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
帝玄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这种玉琴在灵气的共鸣中,散发出一种几近带有魔力的音线,似乎世间所有的噪音都消散成空,只剩下了这一道空灵的琴韵。
《天门阵》,是天地崩裂的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那段岁月太过遥远了,久远到世人早已忘却了这部可歌可泣的史诗。
在那远古的动乱降临前夕,原始帝族和始域的其他族群一样,沉湎在盛世的赞歌中,夜夜笙歌、纸醉金迷。而这曲中的主人公,是帝族分支十分普通的一员,少年与两小无猜的少女在山野中漫步,嬉戏,童真的欢乐是那么的简朴又又纯真。
帝玄再度拨动琴弦,欢快而轻灵的琴音就像是一群迷你的花天使们,跳动着传遍整个竹林,随着曲子的继续,那神情茫然的慕容菁忽然醍醐灌顶一般得到了灵感,她开始起舞,但却不带有任何定例的舞姿,似乎是在追随本心而动,就像是在演绎曲中那天真烂漫的少女,像极了一位随风起舞的精灵。
然而,一夜之间,荒兽出世,大地崩裂,无数生灵如坠地狱,血与火遍布了整个始域。帝玄的琴音由此开始变得紧迫而深沉,原本杯酒含笑欣赏着舞曲的众人,无不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气氛,仿佛战争的阴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一般。
少年的家园在灾难中也未曾幸免,伴随着来自地底的恐怖嘶吼,大地在龟裂,山峰在崩塌,他亲眼目睹了无数族人坠入熔岩的深渊,族老们奋力施展神通,竭尽全力去救下能救的人,但是此时的大地就像是沸腾了一般,没有凌空飞行的修为都只能被深渊吞噬,幸存者寥寥无几。而他的父母,义无反顾的冲向了熔岩的深渊,然而,一只庞大的触手带着深红色的岩浆,无情的刺穿了他们!……
帝玄的琴音,似乎在灵力的共鸣中具有了感情,将一副副可悲可泣的画面呈现在所有人的脑海中,而那慕容菁的舞步也是受到了巨大的影响,原本空灵欢快的舞步变得蹒跚而沉重,她在投入,仿佛是曲中那无力哭诉的少女。
荒兽的数量终究是有限的,虽然其所到之处皆是山崩地裂,一切化为焦土,但是始域太辽阔了,而那些出世的荒兽似乎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这也是一个难得的喘息之机。
数十年过去,少年怀着悲愤与仇恨日夜修行,他在原始帝族的重地修得了举世侧目的道果,成为了可以与荒兽抗衡的超级强者。在他的带领下,各个超然传承的巨头联合起来,南征北战,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将大多数荒兽击败,而曾经的少年几乎每一次都是重伤垂死而归。最终,剩余的少部分荒兽隐匿了,没有人知道它们到底去了哪里,似乎战争就这么结束了,而那力挽狂澜的少年也被众生朝拜,封号:悉兰古帝!
“呼!——”帝玄轻轻抚琴,暂停的片刻间,似乎天地间只剩下了风声、竹声,而那慕容菁早已停下了舞步,很显然根本驾驭不了这震撼人心的史诗。
“铮!——”琴音再起,但这一次却变得非常短促,似乎才刚刚开始高潮部分,前面的史诗圣歌都只是铺垫而已。
在那无比遥远的上古,始域也只是祖界的一部分而已,真正的惊天巨变才刚刚开始。匿迹百年的荒兽重现天日,直接从那些超然势力的地底破封而出,一个又一个大族被攻破,悉兰古帝再一次出手,此时的悉兰古帝已今非昔比,无数次的险死还生非但没有耗尽他的命元,反而令他的实力变得愈加深不可测,曾经需要以命相搏的敌人现今却显得极其脆弱,然而荒兽中也有不止一位恐怖的王者,可以与古帝对抗而不落下风。
噩耗接着传来,沸腾的魔海之中,数不尽的魔物登陆始域大地,人族、妖族、灵族等各族精锐组建的防线摇摇欲坠,滔天的魔气滚滚而来,淹没了大地,始域众生陷入了更加绝望的境地。
悉兰古帝几乎重现了当年以命相搏的场景,每次都是垂死而归,然后拖着伤体再度出征。然而就在这样诡异的情况下,一位又一位恐怖的王者被古帝斩杀,他的手上已经沾满了至高王者的血,令他的对手都开始颤抖了!
毫无疑问,悉兰古帝进入了更高的层次,那是超越至尊,古史中都不存在的境界!
