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震动声突然传过全身。星月猛地抬头。他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惊醒过来。电梯还在运作。显示屏上的数字飞速叠加。星月手指挪动。
我到底睡了多久。星月对自己说道。他勉力起身。青年的左臂已经失去，右臂也无法动作。身体的修复功能正在拼命工作，但伤口却一点都没有愈合的迹象。鲜血还在流淌，星月摇摇晃晃地站到电梯口。电梯大门“叮咚”打开，刹那间，浓重的血气扑面而来。在电梯门外，大量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这些尸体全都是人类。
这里就是避难所？星月心中疑惑。但他的脑子也没法多想了。星月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这里的尸体，有的是被直接拧断脖子。也有的是被撕裂身体。但绝大多数都是胸口破了一个小洞。他们死得干净利落，连一点血都没有流出来。
风指……狼。
星月仰天呼吸。他慢慢行走在死尸堆中，偶尔，旁边还会有幸存者跑过。他们都是惊弓之鸟，根本没心思去管另外一个入侵者。这倒也正合星月的心意。因为以他现在的状态，哪怕是一个普通的成年男子都没法对付。“红瞳死神”的视线一片模糊，生命即将走向尽头，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是拖着残破的身体，一点，一点，走向最后的目标。
焰雪，焰雪就在前面。
……
隐隐的哀嚎声从前方传来，星月的心情渐渐低沉。空气凝重，暗淡的绿光从天顶上照下。星月认得出，这是“哈米吉多顿”的光芒。但他却想不通这些光芒是从哪里来的。惨叫声越来越清晰，一扇破碎的铁门出现在视线尽头。星月下意识躲在墙壁后面，他偷偷望去。房间中一片狼藉。狼正站在最中央。他手里面拎着一个哀嚎着的人类。那正是大名鼎鼎的让-莫里斯。在房间周围，还有大量的研究人员，他们一个个失魂落魄，甚至都忘记了逃跑。最后，在房间的中央，一个巨大的绿色试管赫然醒目，星月使劲眨巴眼睛。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
是她吗？
鲜血猛地冲上胸口。星月赶紧屏住呼吸。他强行抑制住想要冲进去的冲动。说话的声音逐渐清晰，星月聚精会神，他仔细倾听。
……
“莫里斯，告诉我，控制那个女孩的钥匙在哪里。”
“……”
“不要装傻，”狼一脚踹向莫里斯的胸口。莫里斯疼得大叫。但他的嘴角却是露出狞笑。狼皱起眉头。他伸出食指。“嗖”的一声，莫里斯口吐鲜血。他想要哀嚎，但胸口却如同火烧一般。狼说道。“莫里斯，你的肺部已经被我穿透了一个孔。只要继续呼吸，迟早会被活活痛死。但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想要来个痛快，就告诉我钥匙的所在。”
“呜……”莫里斯的脸色由红转白。他呼吸也不是，不呼吸也不是。片刻之后，莫里斯再也忍耐不住，下意识张开嘴巴。但只是呼进气体的瞬间，他又痛苦大叫。旁人都是不忍直视。莫里斯嘴巴鼓鼓。他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狼把耳朵凑了上去。
“想通了吗？告诉我吧，钥匙在哪里。”
“……她，是我的。”
“？”狼的表情渐渐凝固。而让-莫里斯则是弯着嘴角。他痛苦不堪，但他的脸上却露出蔑视的神色。狼不禁恼怒，他张开手爪，似乎是要取下莫里斯的性命。但下一刻，他却是猛地挥手。“砰”，风指迸跃，在远端，一个研究人员的脑袋瞬间炸裂。如柱的鲜血从颈部喷涌而出。众人吓得大叫，他们纷纷逃跑。
“都不准逃，谁逃我杀了谁。”狼一声怒吼。一下子，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他们就好像懵掉了。狼继续说道。
“莫里斯，把控制那个女孩的钥匙交出来。如果你不交出来，我就在你面前，一个一个杀死你的部下。”
“……”
“怎么，你不相信吗？你不相信，我立刻就可以证明给你看。”狼厉声说道。他再度竖起食指。莫里斯面色铁青。他知道自己肯定不会妥协。但他也不能在这里引起人类之间的内乱。不然的话，就连争取时间都做不到了。其他的研究人员都眼巴巴地看着莫里斯，他们的心情一看即知。眼见莫里斯没有反应，狼也不多话。他食指一弹，又是排的脑袋腾空而起。
