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睿眸中复杂,可是再见柳云初回头,却依旧是那副无所知的模样,又暗怪自己太心疑了些。
柳云初回头也瞧见了谷睿打量的神色,心中暗啐了句:老狐狸,面上却依旧是疑惑的神色道:“爹爹,可是女儿脸上有什么东西?何故这样瞧着女儿。”
谷睿收起了打量的目光,朝着她微微一笑,道:“爹爹不过是瞧着初儿出发的愈发标致了,愈来愈像个大姑娘了,你鸢儿妹妹倒是可爱些。”一提起爱女,谷睿面色都是慈色。
柳云初瞧着他真心的笑容,暗忖叫你现在高兴,我偏生要给你添堵。想着,便似毫无心机般道:“娘亲当年是京城有名的大美人,女儿的相貌多半随了娘亲,自然也会长的如同娘亲一般标致。”
谷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抑郁了一阵,便有些强撑的感觉道:“好端端的提那些作何?你舒姨和鸢儿妹妹已经等了许久了,还是让她们早些过来吧,这偏厅也太冷了些。”
柳云初好生奇怪道:“今日这三伏天的,偏厅怎么就凉了?爹爹今天说的话真是好生奇怪。”末了,又对青菱吩咐道,“你去偏厅将舒夫人与谷鸢小姐请过来。”
谷睿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得青菱被柳云初遣去迎接舒凝、谷鸢了,也就不好在说些什么了。
顷刻便听得青碧衣裙的青菱回言:“小姐,奴婢已将舒夫人请了过来。”
话落,却见得青菱身后走出一名二十八岁模样的美艳少妇,挽着精致的朝仙髻,斜插四股八钗紫玉簪,微微上挑的眼角勾处一抹妖娆的弧度,还真是个做妾的狐狸精命,却不得体的穿着一身正红色的衣裳。
舒凝一进厅堂,便疾步走上前,执起柳云初的手,亲切道:“许久未见初儿,竟不知出落得如此标致,前些日子听闻初儿受了伤,心中一直惦记着,却没能亲自来照料你,舒姨心中一直有愧。”
柳云初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面带‘感激’道:“多谢舒姨关心,这休养了几日,初儿早觉得身体好些了,倒是多谢舒姨一番关心了。”
舒凝面上依旧挂着亲和真挚的微笑,若是柳云初不是死过一次,怕也再会让舒凝给骗了去,只因她那演戏的功夫实在是太精湛。
却又见舒凝转身自身侧丫鬟手中拿出了一个白玉泛青色的瓷瓶,面带微笑道:“初儿这话倒是说错了,虽说身子能经过药品的调养而好起来,可是这额际上却是留下了疤痕;女子最重要的便是容貌了,初儿虽是生的花容月貌,但因这额角的疤痕,也会失色了不少。”
“舒姨说的是极为有理的,不过初儿向来不曾注意容貌这些,况且初儿往后要嫁的人定然不能是以貌取人之人,所以这额角的疤痕便由他去吧。”柳云初一番不痛不痒的话语让舒凝执着瓷瓶的手成功的僵持在了那儿。
舒凝有些无措的望向谷睿,很显然她并未预料到这一出。谷睿也是极为诧异,可是想了想,便道:“初儿,你舒姨是关心你,这才花了重金求得这生肌膏,专治疤痕的,效果是出奇的好。”
有了谷睿的帮腔,舒凝便又锲而不舍‘推销’她的生肌膏:“初儿,这膏子涂在伤疤处,不出半个月,便能恢复如初。”
柳云初一听,心中一阵冷笑,她怎么就忘了呢?就是这生肌膏险些害的她人不人、鬼不鬼的,那时因容颜被毁,而舒凝素来与她交好,这才对她没有防心,每天按时涂抹那生肌膏,谁料不出一个月她便觉得伤口处奇痒难耐,更是忍不住将额角处抓得稀烂。她从未疑心过是这膏药的问题,而今见着舒凝极力的推销,这才联想到了以前的事情。心中便明白了是那膏子出了问题。
后来便是舒凝大刀阔斧的将“叛者”揪了出来,更是深深的拔除了指甲,都说十指连心,舒凝这一惩罚不可谓不重,而柳云初一想到素来仁慈的舒凝为了她发了这么大的火,是真的将她当做了亲生女儿,这让她如何不感动?加上后来,舒凝更是跪在“妙手神医”的屋前三日,求他帮着治疗柳云初的伤疤。
这一切的刻意为之,让柳云初深信舒凝似真心待她,而她更是掏着心窝对舒凝,现在想想,怕是那个所谓的‘妙手神医’怕也是他们随意招来的江湖郎中吧!反正那药是舒凝下的,她有解药也不稀奇,到时候再给她瓶真的生肌膏,还怕她不相信么?
柳云初勾起一抹惑人的微笑,将那瓷瓶接过来,让琦月贴身收着,便故作天真道:“初儿在此便谢过舒姨娘了,劳舒姨娘记挂着,只是姨娘来的太过于早了些,彼时初儿才起来,却也是用了早膳才过来,倒是让姨娘久等了。”
舒凝原本完美的微笑僵刻在脸上了,她听到了什么?柳云初叫她舒姨娘,她明明是被接进府中作正室,怎么会屈于一个妾位呢?难道柳云初看不到她今日是穿着大红色的衣物么?这一声姨娘不正是鲜明的讽刺么?一时间舒凝心中千回百转,却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