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交融在一起,终于孕育出了新生代的胎儿——三江口成为宁波最早的“宁波港”港埠,从灵桥脚下到江北的下白沙一带,到了20世纪70年代,宁波已经建有港务客运码头,这一带百舟靠泊,非常繁荣。
三江口的沿江地带,位于宁波市区中心繁华地段,素有“宁波外滩”之称。三江口附近有灵桥、江厦桥、甬江大桥、新江桥、江厦公园、杉杉公园、日本曹洞祖庭道元禅师入宋纪念碑等。三江口地带高楼大厦林立,“浙东第一街”中山东路商业街横贯其中,和义大道的商厦、世界品牌专卖店鳞次栉比,夜色下霓虹闪烁,车水马龙,繁华无限。三江口是历代商贾云集之地,是宁波城市的象征景观。由三江口辐射出去的张力,使得宁波这座城市在长三角乃至在中国东南沿海,扮演着提纲挈领式的领跑者的角色。而三江口之水的弥漫,又使得北仑港成为举世瞩目的现代海上丝绸之路的驿站,享有了“东方鹿特丹”之美誉。宁波人还依据水之灵动,造就了世界第一大桥——杭州湾跨海大桥。
三江口,沉淀和升华了父精母血,培养出了一个个弄潮儿,沿着甬江生生不息地涌向东海。
每当夜晚来临时,人们会在三江口徜徉,享受着宁静而热闹的“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的雅趣。他们知道,奔流的目的是享受。享受,来自于奔流者历年的承受,享受是含苞欲放的花香,承受是浪击岩石的坚毅。只有自身奔流而获得的享受,才更懂得其间的艰辛与甜美。那么,享受之后呢?仍然是开始新的奔流,以期更高层次的享受……
慈城孔庙赋
上周五,春分,暖阳如风,随徐君、李君、施君谒慈城孔庙,三君皆学有所成。尤徐君者,曾于40多年前在慈城孔庙(内设慈城二小)求学六载,经其援引介绍,顿对此江南第一孔庙,怀敬畏之心。归之,遂作数语如下,以表恭敬心迹。
江南一绝,千年圣地,宁绍平原,天宝物华流异彩;
学贯古今,万世宗师,滨海明州,地灵人杰领风骚。
慈城孔庙,北倚滔滔东海碧波,南揽巍巍四明山峦,东仗天童晨钟暮鼓,西凭河姆断竹逐肉。素云曳翠柳金殿,碧水濯莲叶红墙,晓锸云合,昼杵雷填,贤者何止七十二,进士及第越五百,为景仰孔圣之地,培育俊彦之所。
观棂星六扉,泮池华表石鼓成三,挟门庑房斋居峰对;明伦堂梯云亭东西守望,文昌祠训导署南北相扣。宫墙万仞,左右置下马碑文,曰“文武官员军民人等至此下马”;画栋置坊,东曰“腾蛟”,西曰“起凤”。其源于唐,建于宋,盛于明清,毁于日寇,几经兴废,屡毁屡建。往来学子,仰修身齐家治国,盼圣学致用安邦。上行下效,科举绵延,溯渊源学风,有名人辈出。杨简探究格物,彦良升华儒学。先有“江南三布衣”,姜宸英编修皇皇史籍;近有民国之文胆,陈布雷扼学政坛文华。康熙“万世师表”,雍正“生民未有”,乾隆“与天地参”,嘉庆“圣集大成”,道光“圣协时中”,咸丰“德齐帱载”,同治“圣神天纵”,光绪“斯文在兹”,帝王揖之,孔学遗风,为万民追逐,遂蔚然成风。梨园大擘,信芳国剧开流派;湖畔诗人,修人新风播火种。桃李不言,然蹊遍九州;真水无香,然润浸四野。
曾有乡夫,坐寓谈说:荆公介甫,杖屦独游,遇数客盛谈文史,词辩纷然。公坐其下,人莫之顾。有客问公:“亦知书否?”公唯唯耳,复问何姓,公拱手答:“安石姓王。”众人惶恐,惭俯而去。安石何许人也?大师亦仰视孔圣,何况野人乎?
