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竹苑过了几天幸福的小日子,梅傲雪他们便回京城了。沈秋书叮嘱梅傲雪换回男装,以免他的父亲知道后,横加阻拦。因为穿着男装行医方便些,梅傲雪便同意了。
回去的第二天,沈秋书回家了,梅傲雪百无聊赖地在医馆待了一天,晚上却是轮到她值班了。医馆为了方便晚上病人急诊,包括沈秋书在内,四个大夫轮流值班,每人每次连续值班七天。以前梅傲雪没转正,还不知道这事儿,这个月她是跑不了了。
晚上她早早地关上医馆的大门,回到诊桌前看医书。最近顾着谈恋爱荒废了不少,她正好趁晚上补救一下。
凌晨时分,梅傲雪突然听到侧门小院里有动静,她悄悄拨开门帘,看见一个黑衣人行动有些迟缓,捂着胸口,直往院里的客房奔去。
梅傲雪看那黑衣人的身材,不觉有些眼熟。她马上想到,上次她睡在客房时,夜里闯进来的黑衣人就是沈潇。看那黑衣人熟门熟路的,很可能就是他了。
黑衣人已经从窗户里钻进去了,梅傲雪轻轻跟过去,皎洁的月色下,居然看见地上有不少血迹。梅傲雪赶紧去药房拿了一些纱布,沾了些水,跳到院外,把附近的血迹擦掉。她又拿出一把匕首,朝自己手臂划了一刀,沿着另一条马路滴了几处血。把伤口用纱布包好,返回梧桐雅苑。
梅傲雪轻轻跳进客房,没听见屋里的动静,慢慢靠近床边,床上的人,突然起身,向她的脖子抓来。她迅速后退一步,抓住那人的手。“我不是你的敌人!”
“是你?”沈潇的声音传来,气息有些不稳。
“沈潇?”梅傲雪还想确认一下。
黑衣人一下子卸了力气,瘫软到地上:“我受伤了。”
“别动,我帮你包扎。”
梅傲雪几步走上桌前,燃了蜡烛,拿到沈潇身边,便看见沈潇的胸前染满了血。她小心地剥开他的上衣,露出猩红的刀口,长约一尺,最深一寸左右。
梅傲雪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仔细地在他的伤口上倒了一层白色粉末,粉末倒上去立马就被染红了,她又倒了好几层,才得以止了血,用纱布轻轻地包扎好伤口。抬头,便发现沈潇有气无力地看着她。
“你的伤口很深,失血过多,把这颗丹药吃了,补补元气。”梅傲雪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瓷瓶,倒出一颗褐色的小指头盖大小的药丸。
“谢谢你。”沈潇一口吞了药丸,虚弱地冲她笑了笑。
“你还笑得出来!我把你扶到床上去吧。”梅傲雪把沈潇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慢慢把他扛起来,往床上走去。
“没想到你还挺有劲儿啊。”沈潇扯了嘴角,笑得更恣意了些。
“我小时候什么活儿都要干,进梅花山庄后,训练更加残酷。别说是你,就是一头野猪我也能扛起来。”
“你怎么又把我和野猪比!”沈潇想起从梅花村回来那次,她说自己和野猪一样好色,于是又有些窝火。
“行啦行啦,省省力气吧,快躺下。”梅傲雪把沈潇扶着躺了下来,左手顺手提了被角,准备给他盖上,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肘处。
“你受伤了,怎么受伤的?”沈潇盯着她左手的伤口,关切地问。
“还不是你,不知道在外面干了什么,血流了一路。我把梧桐雅苑附近的血迹擦干净了,又把自己的血,沿途滴在了另一条路上,这样有人追查的话,也不会找到这里。”
梅傲雪说完,沈潇心中更多出一份敬重和感激。
“不愧是梅花山庄出来的人,谢谢你。”
“不用谢,我也不想你给医馆带来麻烦。”
“你说话可真不好听。”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沈潇的气色一晚上恢复了许多,他在客房放了一套备用衣服,换上后从外面看不出来受伤。此刻,他正吊儿郎当地坐在桌前,翘着二郎腿,大口嚼着梅傲雪给他买的包子。一边嚼,一边不忘记调侃到:“还是雪雪对我最好了,又是施药,又是买包子的,还为我割了腕。大恩不言谢,要不我就以身相许好了。”
“你要是能闭上你那张臭嘴,就不是沈潇了。”梅傲雪白了他一眼。
“我嘴哪里臭了?就今天没刷牙啊。”沈潇哈气闻了闻,装无辜。
“行了,别闹了。我去买包子的时候,外面好多官兵,估计是在找你呢。你到底惹了什么祸?”
“也没什么,就是刺杀司马坤未成,还挨了一刀。”
“司马坤?皇上!你刺杀他干什么?”梅傲雪大惊。
“外面应该有许多悬赏抓我吧,你不考虑考虑?”沈潇嬉皮笑脸地看着梅傲雪。
“你认为我是这种人吗?”梅傲雪有些生气。
“我只是开开玩笑,哎,还是雪雪对我情深义重。”沈潇又换上一脸深情看着梅傲雪。
“因为你娘?”梅傲雪试探着问。
“看来书书跟你说了……”沈潇忽然有些忧伤。
“他没有细说,只是让我理解你,你和我一样,都是外冷内热的人,只是你更习惯于伪装罢了。”梅傲雪静静地看着沈潇,他的脸上有一瞬的动容,可转瞬间又恢复了他的玩世不恭:“雪雪,如果书书哪天不要你了,你跟我走好不好?”
“秋书不是那种人。”
“九公主回来了。”
“九公主?”
“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喜欢书书的那位公主。她是熹妃的女儿,司马坤最宠爱熹妃,爱屋及乌,也就很惯着她。三年前,熹妃病死了,刚好慕容茜在那之前也自杀了。当时书书心灰意冷,她便代替她的哥哥,去戚岭陵园守孝三年。昨晚她和司马坤,还有司马宏一起从戚岭回京,我估计很快她就要来找书书了。”
见梅傲雪没有说话,沈潇又开起了玩笑:“雪雪不怕,书书被抢走了,潇哥哥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说着还不忘拍拍胸脯,却不小心碰着了伤口,不由咧嘴低嚎。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这瓶药拿着,一天涂三次,三天左右就无大碍了。我要去前面看诊了。”梅傲雪静静地离开,沈潇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