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镇外,是无边的黑暗和乌云密布的夜空。一场豪雨就要降临。
镇外东南方亡魂溪边一支军容严整,武器精良,身披铠甲的骑兵队伍如鬼魅般向黄昏镇逼近。其行动毫无声息,战马亦如人类一样,步履严整,不发噪声。队伍靠近黄昏镇东门一箭之地外停住。把守的守卫鼾声如雷,靠在城门上沉睡,竟然没有被惊醒。城头火把的灯火下,为首三将骑的三匹战马竟是七尺青棕色双头怪马,红眼獠牙,十分可怖。马上三将重甲护身,狼皮大氅,各个腰挎唐刀,身背长槊,面容凶残冷酷。其他骑兵皆高马轻甲,不同的是武器各异。分列三队,每队千余人。一队长槊,一队重弓,一队火枪,但皆挎唐刀。每队队首,皆由一骑兵手持狼头大纛,烈烈迎风。除掉为首三人,其余骑兵皆屏气敛息,不动声色。三人中,中间一留金色八字胡的人中气十足道:
“传令,火枪队分三路,分由西南北三门杀入,击杀逃镇之人,不得放过一人。重弓队野外清障,凡镇外之民,一概格杀,速战速决,分由四门而入。长槊队半炷香后随我由东门入镇,驱贼民于镇中。各队于镇中汇合。老规矩,老弱男幼屠尽,女人留下。镇中财物有敢私藏者,杀无赦。各取敌耳,论功行赏!”
“喏!”另两人得令,齐声应命,分叫传令兵下传军令。
其中一白面狐眼青年面有疑色道:“大哥,这黄昏镇法外之地十几年,宗主今日却要叫我们铲除?真是不知何意?”
“三弟,宗主什么心思,我们不用管,只要他对我们狼卫满意就行。”
“可我们狼卫毕竟名义上还是国主麾下,宗主擅自调动,名不正言不顺,将来我们会不会成他的替罪羊?”
“三弟,想那么多有用吗?国主幼弱无能,天下早就是宗主的了。我们不听命,难道要抗命?当年,国主御前十三羽卫的下场可是前戒!”
狐眼男子听罢,沉默不言,脸上浮现惧色。
“大哥,我和三弟分入两门督战,一定不误大哥军令!”另一金甲连鬓方脸汉子道。
“好!不过一群三教九流的贼民,天亮前就可完功。我兄弟三人又可以大发其财了!”金八字胡狞笑,露出可怖杀容。
这三人分别是狼卫统领金八字胡萨恩,左副统领狐眼白狼,右副都统左千侯。萨恩绰号食人狼,极其凶残,喜食童肉,故得此名;白狼人称玉面鬼狼,面目如玉,但却是色中恶狼,狼中魔鬼,杀人成性,比之荒原鬼狼;倒是左千侯名声好些,人称震龙侯,三人中武艺最为高强,比之龙卫大统领蒙汉亦不分伯仲。只是不喜欢做官,因此屈居萨恩之下,白狼之右。
几路骑兵得令后,悄无声息地各自行动,有如鬼魅,竟然没有惊醒黄昏镇东门守卫,足见狼卫的可怖,如狼群一般。不愧狼卫称号。
半炷香功夫很快就到了,一个令兵策马至食人狼萨恩面前恭首道。
“将军,半炷香已到。”
“杀入!”
萨恩一马当先,双头怪马一跃而起,竟跃出一箭之地,轰然立在城门。紧锁的坚固重门在食人狼萨恩的双头怪马下有如草牖,撞之即碎。几个熟睡的守卫被巨响震醒,一声未来得及喊出,就被食人狼萨恩一刀抹颈,头颅纷纷滚落下来,颈腔喷出尺余高鲜血,命丧黄泉,扑地伏尸,被汹涌闯入镇子的狼卫长槊队骑兵踏成肉泥。
西南北三门,除北门外,皆是两位副都统一马当先撞破城门,蜂拥杀入。北门也很快破门。一时间,熟睡中的黄昏镇百姓惨号冲天,尸横遍地。惨绝人寰的生灵涂炭降临在黄昏镇数万无辜百姓身上。
萨恩破门时,郑然和慕容良等人即被惊醒,各凭耳力听到远处有人袭镇。郑然飞跑入阿格尼娅客房,一把将熟睡中的阿格尼娅拽起。没想到阿格尼娅赤条条,绝美的胴体展现在郑然面前。
“阿然,你要干什么!?”阿格尼娅惊恐地冲郑然大叫。
郑然一把抓起床头叠好的衣服扔给阿格尼娅,急令道:“快穿好!”
