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硕的讲话结束,朝着台下挥了挥手,然后从容走下了高台。但是校场上近万人却是欢欣不已,自强,复国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久久不息。
原本他的打算只是跟大家见一个面,让这些人知道韩国少主还在,使大家的心不散,跟着张良好好干就可以了。但是临时起意,多忽悠了几句,想不到,这个时代的人抗忽悠能力并不太强,效果超过了他的预期。
穆英见颜硕讲完,连忙带着紫衣上了高台,指挥着校场里的人分批撤离。这么多人聚在校场上,没有个统一指挥乱遭遭的是肯定不行的。
见到颜硕走下高台,张良朝他比了一个大拇指:“干得漂亮!”
“呵呵,没什么,站在那上面,看着那一双双对我充满了信任的眼睛,还有那一张张朴实的脸,忍不住就多说了几句。”颜硕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韩豹笑道:“少主刚才的话,说得真好。我这心里现在都还感觉热乎乎的呢。”
“没什么,刚才真的是临时起意了,其实我心里还有一些想法的,只有以后再补上吧。”
在穆英的指挥下,校场里原人迅速散去,却在这时,后山突然传来阵阵马嘶,颜硕一惊,看向穆英:“怎么回事?”
穆英往后山看了一眼:“不是少主让吕家送来的马匹么,这个时辰,应该是放牧在山坡上的马归厩了,难道少主不知道?”
“我让吕家送来……”颜硕稍一迟疑就想起来了:“哦,这么快啊,我还以为出关贩马怎么也得两三个月才能买回来呢。”
“他们不仅自家有商队,还带了十一墨侠,以及我们的上百名特种兵去的,昼伏夜行,骑马去,驭马回,每天都能赶两、三百里路,自然是快的。”穆英说。
颜硕摇了摇头:“那么远的路,还是不容易了,对了,他们这次贩回多少匹马?”
“七百多匹。”
“嘶!这么多?”颜硕吃了一惊。
张良接话道:“这不奇怪,吕家商路通天下,各郡县的路都通着的,官府不干预。商队护卫也有数百人,而且,十一墨侠都出动了,还有我们正在训练的特种兵,这哪里是商队,分明就是一支可以攻城掠地的强军了,自然是会顺利的。”
“正是如此。”穆英说道:“以前哪一个国家有难,墨侠都只出动一人,顶多两人前去协助,再带上几十名普通墨者就算是一支不小的助力了。墨侠全出动的,听都没听过。”
颜硕当初让墨侠们带着特种兵,跟着吕家去贩马,只是想着顺带替韩国训练的特种兵,正好可以作为一项训练任务,倒是没想到这些:“好,我们上山看看马去。”
见颜硕已经带头走了,其他人也只得跟上。
翻过营地所在的山坡,在一片荒谷中已经建了十几排的茅草马厩。一群群马正在一个山垭处返回来,十几个马夫手中拿着皮鞭,嘴里呼喊着,指挥着马儿进厩。
马槽里早就装好了黄豆,白天,马群都是赶进山里放牧,晚上加一点精饲料。每个马厩的马槽旁还有一个大木桶,那是给马匹饮用的清水。
牧归的马匹见到马厩,可能想到有黄豆吃,时不时会发出几声欢快的嘶鸣。
“好,好啊。”颜硕双手叉腰,看着这么多马拥着挤着,但却是有条不紊地回归马厩,心情大好。
说实在的,一但战事开启,兵源他不但心,乱世之中,人命如草,只要粮不缺,就有人会纷纷前来。陈胜,吴广那样缺衣少食的人跳出来后都能迅速拉起几十万人响应呢,但是马匹和兵器不一样,一直是他最操心的,想不到吕家会在这件事上给他这么大的助力,看来,给吕家一些好处,让吕家占些便宜也是应该的。
“这些马你觉得如何?”颜硕问张良。
张良高兴道:“全是上等良驹啊,不比秦国骑军的差。其实,秦国经营西地,在战马上也是远胜他国的,这也是秦国能压制其他国并横扫六国的原因之一。
毕竟秦国祖上就是替大周养马有功,才得封地起家的。这一项上,秦国占了个大便宜,所以,比其它国要强。”
“嗯,险关足以自保,军队有封爵的刺激,再加上秦弩强劲,战马来去如风,不胜都没有天理啊。”颜硕说道:“如今我们也有战马了,强弩也有出处了,兵器铠甲,我们会做得比秦国还要好,秦失其鹿,天下必成群雄逐鹿之势,到时就看你们的了。”
“少主放心。”张良也是信心满满:“我等绝不会让少主失望的。”
颜硕站在山上看了看整个铁矿,又将一些管理方面的事项和张良说了一些,这才说道:“好了,赶了一天路了,我们下山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我还要去农庄看看。”
颜硕转身下山,其他人纷纷跟随。颜硕回头看了一眼众人,心中升起一种当领导的舒爽。
当天晚上,颜硕专门把宋戈叫到房间里,拿出那两个有机玻璃制作的模型,仔细交待宋戈,一些制作中要注意的事项也一样一样给他讲清楚。
直到后半夜,才打发走了宋戈,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颜硕辞别众人,一个人打马上路,直奔广陵方向而去。
看着颜硕远去,前来送行的张良,黑狼也转身回去。穆英看着还在看着颜硕离去的方向发呆的紫衣轻叹了一声:“看得出来,你心里其实很在意他,可为什么不跟少主回城?”
