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啦一声,柳叶反应极快,一把就抓住龙琳的衣袖,但女人冲势极猛,衣袖虽被她生生扯掉,人却没有停留,耳的“崩”的一声,头颅重重撞到墙壁,当即栽倒在地。
“夫人!”柳叶吓得脸面煞白,慌忙上前救人。只见寻短的女子满面泪痕,鲜血顺着额头不住流下,二目紧闭,一动不动。
龙传孝冷冷哼了一声,扭头无视。但旁观的独眼人却无法袖手,迅速打开门疾步而入,扶起龙琳一看,高声道:“拿药!”随即第二名守卫进门,帮着上药包扎。
何马帮不上忙,在旁边急道:“夫人怎么样,她会不会死?”
独眼人厉声道:“你闪开!”
何马面色一白,猛地转向龙传孝道:“你他妈还是不是人,你是不是人!”
龙传孝冷声道:“这是我的家事,轮不到你插嘴。”
“你还有脸提那个家字?你有把她当过家人吗?有过那样一次吗?”何马吼道:“别说夫人是你亲生的,就算不是,这些年对你低声下气,委屈求全,处也该处出感情来了,可你,你他妈没长心哪!”
“别说了,别说了。”柳叶有些顾忌,急忙拉住丈夫。
何马怒道:“夫人都自尽了,可他,他办的他妈是人事吗?”
“都给我闭嘴。”独眼人听得心烦:“再吵我把你们都宰了。”
何马满脸通红,只得勉强收声,再看龙琳躺在地上,已然被那二人被救醒。原来牢房并不宽敞,龙琳撞墙前的冲刺距离很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只是人虽醒了,心却没活过来,龙琳望着旁边的父亲,眼泪不住涌出,再未发出一点声音。
龙传孝瞄了女儿一眼,怪声道:“真想寻死就用兵器,演这戏给谁看呢?”
何马气得双眼翻白,刚欲发作,却见那独眼人似笑非笑地瞄了瞄床上伤者,猛然伸手一拽,就跟拽个麻袋或破烂似的,直接把龙传孝拽到地上。床板距地面有三尺多的高度,突然受这一摔,龙传孝本就伤重,刹时痛得眼冒金星,哎哟一声,登时一动不敢动,就那么狼狈地趴在地上。
“老爷!”柳叶刚想上前,独眼人冷笑道:“怎么,你也想跟他一起趴着!”
何马怕他动粗,急忙牢牢拉住媳妇。龙琳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更加难受,默默扭头回避。
独眼人注视着这对父女,面色有一些怪异,想了想转身离开,不一会又拎着根皮鞭快步返回。龙传孝感觉不妙,勉强翻过身道:“你要,你想干什么!”挣扎着想动,却又手脚无力。那人一言不发,右手高举皮鞭,奔他脸上狠狠抽下去!
“你干什么?哎呦,住手,住手,哎呦,啊,啊……”龙传孝根本躲闪不了,怪叫几声后,只能双手抱头,像个虾米一样蜷缩在地上。
独眼人下手极重,那啪啪的抽击声在封闭的空间内极其刺耳,听得人心惊肉跳。何马等人远远避开,不知他为何动刑,但也不愿开口或阻止,只是带着一种解恨的表情旁观。足足抽了五六十鞭,这人累得停下来,把鞭子一扔,冷森森的目光在众人脸扫了一圈,这才阴阳怪气地道:“我现在心情很不爽,你们别没事找事,行吗?”说完扬长而去。
“哎呦,哎呦……”室内只剩下伤者的呻吟。
何马与妻子对视一眼,又望向龙琳。后者满脸凄凉,仍然一言不发。
沉默片刻,柳叶终究心软,慢慢走向了龙传孝,却还没等伸手,骤听门外一声惊呼:“齐林,你干什么?”
“你别管,让开!”
呼喝间一人提着大刀杀气腾腾地闯进来,到牢笼前站定,目光很快锁定何马:“姓何的,你命很大啊!”伸手拉门,但上了锁,他又转身道:“开门,给我开门。”来者非别,正是何马的仇家齐林。
俘虏登时紧张起来。
那独眼人随即出现,开口道:“齐林,你疯了是不是?楼主让你去蛇意堂帮忙,你来这干什么?”齐林盯住何马,恨恨道:“他还活着哪,他还活着哪!去什么蛇意堂,我要让他见阎王,开门,赶快开门!”
独眼人道:“楼主有令,让我将飞云阁众人囚禁十日,不许虐待杀害……”
“那不包括何马!”齐林打断道:“这人杀我父母,楼主已准我复仇,你不知道吗?”
“你已经把人活埋一次,这还不够吗?”
“可他还活着。”
独眼人把眼一瞪:“是你父母有错在先,所以上天才不愿你烂杀无辜,你明不明白?”
“李贤!”齐林勃然大怒:“注意你说话的语气,你在说谁有错?”
那叫李贤的独眼人一怔,随即扭头避开他目光,口中道:“我不是故意不敬,但何马说得没错,在那种情况下,为了自己的女人他只能那么做。他是有些过份,但你已经杀他一次了,你下过手了。”
“但他还活着,他不死我就必须再杀,哪怕杀一千次,一万次,这是我这一辈子的目标,谁也别想拦我。”
“齐林,你冷静一点,咱们不是土匪!”李贤拦在牢门前。
齐林满脸杀气,但人却似真的冷静下来,用力盯了李贤片刻,寒声道:“我说最后一遍,把钥匙,交出来。”
“……不交。”
“你别逼我动手!”
李贤面现窘迫,声音也略微有些挣扎:“老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咱们是神农会,做事要讲道理,不能仅凭自己喜恶,……先出去说行不行?!”
齐林静静看着他,忽然一刀劈向他左肩。
“齐林。”旁观的几个守卫都有些慌了,想来拉架,可齐林一把钢刀舞得凶猛绝伦,众人竟靠不上前。
李贤刚躲开第一刀,第二刀第三刀又如影而至,他被逼得有些狼狈,不禁怒道:“姓齐的,你别得寸进尺。”说着抽出胁下单刀,与齐林战在一处。
被囚禁的何马等人瞧得呆了,牢外几名守卫也措手不及,听着那叮叮当当的钢刀撞击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还看什么,齐林抽疯了,还不一起动手!”李贤喊出一声。旁观的三名守卫面面相觑,下一刻三人抽刀,上前将齐林围住。
这下高下立见,齐林纵然悍勇,毕竟只有一人,因而不出十招右腕一轻,兵器便被击飞。但他显然不服,双拳紧紧握住,居然空手再战。
李贤咬了咬牙,喝道:“揍他。”把单刀一扔,亦赤手上阵。另三人害怕误伤,随即纷纷抛下兵器。四人为让齐林清醒,下手可谓不轻,刹时八拳八脚打到齐林身上,就如击打一个沙袋,呯呯之声不绝,听得人胆颤心惊。
片刻后,齐林鼻青脸肿地趴在地上,再嚣张不起来,腕上的血檀手串也被打散,珠子崩了一地。
李贤呼呼直喘,大声道:“你还老不老实?”
齐林恨恨地看着四人,咬牙道:“我今天杀不了,还有明天,明天杀不了,还有后天,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说完挣扎着站起来,狠狠盯了一眼何马,一边擦鼻血,一边晃晃悠悠地走出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