕死的,没见过这样的不怕死的。
詹雷的身上已经沾满了队友的鲜血,混着雨水,舔,有点咸,咽下,有点苦,心里,热血沸腾。他缓缓立起身,双拳紧握道:“我来。”
小刀一把拉住他的手,她的手很冷,如冰。眼神坚决,如铁,微微一笑道:“头,相信我们!”
她此刻的声音更像是一种请求,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请求,求死的请求。
剩下的虎贲军再次聚集,怒吼,森然的杀气再次聚集。
詹雷的心头忍不住一颤,他了解小刀,也了解她的感情,他是人,有血,有肉,也有爱欲。
“别死!”
小刀盯着詹雷的眼睛,仿佛从未这样看过这个男人,又好好的看了一遍。“别死”仿佛是她听过最甜蜜的一句话,忍不住微微一笑,灿烂如花。
她慢慢转过头,花落刀现,眼神顿时变的无比凌冽,她喝了一声道:“铁臂猿,双盾。”
符文道看着这些虎贲军,轻轻叹口气道:“没有用的,投降吧,我不想杀你们。”
职盛的脸如同铁铸,神经如同钢丝一般,大声道:“再上!”
虎贲军没有一人发出声音,钟无涯轻轻叹了口气,虎贲军果然名不虚传,只有这样的军人,能在如此的逆境中保持阵型不乱,战意盎然。
小刀一出手,便没有留手,三十六柄飞刀,呼啸而出那三命女道的小七星剑阵。
七星剑阵起,剑光顿时呼啸而至,铁臂猿猴双手各举着盾牌,却如螳臂挡车一般,盾牌如纸张一撕便破,脖子上的头颅一刀劈开,白色的脑浆溅射在身后的小刀上。
却因双盾,其中一盾挡在小刀面前。
可剑意未完,小刀顿时被刺落在地,脸上一片污血,混着雨水,混着泥和血。
雨冷,风冷,心更冷,她在地上趴着,腹部一道剑痕,露出白色的肠汁。她没有哀嚎,而是努力的爬向对方的剑阵。
那三名女道终于闭上了眼,手开始了颤抖,念经修身的道士何时见过这么地狱的画面,这么冷血无情的人。
詹雷闭上眼,牙龈咬出了血,他本已为他无情,但此刻他还有,因为他愤怒,他恨,恨不得冲出去,杀光所有的人。
职盛忽然笑了起来,脸上的血浆随着笑声一颤一抖,声音听起来想黑夜里招魂的妖魔。
“再上”
他的声音没有半点犹豫,虎贲军也没有半点后退,立刻有两人跃了出去。
无极山的道士,心下陡寒,残肢在地上蠕动,不死之人惨嚎。
三名女道中终于有二人再也忍受不住这残酷的画面,她毕竟是女人,也没有杀过人,这一辈子看过的死人,也没有今晚杀的多,断手,断腿,心肺,还有不知道粘稠的器官,到处都是,简直就是人间地狱,终于忍不住呕吐。
就在此刻,躺在地上的小刀,忽然动了,刚才那一剑只划开了她的衣服,却没有划破她的肚子,她双手疾飞,几十把飞刀,在雨夜里闪着夺命的光。
职盛再等,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用人命堆出的机会。无极山的道人不是军人,更不是虎贲军这般冷血无情的军人。
那二名女道还在七星剑阵内,弯下腰时,那小七星剑阵便破了。
其他剑阵杀至,金砖甲呼喝一声,将地上的尸体踢得飞起,天空立刻肢肉横飞,每个人满脸肉血。
又有其他剑阵中年轻的道士,也忍不住的吐了起来。
“杀”
各种弓弩齐飞,忍不住呕吐的人,待反应过来之时,弩箭已经飞至面前。
钟无涯面沉似海,七星剑阵破了,被慈悲心破了。这些人简直就是魔鬼,不在乎生命,只有杀戮。
职盛,詹雷,金鉆甲,书镇剑冲向七星剑阵的残缺口,如虎入羊群,肆意杀戮,眼睛通红,他们要为死去的兄弟复仇,仇恨如洪水一般势不可挡。
钟无涯叹息一声,猛的大喝一声:“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