“英姐,我……我也说不清楚,反正自从知道他是少主后,我就……我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我……我……”紫衣的脸少见地有些苍白。
穆英摇了摇头:“我替你说吧,你觉得自己配不上少主,想离他远远的,可是心里又舍不得,放不下,是吧?”
紫衣没说话,只是把头低了下去。
穆英走上前去,扶着紫衣的肩膀:“傻妹妹呀,姐比你大几岁,所以,姐看得出来,少主对你也很在意,怎么办你自己可得想好,要不,我现在就给你牵马,你追上去?”
“不,不……”紫衣连加摆手:“还是……还是算了吧,现在追上去多不好意思。”紫衣的脸又从苍白渐渐发红。
穆英捂嘴笑了笑,才说道:“那就回去吧,站在这里发呆,少主也不知道,有些事情你得说出来,表达出来。”
“可是我……”紫衣咬了咬嘴唇,用低得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声音:“可是,我做不到。”
中午时分,颜硕赶到离广陵还有三十多里的农庄。
此时已是春末夏初,远远看去,绿浪随风翻卷。靠近农庄中间,土地肥硕的地方,全是种了土豆,已经可以收了。而远一些的数百亩全是玉米,由是当初种子出了点小问题,耽搁了一些时日,如今还在含着芽苞扬花,但也用不了多久就应该能收了。
农庄的大门和铁矿的比起来就差多了,仅用几个木桩,随意扎了成一个品字形门框,左右堆了两个石堆,也没有看守的人。
颜硕打马进了农庄,看到田地里,许多雇来的村民正弯着腰除草,松土。虽然没有铁矿上那么热火朝天,但所见也全是忙碌的身影。
直到颜硕进入了农庄居住区,这一路上,既然都没有一个人拦他。这就是颜硕的失误了,虽然说这些农作物可能经过空间之后,产生了不可知的变异,不能留种,但别人不知道,甚至会有人来偷,来抢。就算他们抢去,偷去也种不出来,但也不能让人闯进来,糟蹋了庄稼也是不好的,一定得让苏让加派人手看护。
“苏让!”颜硕进入农庄,径直来到位于居住区左侧的办公区,大声喊了一声。整个办公区十几间房,原本是给苏让,黄顾,左由这几个“管理人员”居住办公用的。可是现在,颜硕来到后,既然一个人都找不到。
“你是谁?”
办公区院子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家,腰背有点驼,左手上还拿着一把扫帚,右手却举着一个铜棒子,站在一口铜钟旁:“你再不说,我就敲钟了,到时大家纷涌而至,你肯定跑不掉的。”
“呃……”颜硕用手摸了摸鼻子,被人当成坏人可真不是件好事情,但他在铁矿时已经知道,穆英让苏让将黄顾,左由他们两个村里的老人都收进了农庄,让他们做些洒扫的活计,供给他们饭食。
于是他供手,客气地问道:“这位老丈,我叫颜硕,找苏让有点事,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你找苏庄主?他带人下田干活去了,不过再过两刻,应该就回来吃午食了。”
“哦,这样啊。”说到吃午饭,颜硕突然想起农庄食堂的庞氏三姐妹,于是问道:“那算了,我一会再来,我去食堂找庞春她们聊聊。”
“站住!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快说,不然我敲钟了。”想不到那老人家还和颜硕较上劲了。
“不错,老丈警惕性非常高嘛。”颜硕夸了他一句,接着说道:“我刚才说了,我叫颜硕,是这农庄的……常客,这农庄的上上下下,我自然是熟悉的。”
“常客?老朽到此一月有余,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你在撒谎。”那老人家不依不饶。
“呃,这个,我两个多月前出远门了,今天才刚回来。”颜硕耐心地解释:“你才来一个多月,没见过我很正常的,你要实在不信,可以跟我到食堂,见到庞氏姐妹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老者上下打量了颜硕一眼:“看你倒也不似坏人……只是老朽职责所在,不可轻易放过你。”
那老者想了想,高声喊道:“老郑,老郑!”
听到他的喊声,从屋里出来的个人,也是头发花白的一位老者:“怎么了,鲁三哥,喊我什么事?”
“闯进来一位眼生的人,他说是农庄的常客,还说认识食堂的庞主事,可我没见过他。你去,到食堂喊庞主事过来一下,看看他有没有撒谎。”
花白头发的老者看了看站在院子里的颜硕,放下手中的抹布:“那行,我去一趟,你看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