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宫始祖得深公
宋朝有个青年,姓陈名得深(1091—1153),又名仲和,字中各;祖上本是福州建宁松溪瑞令乡人。年方弱冠,考中秀才,上游太学,被选为临安县丞。那时,其父任绍兴府台,不料时值国力衰微,奸桧专权,遂退居禹陵之下,不幸于建炎丁未年(1127)四月十五日去世。得深料理完丧事后,就迁徙到新昌暂时立足。
可是金军南下入侵,烽火再起。得深穿戴着朴素的衣帽,带了个家丁,挑着铺盖和书箱,避乱闲游。访至龙溪,停下休息。见此地中央低平,风景幽静雅致,东有千丈之岩,俨若狮子捍门;西有崔嵬之山,状如白象高踞;后有发族之脉——第一尖;前是大泄潭,似镇水口的关隘;四面群山围绕,峰峦起伏,蜿蜒如龙,顿时心生欢喜。
过了些时日,天下太平。他羡慕龙溪山灵水秀,景致幽雅,便在六龟墓的右边建屋为家,并娶了一位何参政的女儿为妻。不意何氏早逝,后续娶中湖胡氏,生二子,陈姓就此定居下来,到现在已有四十多代,近九百年。
这得深公便是龙宫村的始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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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8月
义府太公传说
龙宫陈氏第28世祖名陈璇,字宏挺,文若公嫡侄,为清康熙年间受业进阶大夫。十八岁那年,他上京赴考,路经绍兴东港码头,想乘船北上,却见港里虽停泊着很多船只,但均已被包定满客。然而吉人自有天助,正当他忧心苦闷之际,举目观望,只见远处一船渐来靠岸,一问,无人租定,璇公马上出金定租。即将开航时,只见不远处一五十开外的老人快步赶来乘船。各船已陆续启航,单璇公的船尚未开,老者求问可否搭船,璇公急人之急,忙说可以同船,并热情相待。途中闲谈时,老者见璇公仪貌出众,英姿秀发,谈吐珠玑错落,蔼然可亲,无一丝凌厉之意,就问道:“君北上何为?”公说:“上京赴考。”老者说:“真巧,我也上京,难得十世修来同船渡。”
山环水绕,不觉已过数日,到达京城,老者自去。公日日复课攻读,不觉也已过半月。在这期间,公乐善好施,义救贫苦,但在世事纷扰的大社会中,人有善也有恶,防不胜防。一日,公囊中之银为歹人所窃,生活日趋艰难,又举目无亲,只得百思筹金之路。猛然想到自己能书会画,遂去人潮似海的城隍庙租借一桌,又购置文房四宝,手书出展,公的一手好书法博得众人喝彩。人越聚越多,不时有人取银购书画,公赚得不少银两。
一天,老者突然来到,公忙殷勤让座。老人亮明身份,原来他是朝中大臣,为皇上访求人才。即日,二人欲去拜见皇上,公又想自己无一官半职,怎能上朝面君?老者说:“陈君真是精细之人也!”就叫公作书画一幅,由老者带去见皇上。老者一并将陈公平时处处帮助老百姓的义举奏报皇上。皇帝龙颜大悦,遂封陈公为“义府”。
一日,堂上面试,监考官以石鼓、古柏为题,璇公思路敏捷,脱口成诗,出口成章。这时太监传来番书,结果两班文武官员瞠目结舌,无一人能看懂番文。皇上问陈公能读解番文否,陈公说:“略知一二。”陈公接文阅毕,当场读解番文,并略加思索,提笔回书,为大清争得了脸面。
皇上因陈公立了大功,遂授官“州司马”,管苏宁二府,其间又因其为官清正,加封护国公。后陈公因几十年日夜操劳、呕心沥血,急病暴亡。
义府太公墓位于村北西岙口(也有说葬于月山),“文革”时遭破坏,至今墓址残痕尚存,有荷花柱遗物为证。
口述:陈和富、小科整理:陈扬茂
2003年9月
新昌太婆
咸丰年间,新昌有一位姑娘张氏嫁到龙宫。姑娘娘家是大户,受过良好教育;夫家姓陈,耕读传家,虽然称不上名门望族,但在龙宫也算是富户人家,且辈分很高,所以族人就称呼其为“新昌太婆”。
张氏从来没有一点富贵人家娇贵的架子,新婚没几天就开始下厨房、搞卫生,不但自家厅堂收拾得几案明亮,而且家外的墙弄大路也清扫得干干净净。说起这搞卫生,她并不是做做样子,而是不断延伸,把整个隔坑都扫得清清爽爽的,邻里乡亲见了,人人称赞,个个叫好。于是全村村民纷纷效仿,从此龙宫就有了“整洁墙弄清亮河”的美名,并且一直延续至今,闻名四方。
