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渥斡大哥,你还记得吗?咱们还没渡过乌浒河之前,有一天,我带着刺秃儿去洛均人的营地,拜访了史林军爷?”
渥斡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是想要提一提史林军爷的那个约定吗?”
“是呀,当时,我是答允了史林军爷的,要向叔父大人做个禀报,听叔父大人的示下。”
渥斡应道:“是呀,咱们让小师爷给老狼主写了一封报告送去啦!这才刚过了几天?老狼主还没来得及答复呢!老狼主那边与鲜于家的兵马天天对峙着,怎么有闲功夫顾到这些小事呢?”
“这可不是小事,”薛宝柱很严肃地说道,“按照史林军爷的那个约定,咱们既然打败了韦隆人,就应该分一些韦隆氏的牧场给上官豪杰的,也免得他们在这绵薄山下没有立足之地。”
“嗯……”渥斡捋着自己的胡须,显得有些为难,说道:
“这个么,你讲的好像也有理!不过,吃到嘴边的肥肉,却要分一块给别人,实在是有些舍不得。而且,这个人还是上官豪杰这个小子,哼,老狼主挺讨厌这个家伙的,我觉得这可不是一个好办法!”
薛宝柱说:“渥斡大哥,我不是对你解释过这件事了吗?咱们分一些好处给上官豪杰,实际上也是从叔父的立场上来考虑的。上官豪杰可引以为援,若是真个赶走了他,并不一定对叔父有利的。”
“嗯,你跟我讲过这个道理,我是大老粗,听不太懂,还是等候老狼主的处分吧。”渥斡呵呵笑道,他对于这件事,并不是很在意。
“渥斡大哥,我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不愿意紧紧追赶八麻愣涩与史林军爷他们的,真个若是他们不经打,临阵之时,被咱们的重骑兵全部歼灭了,只是对朱涂兄弟有利,却不见得也对叔父大人有利。”
渥斡沉吟半晌,以他的性格,若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一定要尽快做出决断,哪怕是一个最坏的选择,也要比优柔寡断更好。于是,渥斡队长拿出了武人的豪强作风,说道:
“以前,咱们跟着老狼主闯天下的时候,凡是遇到了这种情况,咱们当兵的,只管砍杀,向前冲锋便是。最后嘛,跟别的部落谈判的事情,就由老狼主与那刘二先生出面处理就可以了。老狼主吩咐咱们说:‘你们这些家伙们只管抡刀杀人的便是,杀人越多,战功越大,咱们和谈的时候,才越是有优势。”
说到这里,渥斡队长哈哈大笑了起来,十分得意。
“唔!”薛宝柱搔了搔下巴颏,若有所思地说道:“渥斡大哥的意思是,咱们只管全军出动,追上去,顶好是把那些韦隆人都斩杀、俘获了,一个都不教逃脱,才是最好的,是不是?”
“嗯,”渥斡点了点头,说道,“就算是老狼主开恩,把俘虏们再释放了,允许他们再恢复部落,那也是老狼主的仁义,跟咱们做下属的无关,是不是,宝柱兄弟?哈哈,哈哈!”
“渥斡大哥,这件事就先不提了。我问你,那个上官图真的下落,你最近查出什么线索来了吗?”
“没有啊!”渥斡队长一拍桌子,恨恨地地说道,“我就觉得奇了怪了,上官图真这个狗贼,帐下部众也有数百口子男女了,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这几天,咱们光顾着对付佐列长老了,也没工夫搭理他。现在空闲些了,倒是应该主要查查这件事了。”
薛宝柱说:“前天,叔父那边发来的公文,还特意提到这件事呢。前天下午,咱们的那个小师爷奉读叔父的钧旨时,咱们可是都在场的,是不是?”
“嗯!”渥斡队长重重地点了点头。
薛宝柱又道:“我听着叔父的意思,好像是不大高兴的。”
“嗯!”渥斡队长又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原本十分快活的大圆脸上,似乎也有了几分担忧的神色。
“渥斡大哥,你说说,这个上官图真能够躲到哪儿去呢?连一根毫毛咱们都捞不着?”
“好兄弟,我估计着,最大的可能,应该是逃进数百里外的山林里去了,喏,就是朱涂氏与洛均氏、韦隆氏交界的那片大山里,说不定,也许逃进绵薄山了。要不然的话,咱们怎么一点消息也得不着呢?根据我的了解,过去,上官图真每逢吃了败仗,总是逃进绵薄山里去,屡次躲过了杀身之祸,这个家伙,比一百条老狐狸加起来都狡猾!哼,要不然,我的老兄弟也不会被这狗贼杀死了。”
说罢,渥斡队长露出了仇恨憎恶的表情。
渥斡队长所提到的“我的老兄弟”,就是当初薛军第一次攻打汉人营,被上官图真临阵杀死的那个鹰钩鼻队长。与渥斡队长是有着数十年袍泽之谊的老兄弟了。所以,每逢想起这事,渥斡队长就是又伤心又愤怒,若不是薛老丈屡次申斥渥斡,不许他乱来,渥斡队长早就约着几个老兄弟去找上官图真拚命了。
“噢,渥斡大哥,按照你的说法,若是上官图真逃进了绵薄山,那可就离着叔父的大营不远了呀。”
“宝柱,你想说什么?”渥斡队长瞪着眼珠子问道。
“渥斡大哥,你想想,会不会是上官图真跑去叔父的大营里告了你一状呢?否则的话,前天叔父的钧旨里,就不会那样措辞了。”
“老狼主的钧旨里……怎么……怎么措辞啦?”
“嗯,好像颇有一些责怪大哥的意思。”
“唔,你也听出来啦?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渥斡哈哈一笑,但笑声里,却少了几分平日的豪爽。
笑罢,渥斡队长有些担心地说道:“可是,上官图真这个家伙又知道什么内幕消息呢?他有什么把柄能够在老狼主的面前指控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