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蝗灾终于控制住了,沈霁却并未回朝,他上书与天帝,请命再多逗留一阵,将灾情对百姓的损害控制到最小。天帝应允,此时清浅才长舒一口气。
潇王的伤也在清浅道访不久之后神奇的痊愈了,只是朝中没有什么要职与他,一下子闲了下来。渐渐地有心人发现,潇王与太子关系解冻,并且日益交好。同样,经春猎一事之后太子一直未得天帝启用,赋闲在家。太子并非什么风雅之人,喜欢好勇斗狠武刀弄枪。所以太子府有一个极大的演武声,东方鸿常与手下招徕的那些武士操练。东方潇每次来这里都会在场边观看,待东方鸿尽兴之后与他闲扯几句。当然,扯的是些什么闲话自不必说,以东方鸿的性子,当然是越顺耳越爱听了。
这一日来此的不止东方潇一人,还带了魏相之子魏丛。二人站在场边看着太子演武,待东方鸿将最后一名武士放倒之后,二人拍手称赞,不住的赞叹太子武艺精湛。
东方鸿对这样的赞美一直是很受用的,一边接过仆从递过的布巾擦汗,一边淡淡一笑,似乎对这赞扬并不以为意。魏丛与东方潇微不可察地对视了一眼笑道:“太子殿下这般好功夫却从未带兵打仗着实可惜。”
太子听了这话微微一怔,面色有些不郁,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布巾扔给仆从,离开演武场往前厅走。那二人也随旁跟着回了前厅。
仆人看茶,三人坐定又聊了一些闲言。太子忽然停下来,似乎想了一会说:“我听说那个周熠已经坐上了都良王的宝座,他那个哥哥被他杀了。”
东方潇听了这话低下头,不再言语,魏从看了一眼他笑笑道:“是啊,这个周熠狡猾得很,那个周煜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如今他还没有时间腾出手来跟咱们天阙开战。怕是以后还会卷土重来吧。”
东方鸿听了这话面色更加阴沉,他扫视了一眼坐下的二人许久才说:“如果这次他敢来犯,本宫必要请命亲往降敌。”
东方潇一听急忙道:“太子,这怎么行呢,您是一国太子,父皇怎会放您出去行军打仗呢。更何况还有四哥,与都良的战争向来都是四哥的事情,太子不必为此事忧心。”
东方鸿一听此话眼睛瞪了起来怒道:“难道我堂堂天阙只有他东方烈一人会打仗吗?”
魏丛急忙赔笑道:“那怎么可能,像太子这样的文韬武略哪一样比那烈王差。只是陛下向来信任烈王,每有大仗必派他出征,别人哪,也没有什么机会表露锋芒。”说完叹了一口气。
东方鸿一拍桌子道:“哼,这次如若再有贼人作乱,本太子必请命出兵,决不让他东方烈再逞强了。”
东方潇皱了皱眉道:“太子殿下,这件事到时候再看吧,以往也不是没有过先例,尤其是与都良开战,每战必是四哥出战。有一次多少武将请命都被父皇给驳回了,一意孤行的只准四哥出兵。
东方鸿冷冷一笑:“那也未必,到时本太子自有打算。”
东方潇与魏丛对视一眼,皆扯动唇角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
从太子府告辞出来,魏丛回到府中还未进内宅的大门就听见里面乒乒乓乓的摔东西的声音,间或有高声的叫嚷和哭声。他揉揉眉心,举步向里走去,刚走到厅门前从里面直接飞出一只花瓶,他急忙一避,堪堪避开。只听啪地一声那只花瓶碎成满地残片。只听里面魏瑾的叫声:“滚,都给我滚,我才不嫁二哥,我说过除了四哥我谁也不嫁。”
魏丛几步走进屋内大喝一声:“住手,成何体统。”
魏瑾平时跋扈惯了,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连魏暄对她也无可奈何。可是她唯独怕魏丛,平日倒也不见她多怕,但只要魏丛真的发起火来,她便立刻不敢再胡闹了。今日却不是,他见魏丛过来大声厉喝,心中虽然也怕,可是哭声并未停止:“哥哥,为什么,你们明知道我喜欢四哥,为什么偏要将我嫁给二哥,他是那样一副身子骨,你们难道一点也不管我的死活吗?”