古往今来,吾乡学子,喜琅琅书声,远熏熏利欲。恢宏大殿翼然,有吴侬软语,牙牙学童启蒙;典雅庑房森然,有饱学儒家,文臣武将护卫。大宝山仰望蓝天白云,不言不语;慈湖水倾听渔舟唱晚,声声不息。诚然,传孔子之真如兮,承孔子之灵光,扬古风之美名兮,耀神州之大地。
河姆文化,骨哨起源;田螺遗址,舟楫摇摇。如水渗透,若火蔓延,糅以孔风,幻作新学,融浙东文化于无迹,扬四方儒雅于无形。盈桑梓七千年,满四明八百里。智慧之火,源自儒学顿悟;往哲今贤,深受诗书熏染。苗圃菁菁兮,群芳纷吐;峦嶂苍苍兮,挥我斤斧;放眼江南兮,唯我独步;海天茫茫兮,千帆竞渡。
夫小邑大哉,辈出经世兴邦之才、文韬武略之士,学宗孔孟,融汇百家,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学其民本,而民殷国富;系其仁政,而政通民乐;精其人和,而博爱天下;强其教育,而汇才兴国;善其礼义,而诚信友邦。
呈奉吾忠心兮安社稷,恰适吾振臂兮福家邦。
风暖暖,雨细细,拥揽春阳时;
携古韵,跃黛峰,泼洒新风尚。
伍山石窟一山蛙
在宁海长街,有好几个石窟,伍山石窟是其中一个。
因风与鸟兽将种子通过竖井口子带入洞窟,经过雨露的滋润,形成了洞窟内野生藤萝援壁凌空、风姿各异的奇异景观。近千年来,大自然与古代工匠共同在伍山石窟创造了艺术家难以想象的神奇壮美世界。伍山石窟缘其雄奇变幻、藤树原始和海洋风情,成为国内独树一帜的采石遗景。
石窟里生活着一只山蛙,偌大的石窟中只有一只山蛙,它便显得另类。这只蛙儿努力地向前划了一下,尽管动作显得有些无奈。蛙儿划到壁边便纵身向上跃,然后又被撞回到水中,“扑哧”的入水声,会惊得鱼儿们在水下乱窜。歇一会儿,它又开始向壁边划,接着跳,接着被撞回水中……从太阳东升到月照西窗,它就这样不知疲倦地操练着。
每周五,会有一个50多岁的妇人,沿着石窟的挂梯缓缓爬下去,踏上小竹排,拿一把带网兜的扫把,清理水面。每当此时,是这只山蛙最兴奋的辰光,它的划水动作明显变得有力而富具激情。有一次,这只山蛙已经跳上了小竹排,爬上了妇人黑色的高腰雨鞋,但妇人一踢腿,蛙儿又落入水中。当蛙儿如博尔特冲刺般再次射向小竹排时,妇人已将小竹排系于挂梯边,妇人头也不回地向石窟上方攀缘而去。妇人是急着回家做夜饭的,她那做铁匠的丈夫和即将参加高考的儿子一定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远望妇人消失在石窟高端,高扬着脑袋的山蛙有些发呆。
山蛙的成功是在3周后的那个星期五,它在妇人不注意的情况下,潜伏于妇人雨鞋的内侧,顺利登上石窟,并被妇人一脚一脚地捎回了竹筒巷她的铁匠铺子。估计雨鞋内的山蛙一定欣喜若狂,只是它不敢大意,唯以四爪紧扣雨鞋之内侧。
妇人是在灶间里脱雨鞋的辰光,发现这只难缠的老相识的。当妇人以鞋底去拍击它时,蛙儿嗖地一下逃遁得无影无踪。
黄昏时分,这只不知躲匿于何处的蛙儿突然拼命地叫了起来,并冒着被妇人拍死的危险,大模大样地在铁匠铺子门口跳来跳去。当然,妇人此时无暇去对付这蛙,她忙于炒花生米,那是丈夫下酒的好东西。旋即,妇人那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儿子出现在家门口,山蛙就在儿子脚边欢快地跳着蛙式江南style,但儿子并没有会意蛙儿的殷勤,一路入门而去。蛙便如跟屁虫似的随儿子进屋,且以熟练的从水中跃向石窟壁的动作,反复多次地向儿子跃去。有一次竟然跃到了儿子的怀间,这就引起了儿子的兴趣,他凑近它,研究着,它的两只眼睛则夸张地上下左右乱转,并以一前脚伸向儿子,“你这是要握手吗?”儿子随口一句,又引得蛙儿咕咕大叫一通。
某日,下午4时左右,儿子去同学家玩耍还未回来,山蛙破天荒地提前亮相于铁匠铺子门口,呱呱大叫,并在那儿大跳自编的迪斯科。不一会儿,一串清脆的脚踏车铃声在铁匠铺子门口响起,“王凌云,挂号信!”邮递员高声喊着,妇人从灶间紧紧跑出来,一看信封,便喜上眉梢:“我儿子被录取啦!”
