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局、医馆和各大药铺举办的“文斗”,通常就是直接比草药。
比赛,共分五关。
第一关,属于大众娱乐项目,男女老少都能参加,并且随时都能参加,是个循环比赛,凑满十人就可以比一个回合。当然,为了公平起见,成人和成人比赛,孩子们则单独开一场。大家轮流报植物名,也不拘是否能入药,只要是花草树叶菜皆可,就比谁报的多。唯一要注意的是,相互之间不能有重复,一旦说了重复的,当即就会被淘汰。
每人答题的时间不得超过“五数”,也就是在前一人报出名字之后,下一人必须马上接话,不得超过“从一数到五”这一点点思考时间。若是超时,也当即淘汰。至于数数的快慢,也不用担心,不但有专人数数,还有凑热闹的围观人群自发帮忙,虽然不一定精确,但也不会相差太大。
坚持到底就是胜利,虽然最后只有一人可以进入下一关,但除去开头淘汰的五人,剩下的五个人都能拿一份简单的沐浴小药包。虽然里头装的不过是苦草佩兰或者艾草菖蒲之类田间地头常见的野生植物,并不值钱,但既然是送的,不拿白不拿,正好中午回家泡澡用。
没准备沐浴药包的人家,正好省得自己花钱买或者出城去摘了不是?而原本就准备好了的人家,也不会嫌药包多,洗澡又不是只有今天才能洗,拿回家慢慢用呗。
没拿到沐浴小药包的人也不用气馁,如果愿意,依旧可以凑人比拼,这本就是一个军民同乐的活动,基本上不会有人阻拦。
当然,拿过礼物的,就不能再参赛了,人太多,再怎么不值钱的小礼物,也经不起到处送。
第二关,是由前一关的胜利者重新组队进行比赛,但人数会少些,五人一回合。这一次依旧是报名字,但增加了一些难度,会指定某一类植物。比如,杨六花比赛的时候,题目就是草花类,那就不能报桃花、梨花这些树花类。相似的题目共备有五道,无规律地滚动出题。一些记性好又非常想赢的,就会一直候在那里,等听完所有的题目和答案,才会上场。
也同样的,坚持到最后的那一个人得胜,可以获得一份奖品。奖品依然是个药包,但对比第一关的,这一回反倒小了许多,也就豆干大小。里头有可能是一小撮茶叶或野菊,也有可能是几粒枸杞或冰糖,甚至还有可能是几片干枣或者甘草,等等。总之,包装的时候很随机,颁发的时候也很随机,主要看各人运气,但基本都是可以日常泡着喝的养生茶。
第三关,参赛规则类似,依旧是由前一关的胜利者重新组队进行比赛。还是报名字,但难度又高了一些,指定某一个可食用的部位。比如,指定只有花才能吃的植物。至于奖品,基本就是接下来三伏天里防暑清火的凉茶包,纸包同样比第一关的小,但比第二关的要稍稍大上一些,能有馒头大小。
到了第四关,问题就开始往药性那里靠。在比赛开始之前,多了一个抽签的环节。签筒里有四支竹签,分别代表着中草药的四大药性,也就是寒、热、温、平四类。参赛选手再依据抽签的结果,选择报相关药性的草药名。
这一关就已经很难了,想要获胜,需要了解一些简单的药理知识。杨六花便是在这一关被淘汰下来的。
至于第五关,参赛者基本就是医局和各大医馆、药铺的学徒、药童了,也不再是简单的报药名比赛,会涉及到相似草药的区分辨认,草药之间的相生相克等专业问题。虽然依旧公开比赛,允许大家围观,但真正凑热闹的人并不多,因为大部分人都听不懂。
杨六花虽然有兴趣想要留下听一听,但见妹妹撅着小嘴,满脸的不乐意,也就作罢了。
“斗草场”虽然以“文斗”草药为主,但边上也划分了一小块区域给其他的孩子们玩“武斗”,也同样是有奖品的。与豆干大小、包成方块的小药包不同,武斗的奖品包的更为随意,是一团小小的尖角包。至于里面的东西,不是冰糖就是红枣,运气好的,还能得到两粒干桂圆。针对孩子的,量也少的可怜,即便省着点吃,也不过是三四口而已。
即便如此,杨小花也没赢到任何的奖品。
按照比赛规定,一根草能赢过五个孩子,就能去领一包奖品。但因为她事先没有准备,临时在堤坝边瞎拔的野草并不顶什么用,没几下回合就输了。所以,小丫头老大的不高兴,一刻也不愿意再呆了。