“啊啊啊啊啊！！！！”这一次，大家再也忍耐不住。恐惧超越了理智，所有人都冲向门口。但就在这一刹那，狼的攻击也接踵而至。“嗖嗖”，风指连发，十几个人的身体被一瞬间穿透。爆散的血肉残留在墙壁上，到处都是一片红色。鲜血的腥味弥漫出来，剩下的人都是捂住嘴巴。甚至有人开始呕吐哭泣起来。
“我已经说过了，任何人不得离开。我不想重复同样的话。”狼静静开口。周围一片宁静。莫里斯咬着嘴唇。他的嘴角流出鲜血。其他人都是呆若木鸡，他们都被变异者的气势吓住了。时间仿佛凝滞。突然，“嘟嘟”的声音响彻空间。
“系统能量已经超载，系统能量已经超载，请所有人立刻各就各位。再重复一遍，系统能量……”
计算机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突然，莫里斯哈哈大笑。他的身体不住颤抖。而狼则是一声怪啸，他第一时间冲到焰雪面前。女孩依然闭着眼睛，但在试管内部，绿色的液体却在急速回流，焰雪的身影隐藏在气泡中。而在看不见的地方，几块“哈米吉多顿”碎片也开始跃动。它们向试管中汇集。其中，有阿拉伯半岛的陨石碎片，有巴塞罗那的陨石碎片，有海上定居点的陨石碎片，也有非洲的两块陨石碎片。避难所微微颤抖，所有的研究人员都是反射性的回到岗位。他们甚至都忘记了自己的生命已经危在旦夕。屏幕上的数值忽高忽低。研究人员纷纷大叫。
“脑电波依然存在。而且波动巨大，这不是正常数据。”
“体温已经超过四十度，还在进一步上升。”
“强行注入退烧剂……不行，被拒绝了。”
“无法对生体进行控制，不行了，体温已经超过45度，整个身体机能都出现异状。这样下去她会死的。莫里斯先生！”
没有回应。莫里斯还在大笑，他的笑声凄厉而又悲惨。狼一个箭步冲回莫里斯面前。他捂住莫里斯的嘴巴。莫里斯“呜呜呜”的。他的脸色因为窒息和疼痛而变得酱红。狼问。
“告诉我，该怎么做。”
“……呜，呜。”
“快一点！！不然我就再让你吃一点苦头。”狼大声说道。莫里斯目光摇曳。渐渐地，他咧开嘴巴。
“等着吧。她马上就要醒过来了。一切都要结束了，哈哈哈哈……！！”
“棒”，狼一脚飞踹。他重重的将莫里斯的脑袋砸向墙壁。莫里斯惨叫一声，他一阵头晕目眩。粘稠的鲜血流淌下来。狼面色狰狞。“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告诉我，如何让那个女孩成为神。又如何控制她的力量。我再给你十秒钟时间。十，九，八……”
“不用……不用浪费时间了。我，我，已经，达成使命了。”
“那我杀了那个女孩也没关系吗？”
“！？”
“莫里斯，你不要忘了，我还是变异者。就算我得不到那个女孩的力量，毁掉她还是可以的。这样，至少我还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存在。莫里斯，你决定吧。是要看着那个女孩死，还是将她的力量乖乖交给我。”
狼靠近莫里斯。他露出白晃晃的牙齿。莫里斯呼吸急促。“哈米吉多顿”的力量正在虚空中激荡，但不知不觉，这股能量却开始稳定下来。焰雪的的各项指数正在恢复正常。狼伸出手指，他的指尖对准试管的方向。莫里斯紧咬牙关，他似乎是要说话。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发子弹呼啸而出，
“砰。”
狼立刻后退，他弹出食指。“哐当”，子弹被风指弹飞，重重掉落地面。星月半蹲在门口。他右手颤抖地拿着手枪（这是他从战死的守卫身上捡起来的）。青年勉力挺起腰板，半个身体却几乎失去知觉。狼压低视线。他看着星月空无一物的“左手”。
“你打败了尘空吗？”
“……”
“那么说，就是两败俱伤了。这倒是我最想看到的结果。”狼伸出指尖，他对准星月的眉心。星月气喘吁吁，刚才的一击，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按照道理，他本不应该那么早地暴露自己。但他也不可能看着焰雪遭遇危险。狼轻轻开口。
“那么，‘红瞳死神’，再见了。”
风指猛烈弹出，星月眼睁睁看着锐利的锋芒直冲脑门。“噼啪”，玻璃碎裂。透明的剑锋瞬间逼近，只是一刹那，两个人影就被同时穿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