新昌太婆虽为富户,但为富有仁,胸怀慈善。她继承祖上遗风,续办育英书院,让全村子弟都能够接受免费教育;造桥铺路等公益事业也总是带头捐助,济苦救灾责无旁贷。一次龙宫发生火灾,烧了许多房子,好多人无家可归、无米下炊。她敞开门户,接收灾民,还赠衣赠物,帮助他们共渡难关。在自家已经非常拮据的情况下,她奔赴娘家,借来银洋八十块,按困难程度分发给灾民以助重建。如此义举,好多村民不解,她自己的子女有时也不解,于是问:“姆妈,你自己穿粗布,给我们吃粗粮,为什么待人家这般好?”太婆说:“你们要知道,有灾共救、有难同当,是村风。我这样做是应该的。再说穷来不会穷到底,富来不会富到头,所以为富要有仁,只有仁能行天下。勤俭节约是家风,勤能养性,俭能修德,无德之人常常富不过三代,只有勤俭之人才能聚沙成塔,光大家业。”这番话被子女牢牢记住了,并作为家训代代相传。确实,她的后代善举不断,代代富裕。
新昌太婆不但仗义疏财,而且经常照顾病残或孤寡老人,为他们洗衣洗被、递茶送饭。她家对面住着的一位瞎眼公就是由她一直照顾到过世的。鉴于新昌太婆的义举孝行,经乡县官府上报,朝廷为表彰她特钦赐牌坊、匾额,由宁海县令徐为打造。树牌坊这天,怪事发生了,打好合过的牌坊竖起时怎么也合不拢。县令也觉得奇怪,于是问新昌太婆:“你一生是否做过亏心事?”新昌太婆想了想说:“我自来龙宫,一生无亏心事,只有一次货郎撞怀擦身,未声张。”说完之后,牌坊不知不觉就自然合拢了,且无缝。众人无不感慨称奇,都说:“人不是没有完人,新昌太婆就是个完美的人。”县令徐为当即挥笔写下了“妣节怀清”四个大字。从此之后,龙宫就有了“妣节匾”与“孝义坊”。后来牌坊和匾额虽然被拆除了,但新昌太婆的故事一直流传到今天。
搜集整理:陈宝相
2015年2月
克襄先业
昭鼎公,字立堂,号绍南,太学生,誉举人职别;出生于咸丰五年(1855)六月三十日,卒于民国廿一年(1932)七月廿七日。
昭鼎公自幼丧父,以长持家,勉子勤耕,课第苦读。对长辈唯言是听,惜娣贫,每年馈粮救济。对聘用的长工以礼相待,与其称兄道弟,同桌吃饭,并将其衣物交由太婆清洗、缝补,对贫苦之人也是同等相待。昭鼎公善身教,教育子孙从不打骂。孩子们不知种粮苦,好挑食,残菜剩饭撒落得满桌都是。昭鼎公看后,当着儿孙面,用自己的双手把撒落的菜饭掸入手掌,送入口中吃下,儿孙们瞠目结舌,无言以对。从此之后,每次吃完饭,桌面都清洁如洗。这样的美德,龙宫人一直传承到现在。昭鼎公一生勤俭节约,从不乱花一文钱,对社会上的公益事业却从不吝啬。那年族里造桥修路急需用钱,他一次性就资助族里六百元银圆。按当时银圆的币值,一般小户农家一年到头也赚不来五十元银圆,全家生活开支也花不了五十元。由此可见,昭鼎公的为人是难能可贵的。所以族众赠其匾额一块,上书“克襄先业”,悬挂在宗祠大堂之内,以表彰他一生的美德。
搜集整理:陈成宽
2015年2月
太公陈佐庭的故事
太公陈佐庭,号雅林,生于清光绪十年(1884),卒于民国三十六年(1947)。据龙宫村《陈氏宗谱》记载,太公“邑庠生,光绪三十一年(1905)科试邑令张公取正案第一名,府宪张公取正案第六名,光绪三十二年(1906)特科本省考提学使录取一等第九名”。其大概的意思是,在光绪年间的科举考试中,太公考了县第一、府第六、省第九,成绩不俗。
生在农家,身居山村,却读书有成,获得过秀才功名的太公,自然成了那时龙宫村的骄傲,再加上老人家人品高洁,所做的好事颇多,以至坊间至今都在流传他的故事和趣闻。
一、当巡警敢判糊涂案
据乡邻们说,太公深受龙宫重教好学传统的影响,读书勤奋,常常是一盏如豆的油灯或一根根燃烧的篾片,一本本儒家经典伴着他度过一个个寂寥的山村长夜。苦读终于收获了“县第一”,但生性淡泊的太公在谈及他所考的“县第一”时,说运气好是一个很大的因素。太公说,他进出龙宫时总要经过一个叫桥畈的小村庄。那时桥畈村建有一座纪念方孝孺的小庙,小庙的一方石碑上刻有纪念方孝孺的短文,太公在小庙歇脚时总要驻足细看,久而久之,便烂熟于胸。是年,县里科试的内容就是写一篇关于方孝孺的八股文,太公结合平时所学一挥而就,竟得了个“县第一”。据说,太公得“县第一”获得了秀才功名,得了府第六、省第九后,本是可以获得举人功名的,但那时推翻帝制的斗争风起云涌,清朝政府被迫取消了科举制度,太公也就与“举人”擦肩而过,其入仕之路也中断了。