斗玩草,也差不多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沈邵风提前在洪塘湖最出名的酒楼,醉洪楼,定了包间。一行人,并一只小猫三只大狗,呼啦啦地转移了阵地。
洪塘湖靠近大湖,河鲜产品十分丰富,醉洪楼便是一家以河鲜美食为主打的酒楼。在所城,河鲜做得好的,并不只有一家,基本每家都有自己的招牌拿手菜,但做鱼脍的,就只有醉洪楼这一家。
生鱼片要做的好吃,不光酱料讲究,刀功更为讲究。醉洪楼就有一位刀功非常了得大厨,专门负责片鱼片。许是为了造势,突出自家的鱼脍美食,酒楼专门在大堂里搭了个小高台,由大厨现场表演,现片现吃。自然,价格也是很昂贵的。据闻许多人哪怕吃不起,但也愿意花钱进来点点别的菜式,只为了远远地看一眼片鱼表演。
小高台的旁边,砌了一个小小的鱼池,里头养着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可供刺身的鲜鱼。客人点单了之后,便会由帮厨的小子现场从小池子里捞起,过秤之后,直接活奔乱跳地送到大厨的案台前。从去鳞、剖肚、除线、剔骨,到最后的片刀,全部由大厨本人一气呵成。
许是为了防止别人偷学,虽是当众片鱼,但高台的四周都是有栏杆围着的,并且与吃饭的区域还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具体下刀的手法,大家是看不清的,但鱼是活蹦乱跳的,大厨的动作也是故意甩大了幅度的,远远看去,只觉得白花花的鱼片随着那把大大的菜刀,在空中飞舞,一片片的,竟犹如雪花一般。
没错,是大大的菜刀!不是那种细细尖尖的小薄刀,就是常见的像斧头一样的大菜刀。
并且,全程都只有这一把!
这就是老祖宗的技艺啊!只要刀身够锋利,其余全靠师傅的基本功。切、片、剁,拍、斩、剔,样样都能做,一把菜刀就能横走天下。哪像杨五花,切个瓜还得特地找人打一把水果刀。
姐妹几个被眼前的这一幕都给惊呆了,一个个站在走道中间都忘记了挪步。好在,同样看呆的,并不只她们这一家,还有不少其他的客人,倒不至于显得太过丢脸。而引路的小伙计,也早已是见怪不怪,也不催促,只耐心在一旁候着。待大厨片完鱼之后,这才热情地重新引路。
姐妹几个这才合上嘴巴,继续往前走,路过托着盘子上菜的伙计,还不忘往那盘子里睨上一眼。
什么叫透如蝉翼,什么叫薄如纸片,盘子摆的,那就是啊!
杨小花输了钱,又输了赛,最终,决定化悲愤为食欲,一进包厢便嚷嚷着要把所有的菜都吃一遍。
对于吃这一块,杨五花倒是一向舍得花钱,还真点了好几样,主要都是平时不太吃的那些。虽然自己在家也会焖个鱼爆个虾的,但能力有限,做来做去也就那么几样,与外面的专业大厨是不好比的。
鱼脍自然也点了,但家里都是孩子,杨五花并不太敢让她们吃,就连她自己,也只尝了那么两小片,其余都被她扔到鱼头火锅里给烫熟了。不过,鱼脍的蘸料倒是多点了一份,拿来蘸烫熟的鱼片和鱼丸,那也不错啊。
一份蘸料并不只是一个料碟,事实上,它有一大两小三个碟子。大碟装的,自然是主料。那是一种以芥末为主,配以葱姜末和盐花,以及酒楼特制的酱料糊糊,最后用醋调和而成的料汁。另外两小碟,则是辅料。分别为切的碎碎的紫苏叶和细细的白萝卜丝。
“这个调料不错,不知道能不能单独打包外卖?”这是杨五花。
“这个鱼豆花也好吃,我都喝三碗了。”这是杨六花。
“我觉得这个鱼汤面疙瘩也好吃,就是太容易饱了。”这是曾阿绿,摸着小肚子一脸遗憾。
“那个油炸小鱼也不错,要是也能打包的话,我想给爷爷买一份回去,晚上下酒吃。”这是二妞。顺伯没出门,她特地带了自己的零花钱出来,一直想给他买点啥。
至于江小鱼和杨长久,一个由于没分桌,对着沈邵风有压力,不敢说话;另一个则正就着姐夫的大手啃着蛏子,没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