见郑然神色火急,阿格尼娅心知发生了大事,才急忙穿好衣服,拿上已经收拾好的包裹,跟在郑然身后出房。这时喊杀声惨嚎声已然传来。郑然心急,一把抱住阿格尼娅纵落一楼,见到被惊醒的老板娘,急问:“哪里能藏身?”
“跟我来!”
老板娘虽然慌张,但颇为镇静。领着郑然和阿格尼娅及几个伙计来到马棚,扒开草垛,露出一个半身大小的洞口来。几个伙计争先恐后钻进去逃命了。
郑然问道:“安全吗?”
“放心吧!里面是个地洞,很深,直通镇外。”
郑然放下阿格尼娅,命道:“你跟着走。”
老板娘点头,拽着阿格尼娅钻进洞里。临进洞前,阿格尼娅含泪叫郑然:“阿然!”
郑然不理,一手把她推进去,用草垛盖好洞穴。反身上了客栈,回到客房,抓起朴刀,越窗而出,落到街面上。此时,慕容良和田伟东米银三人已各持兵刃立在客栈外。被追杀的镇民四面蜂拥聚拢而来,远处的狼卫铁骑亦冲杀过来。
镇南,四处火起,惨号漫天。大风城商队会馆外,李大虎已与狼卫铁骑战在一处。他率领商队护卫保护富图图和商队老弱,且战且退,杀死狼卫不计其数。李大虎心忧郑然等人,无心恋战,命护卫护佑商队,以及一众无辜百姓,向醉客来客栈撤退,自己一人施展轻功先往醉客来客栈奔去。
此时,在醉客来客栈。郑然、慕容良、田伟东和米银四人屏气凝神,商议如何杀敌突围,一致决定,分头行动。郑然和慕容良留在客栈外却敌,田伟东和米银二人分别向外突围,争取找到缺口。田伟东二人才杀出去,又被汹涌人潮挤压回来。同时被挤回来的,还有铃子。原来铃子早就冲杀出去,杀死几个狼卫后,又被汹涌的狼卫骑兵和人潮逼迫而回。铃子身上依旧背着古筝,手里赫然抓着那柄雁翎刀。她几步跃到几人跟前,沉声道:
“整个镇子已经被合围了。要想杀出重围,我们只有合力杀出。!”
“你这小娘们说得倒轻松!你可知道这是些什么人?是狼卫!没看到他们的狼旗吗?!”米银淬口吐沫,恨声恨气道。
铃子没有理会,自顾道:“狼卫倾巢出动,不知道为什么,但一定会屠镇。以阿然和慕容的武功,可以破出重围,逃出生天。至于眼下二位,自保尚不足,只能听天由命!”
“小娘们你还是自求多福吧!玉面鬼狼就喜欢你这口。可惜他奸后必杀!”米银面露不满,反唇相讥。
“胜利,闭嘴!不撞上狼卫三统领,你我二人还有机会活命!”田伟东厉声喝止米银,心里却十分惶然。
“只要我们齐心合力,一定能破出重围。”慕容良接口道,又嘱咐郑然,“阿然,一会儿我拖住狼卫,你找机会带着阿雅和其他人杀出去!”
“阿雅已经藏好,我们只管杀出就是了。”
几人话未说完,李大虎出现,直奔几人来。见到几人安然无恙,放下心来,道:
“区区狼卫,不足为惧。萨恩一定会把镇民聚到一处,尽行屠戮,以逞残心。正好我们静待敌首,杀了萨恩、白狼和左千侯,狼卫必乱!只是许多无辜镇民横遭涂炭!”
众人亦无他计,亮好兵刃,环背相靠,互成防御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