为了安抚这些举子和延揽人才,当时的政府也给了他们一条出路。于是,太公于宣统元年(1909)进入全浙高等巡警学堂学习,并以优等成绩毕业,进入巡警行列,还担任过巡官一职。据说,按当时的惯例,太公如果能卖掉几亩水田去贿赂一下上级,就能获得更高的官职,但他老人家不屑为之。当功名不如他,学识不如他,人品不如他,却能花银子的同窗同僚成为高级警官时,他仍是区区一介巡官。做巡警势必要与贫民打交道。每当碰到为生活所迫而沦为乞丐、难民者时,他总是想方设法为其解难。“秀才敢判糊涂案”,在当时颇为有名。当然,不折腰以事权贵、清高、我行我素、敢判“糊涂案”的太公是为当时的专政机构所不容的。没几年,太公只好挂冠而去,选择了传道授业的教书之路。由于学识丰富、人品清高、教学效果颇佳而声名鹊起,聘请太公授业的地方颇多。开课授业若干年后,曾有镇海一望族重金聘请太公为其家族子弟授业。教书是太公一生中从事时间最长的职业,其所教的学生遍布宁海乃至宁波、台州各地。
太公在教书时不仅乐于传道授业,还乐于济困救贫。据太公的学生说,每当穷学生食不果腹,付不起学费时,他不仅免其学费,还要送上一两枚银圆予以帮助,对那些遭受天灾人祸的穷学生则送五枚或十枚银圆帮其渡过难关。
太公喜欢教书,乐于传道授业解惑,干得风生水起,对自家的孩子却不强求其读书以博取功名和财富。这里既有“耕读传家”思想的影响,也有“儿孙自有儿孙福”的无奈。太公的大儿子小时不喜读书,太公就遂其所愿,在家里以“耕”为主。因此,一个秀才的儿子的文化水平只是能记记工账而已。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大家还能在祖屋堂前黑黑的照壁上看到用粉笔书写的“×月×日,耕田一工”“×月×日,砟灰娘(烧草木灰的柴草)一百四十斤”等工账。太公的小儿子则伴随太公以“学”为主,后来成了一名颇有名望的乡村教师,只是其也秉承了太公淡泊的性格,教了一阵子书后就回村务农了,直至终老。
到了晚年,太公或许意识到无人继承他的衣钵终是一件憾事,故对其孙子的教育抓得很紧。据说,只要太公在家,天一破晓,就会将年幼的孙子唤至床前跪着读诗背经。除此之外,还要求读一些诸如《西游记》《聊斋》之类的小说。太公尤其推崇《聊斋》,认为此书不但故事有趣,而且是经典的文言文。读好《聊斋》,基本就能看懂大多数文言文了。为了培养孙子对文言文的兴趣,他还教他如何吟唱文言诗文。
后来,我在读鲁迅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时,常常会冒出这样一个念头:太公是否像文章中的老先生一样忘情地吟唱,并将头拗过去、拗过去呢!太公严苛而有效的教育为孙子打下了深厚的文学功底,后者曾公开发表了不少作品,广为流传的有一首题为《插秧》的小诗:“汗一身,泥一身,姑娘田间绣绿锦。笑声唤来桃花雨,喜看秧苗分外青。”
二、蒲鞋秀才做乡长
太公在教书多年以后,又当了几年“官”。除了前面所讲到的当了几年“秀才敢判糊涂案”的巡警外,还当了几年乡长。据乡邻说,那时乡长出门大多骑马或坐轿,而太公总是着一袭长衫,穿一双蒲鞋行走于乡间阡陌,跋涉于崇山峻岭。有一日,太公从当时的乡公所所在地深甽回家,因为担心长途跋涉会将其仅有的一双新蒲鞋磨破,硬是臂夹新蒲鞋,腰束旧长衫,赤脚走完十几公里的山路。于是,“蒲鞋秀才”“赤脚乡长”的名声不胫而走。当时有人对太公说:“佐庭先生,现在当乡长了,总要穿得体面些了!”他笑而答之:“不要衣衫新,只要文字真。”这当年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在坊间广为流传并成了家族的“家训”。太公当然是当时官场的另类,他的行为是当时的官场所不容的。再者,按太公的性格,当时的官场对其清誉是有损害的,也是他所不容的。所以,太公的第二次当“官”只是昙花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