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玲在宠物收容所里干了一个多星期,因为人善良又勤快,吉姐有意留她毕业了在这儿上班。书玲想了想,说要再考虑考虑。
“你还考虑什么呢?虽然去宠物店上班工资会高些,但我们这种事业单位工作稳定,只要你想干,就可以一直干到退休……”吉姐倒是心直口快。
书玲忙摆手:“我不是觉得这里不好,我是……是……”
“是什么?”
“是我还有唯一一个家人。”
书玲趴在接待处前台,语气开始变得低落,“她不在H市,所以我在想要不要回家。”
“这算什么难题?”吉姐扑哧笑了,“等你工作稳定了把她接过来就好啦!”
书玲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她说过不愿意。”
姥姥在一趟又一趟的车来车往中逐渐老了,在韦玲高三那年学习正紧张的时候,姥姥每次给她送东西时手都有些发抖。韦玲并没在意,以为姥姥是坐车累了,每次临别都叮嘱她多休息,不要太操劳,后来才知道那是帕金森症的前兆。
书玲高考玩终于回到乡下,她看到无时无刻不在抖着双手的姥姥,以及一穷二白根本不像家的家,突然没有了继续念书的勇气。是姥姥抽着书玲拧着书玲,用颤抖的手拎着她的耳朵去信息中心,让书玲填了志愿。
其实,书玲依旧隐瞒了一些事实,按最后出来的成绩,书玲完全有能力报最好的专业、最好的学校。她最后选了一所普通学校的冷门专业,是因为学校承诺提供全额奖学金支持书玲念完大学。
而姥姥呢,她比任何人都开心于书玲的有本事,在村头和哪些老头儿老太太聊天的时候,总是眉飞色舞地讲书玲要走了,以后要成为大城市的人了,可在那些人脸上,更多的却是心疼。毕竟,唯一的女儿过世,唯一的外孙女可能再也不会回来,那傻妇人的余生大概只剩下苟延残喘。
“我以后干不动活儿了,就去住福利院!又有人一起玩,还不用做饭、洗衣服,那我可开心了!”姥姥说得快活,似乎认为自己孤寡老人的身份是件不错的事。
姥姥就是这样快活地送书玲上了远行的车,终于,在书玲十八岁的夏天,连一年十二天的见面都成了奢侈。
在书玲大学快毕业时,也就是她来宠物收容所实习的前几天,姥姥的病重得连拿筷子都成了问题。如她所说,她去了政府专门为孤寡老人建立的福利院,成为被救护的老人。
书玲每次打电话,要把她接过来或者回去看看的话还没说出口,姥姥便会抢着说福利院简直棒极了,吃得好睡得好,还有专人照顾,她活了大半辈子终于能享享福了,根本不需要书玲操心。
“都是嘴上说说的啦。她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怎么会不想和你在一起?”吉姐拍拍书玲的肩。
书玲呆呆的,想着吉姐说的话。
“给你放三天假,你回去看看她吧。不过,下班前,还有最后一项工作。”
“什么?”
“今天是那只比特来这里的第十二天。都这个时候了,应该不会有人带走它了。”吉姐不愿意说得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