这几日,山蛙似乎很有些心事,叫也不叫,老拿鼓鼓的眼睛呆呆地瞪着儿子,儿子也不解其意,将其把玩于掌间,蛙也只是应付性地以一前脚搭搭儿子的手指。
儿子明天就要启程去北京上大学了,山蛙叽咕叽咕地哼哼了一夜。一觉醒来的丈夫愤愤地说:“再吵杀了你下酒。”妇人说:“别吵醒了儿子。”儿子说:“我没睡着。”
次日的太阳很亮,但蛙的叫声停止了,儿子便去找寻,发现它耷伏于铁匠铺子门口的门槛下方,儿子以手撩之,不动。
蛙儿死了。儿子有些落寞。
儿子从家中找出一只小铁盒子,将山蛙装入其内,捧着走向伍山石窟,要将它埋在山之最高处。
然而,快到山顶的时候,儿子分明觉得小铁盒子里边有动静。
“莫非你没有死?”儿子有些茫然。他打开盒子,那只山蛙啪嗒一下跳入了石窟,那个原先它要努力离开的地方。
游人如织,山蛙淡然。山蛙还是那只山蛙,山蛙也已经不是那只山蛙。石窟里那些小虫小鱼们很纳闷:它为什么又要回来呢?
宁波的水
洪荒年代,宁波的水好像很宁静。后来,河姆渡人闹猛了宁波的水。再后来,大运河的水,涌入了河姆渡。再再后来,东海乃至于太平洋、大西洋等等的水,回流进了古渡口。
这几天,宁波的水,引起了卡塔尔多哈那边官员和专家的高度关注。大运河申遗成功了,作为大运河27个申遗城市之一的宁波,自2014年6月22日起有了首个世界文化遗产项目。宁波,终于拥有了厚重的世界级文化名片。
大运河(宁波段)位于中国大运河最南端,是中国大运河内河航运通道与外海连接的纽带,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端点之一。中国大运河一头连着北京,一头连着宁波,宁波港“东出大海,西连江淮,转运南北,港通天下”,历来是我国东南沿海重要的水陆运输枢纽,经济和文化交流的重要国际性港埠。
大运河(宁波段)特色鲜明,文化内涵丰富,宁波港和浙东运河为中国大运河提供了河海联运、接轨内外贸易的黄金水道与优良港埠。在元代,宁波是漕粮海运的重要转输港,自然江河与人工塘河并行结合、复线运行、因势取舍,生动地记录和反映了中国古代水利、潮汐、航运技术在各个历史时期的重要变化,对运河科学史研究具有重要价值,如今仍是繁忙的航道。
正是因为宁波具有的运河城市与海港城市的双重特征,使大运河(宁波段)具有了对外开放的特征。可以这样说,内陆大运河自北方顺流而下,到了已有7000年历史的河姆渡口,与来自镇海口的外来“水系”,有了一个亲密的拥抱。当然,这也是中国大运河文化与海丝之路文化的胜利会师。于是,它们就成为一种国人对待外来文化尊重、接纳、交融的风度。这种风度,演变到现在,就成为改革开放的精神。
遥想元明清,历朝历代的商人,从北方驾驭舟楫,运送来人参、珠宝、貂皮……到达宁波的海边,或者庆安会馆,或者高丽使馆,与老外物物交换;老外们,则捎来自鸣钟、雪茄、洋胰子、香奈儿……换来国人们的阵阵惊喜。国人们与老外们,在三江口的某个酒家,咂巴着古渡口的酱爆蛳螺和镇海口的红膏卤炝蟹,喝着绍兴老酒和XO,石骨铁硬的宁波话中夹杂着叽里咕噜的洋文。渐渐地,宁波的水变得复杂而丰厚起来了。
这种复杂而丰厚的水,是一种中外文化交融的水,也是商贸互利取长补短的水。甬江边的外滩,有些旗袍女子走过,有些蓝眼金发的女子走过,她们也许走进那江边的同一座教堂,唱着同一首赞美诗。阿门声中,还会听到不远处七塔寺的晨钟暮鼓。
一场春雨过去,水涨起来了,可能已经分不清是来自北京的水,还是来自亚得里亚海的水。但是,它仍然是水。
在未来的日子里,千里大运河必将与万里长城一道,成为中华文明的“双子星”,如果说万里长城是中华民族脊梁的话,那么千里大运河就是奔腾不息的母体血脉。宁波的水,就在其间涌涌而动,而古渡口、三江口、宁波港、镇海口……都已经成了一种精神坐标。如果说洛阳是陆上丝绸之路的核心枢纽,那么宁波则是连接陆上丝绸之路和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由此凸现宁波在中外水系交融方面的重要地位。
宁波的水,因为有了大运河的最南端,有了海丝之路的起航地,身份自然而然地高贵起来了。不过,向来低调务实的宁波人,不会因此趾高气扬起来,忘记了自己的责任和义务。他们必将会借此良机,给宁波的水,注入许多的正能量元素,让三江之水汩汩不息,犹如绚丽的彩带,猎猎飘扬在这片古老而年轻的土地上,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