“铮……铮铮……”琴音渐渐由高亢变得低沉、凄凉,似乎是在谱写古帝的晚年,白发苍苍的古帝祭炼出一座座天门,这些天门扎根于虚空,每一座天门似乎都通向不可测之地,慑人的神秘波动扰乱了天空,一道道骇人的漆黑裂缝出现在古帝面前,最终,天空如镜面一样破碎了,而那白发苍苍的古帝也消失在了崩碎的天幕中……
受古帝庇佑的众生都在哭泣,朝拜,他们认为古帝已经逝去了,他这一生太过于凄苦,一生都在永不停歇的征战中,有太多次几乎都要油尽灯枯了,但是他总能再一次站在众生前面,挡下所有的绝望。然而这位伟大的古帝,却连子嗣都没能留下,一切都献给了他热爱的故土,他的一生,悲壮而凄凉……
琴音停歇许久,席间众人无不震撼无声,甚至有心理柔弱的女眷已是泪流满面,而那些贵公子们大多赤红着脸庞,似乎被激起的热血久久无法退却,即便是那一直泰然自若的萧圣君,此刻也是沉浸在他的琴音营造出的惊世史诗中,怔怔呢喃地说不出话来。
“好一个《天门阵》!这位公子不仅琴艺无双,修为也是相当不若吧!”最先回过神来的却是那萧圣君右侧的青衣女子,“此等绝技,与皇室中的一位耆老有异曲同工之妙,那位大人物可凭音律使人入幻,亦可借音律杀敌,血溅五步!”
“阁下谬赞了,在下这小小的的技法焉能与大人物相提并论,我的音律只在于契合曲意,弦与灵共鸣,使琴音更为生动空灵而已,实乃小道尔。”帝玄当然不会承认他的音律中可以暗藏杀机,他也从未往这个方向修行,至于那青衣女子,帝玄更加迷惑了,看起来似乎真的不是那日带走周蝶的女人。
“琴艺通灵!”那沉醉许久的萧圣君忽然出言道,“这位公子的造诣实乃我平生仅见,闻此一曲,有若置身与音律之中,繁华荣辱、战意冲霄,恨不能与曲中人并肩作战,一展宏图霸业!可惜,结局太过凄凉了些……”
“这曲子浩瀚磅礴,妙至绝巅,似乎是描述的一场旷世之战,这应是传世神作,为何吾等竟从未有所耳闻?”一旁的九皇子亦是面色潮红,痴痴问道。
“在下帝玄,离乡远行而来,并不是本地人士,这部曲子也只在我的故乡有所流传,相传乃是上古时期创出的曲子。”帝玄只得继续自圆其说。
“帝玄?”萧圣君蹙眉,“说来倒也奇怪,我还从未听说哪个宗族姓帝,这位公子莫非出自何方的古老隐世家族!?”
帝玄一惊,不知这萧圣君是直觉太准还是随口一提,几乎就要被他猜中了。
“世子殿下!”身后的宗明此时出言道,“帝公子家乡偏远荒僻,此番来到我覆云帝国是为求学而来!在下已允诺,不日便禀告老祖,举荐他入我朝天宗!”
“呵!”宗明话音方落,对面的卫公子便针锋相对道,“帝公子,在下卫青城,家祖乃是先皇敕封的卫国公,如今虽是归隐乡里修身养性,但是该有的底蕴绝对在这偌大帝国也能排的上号。若是公子有心,我来举荐你入国公幕府,他日必定能够出将入相,名震八方!”
嚯!!!
席间众人闻言无不惊异,固然那卫青城此言是否认真尚未可知,但是这般表态无疑是惊人的,要知道国公幕府可不是谁都能进的,同样在其中享受的资源也是海量的,拿出这样重磅的筹码挖人,不得不说这卫仲道锋芒太盛。
宗明被顶在墙上下不来台,而帝玄同样也是十分为难,虽说卫青城的话不可信,但是大庭广众之下轻易拂人颜面,得罪太深实非帝玄所愿。
“咳咳!”终于,九皇子轻咳了两声,终归将对将帅对帅,必须由他出面了,“卫公子,令堂卫国公,不是已然退位归隐了吗?怎么还保留着朝中幕府,又或者说是准备朋党……”
哄!——
众人顿时炸开了锅,而九皇子也是欲言又止,余下的话在座众人皆是心中明了,这分明是在说卫家暗藏野心、结党谋私,甚至心怀不轨,暗中谋逆!
要说幕府供奉这种事,许多退位重臣都是私下保留着,虽然皇室有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意思,但这却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如今这卫青城图一时嘴快授人以柄,真可谓是作茧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