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颂这一行人走出云阳馆,沿着主街往回走,走到据说是天庆城最大的客栈—福客楼
殷颂看着眼前这从头到脚写着“荒凉破败”的四层小楼,默默无语
“进去吧。”她叹了口气
客栈里客人寥寥,掌柜的正在算账,看见他们一愣,脸上绽开花一般的笑容:“呦,客人里面请,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开两个上房,准备五人的晚膳送上来。”
“好嘞~一共是二百两!”
“嘶!”孙敬先咬到舌头,瞪眼看着那满脸笑容的掌柜
“你这是抢钱啊!你当你是建安风云客栈嘛!凭什么这么贵!”
“哎呦客人你是不知道,我们这里物价就是这样的!”掌柜一脸无辜:“我这客栈是城里最好的,绝对安全,你们出门在外,就当花钱买个安心啊!”
神特么安心!
孙敬先撸起袖子还要和他争辩,殷颂却抬了抬手,孙敬先便悻悻闭了嘴,玲欢不太情愿的掏出两百两的不记名银票!
掌柜笑成菊花脸:“还是这位小公子明事理!那客人们就先上楼吧,晚膳一会儿就送上去!”
跟着小二走进房间,藏锋与孙敬先住一间,殷颂与玲欢飞歌一间
房间和客栈的外表是一个风格,殷颂已经很久没住过这么邋遢的房间了,她默默坐在床边沿,实在不忍心再看那染着不明颜色的床褥,盯着破了角的窗棂发呆
“殿下怎么能住在这样的屋子里!”玲欢心疼坏了:“我要去找那掌柜!这样的也好意思叫上房!”
向来沉稳的飞歌难得没出声阻止,她也觉得殿下太委屈
“算了。”殷颂开口:“反正今儿也睡不了。”
作为恶徒汇聚的天庆城,知道来了她们这一行“人傻钱多”的萌新,不趁着夜里来干点坏事儿可能么?!
“那掌柜不是说这客栈很安全么?既然是天庆城最大的客栈,那想必有些势力,别人不敢来招惹吧?”
殷颂摇头,轻笑一声:“不是所有的花钱,都能消灾!”
她来这儿,只是为了完善在云阳馆中的人设,一个有钱、有些小聪明但鲁莽急躁、身边有高人保护的富家公子!这样的人更容易让人放心
至于客栈保护……呵呵!
夜幕降临,月色被乌云遮住,客栈及周围却连一盏油灯都不点,黑漆漆的瘆人
几道身影迅速冲上客栈四楼,目标明确的推开两扇门
然而他们想象的几人昏迷不醒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寒光一闪,伴随着喷涌的血液,他们甚至连对手的脸都没看见,就已倒地身亡
鲜血味弥漫开来,紧跟着上来的人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下意识的尖叫:“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
下面接应的人意识到不对,毫不犹豫点燃烟雾弹,明亮的火光在天边一闪而逝,黑夜中无数人悄无声息的围住客栈,双手拉弓对准四楼
既然抓不到活的,那他们就必须死!
四楼房间内,藏锋冷着脸轻抖一下手腕,剑身上残留的血液甩在墙壁上,那青锋寒光明亮如初
飞歌打起一个火折子,面无表情的扔出去,直接点燃了街对面空着的房子,木质结构的房子是最好的助燃物,瞬间火势冲天而起,迅速顺着两边的房子蔓延!
烈焰的光映出下面无数魑魅魍魉的身影,不知从哪里一句厉声:“放箭!”
霎那间无数淬着毒的箭从四面八方冲来,藏锋直接转身踩着大开的窗棂越身而出,手中长剑横扫,浑厚剑势化为无形的巨风,竟生生将那些箭转了方向,他压剑一推,那些箭便携着更恐怖的力量冲着自己的主人冲去!随着“咻咻”的破风声,是无数道闷哼声与尸体倒地的声音!
藏锋凌空而立,修长的身影散发着和他掌中长剑一样锋锐冰冷的杀意!
孙敬先咽了咽口水:“藏锋公子原来这么厉害啊……”
藏锋很少动手,平日里他总是默默跟在殷颂身后,不爱说话格外低调,要不是气质独特且殷颂总带着他,谁都会以为他只是个普通侍卫
事实证明,这是位能以一敌百、大杀四方的主儿!这般凛冽的剑意,即使是在江湖上也得那些近百岁的老怪才能修得出吧!
“别管他!抓中间那个穿蓝衣的!”
殷颂懒懒挑眉,她今儿穿的是蓝衣
玲欢随声望去,定定盯着那黑暗处好一会儿,从怀中取出三根染着剧毒的长针,脚下微移调好角度然后猛的将飞针掷出!一片喧闹中隐没了一声闷哼,随后就再听不到有人指挥的声音
外面的人现在是一片散沙,藏锋在窗外守得严严实实,不用太紧张了
“飞歌,玲欢,你们去楼下,把那个掌柜和残余的人抓过来。”
现在的确不需要她们守着,她们便应了一声是,直接朝楼下冲去
外面喧嚣声渐小,殷颂走到窗边,刚想叫住藏锋让他留个活口,突然脚下一晃
木板断裂的声音格外刺耳,殷颂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脚下一轻,窗户那一面的墙连着小半边地板全部倒塌,她直接从四楼坠了下去!
“小姐!”孙敬先撕声裂肺的大吼,冲过来却没抓住她
藏锋听见声音转过头,看见这一幕目眦欲裂,他毫不犹豫冲过去,将后背暴露给身后的敌人,只死死盯着她即将坠地的身影与好几只射向她的箭!
再快些!再快些!
然而终有些人力所不能改变的,藏锋的手指只勾住她的衣角,她还是如受伤的蝴蝶般翩然坠落
藏锋无比绝望的看着她,却突然瞳孔一缩
地面上一道幽灵般的身影冲上来,他双手托住她的后背和腰,减轻她身体的压力,微微用力将她揽在怀中顺着下降的冲势下降,直接骑在身下的骏马上,那骏马嘶鸣一声,抬起前蹄直接踹翻两个冲过来的敌人!
男人低下头,看着怀中还在轻颤的姑娘,抬手轻轻抚着她凌乱中散开的长发,低低道:“没事了。”
殷颂靠在他宽阔的胸膛里,心还在狂跳不已,她下意识紧紧攥着他的手臂,咬着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特么该死的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