魏丛越过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走到她的面前沉着声,却不似之前那般严厉:“瑾儿,父亲与哥哥怎会害你。我知道你喜欢那个东方烈,可是他明摆了不喜欢你,更何况我魏家的未来你担了很大的干系。二皇子很喜欢你,你跟了他不会受委屈。再退一万步说,这婚是陛下赐的,我们又能改变什么呢,难不成你为了自己一人的私欲要害我魏家抗旨之罪吗?”
魏瑾听了虽然不哭闹了到底还是不甘:“我向往着嫁给东方烈那么多年,难道就是你们这样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把我这么多年的梦想给打碎了吗?”
“不切实际的梦想只是幻想,就算今日不嫁与溶王你也不可能嫁给东方烈。即使你想,我与父亲不加阻拦,那东方烈也不会娶你,陛下怕是也不会赐这个婚。”
魏瑾哭了,她委屈地说:“为什么?我那么喜欢他,他为什么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呢?”
“各人有各人的缘份吧。你与他注定无缘的。”
“我曾发过誓,这辈子如果不能嫁给四哥,那我宁愿终身不嫁。”魏瑾咬了咬牙道。
魏丛一拍桌子怒道:“这件事情由不得你,这溶王你嫁也嫁,不嫁也得嫁。”说完,站起身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很瑾突然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婢女此时才敢上来劝解:“小姐别伤心了,先起来吧,坐在上小心着凉。”说着搀扶着魏瑾起来。”
魏瑾此时似乎忘了挣扎,被两个婢女扶着站起来,坐到床上。此时她已经不哭了,呆呆地看着门外好大一会,突然,她站起身冲了出去。婢女愣了几秒钟之后赶忙追上去,边追边喊:“小姐,你别跑,小姐你慢点。”
魏瑾疯了一样的冲出大门向着烈王府跑去,婢女在后面紧追不舍,有人回禀了魏丛,他听了之后一跺脚吩咐一声,“就是绑也给我绑回来。”
魏瑾真的是发了疯,从前虽然喜欢东方烈,但多少还保持着大家闺秀的矜持,如今她全然不顾了,只想着要见他,要见他。
说来也巧,当魏瑾跑到东方烈的府门前时,正巧东方烈刚刚回府,下了马缰绳交给阿七,才举步迈上台阶就听身后一个清厉的女声叫道:“四哥!”
东方烈一皱眉,这声音虽然喊得有些变形,但是他能听出来是谁,脚下只顿了一下便继续向里走去。
魏瑾已经跑得气喘吁吁,那一声喊已经拼尽全力,可是依然没能阻止东方烈回府的脚步。她不顾一切地向大门冲过来,不顾门人的阻拦冲进大门,追上东方烈,一把拽住他的袖子。眼泪止不住地流着,可是却发不出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喘着气。
东方烈侧首看了她一眼,然后一抬手拂开她抓住袖子的那只手冷冷地道:“你来此作甚。”
魏瑾这么多年来只进过一次烈王府,那还是几年前陪同哥哥们一起来的。这个院子东方烈从不允许她踏进一步。以她跋扈的性格不知跟门人吵过多少次架也没能进来过,东方烈的原话是:“烈王府不待女客。”
可是今天她只想拼尽最后一点尊严问一问,她泪流不止,抬眼看着东方烈声音嘶哑地问:“四哥,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你说我哪不好,我可以改,直到你喜欢我。陛下要我嫁给二哥,可是你知道的,我曾说过,这辈子只嫁你一人,你说话啊,救救我,不要让我嫁给二哥。哪怕给你做个侧妃我也愿意,只要你肯娶我。”
东方烈面无表情地听着,待她哭诉完了才淡淡地说了一句:“魏瑾,此事本王无能为力。况且,本王从未想过要娶侧妃。”
魏瑾还要再说什么,门外已经跑来一拔人马,正是魏府的仆从们,不只仆从,魏丛也骑着马赶来了。本来他是不想来的,坐在屋子里好大一会还是坐不住了,牵了马直奔烈王府而来。
“瑾儿,给我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魏丛见她那副儿狼狈的样子厉声喝道。说完又看向东方烈拱手道:“舍妹不懂事冒犯烈王殿下了。”
东方烈并不与之周旋只淡淡地嗯了一声说了句:“魏公子好好将人带走吧。”说完转身进院,连头都没有再回过。
魏瑾绝望地看着他的背影,厉声喊叫:“东方烈,你会后悔的!”吼完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任由魏丛一把抄起带上马背回了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