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植叶虽然把她关进水牢,但是并没有施加酷刑,只是简单的把她关在水牢里。
但是,就光是水牢的浓浓雾气就足够让碧色阻挡一阵。
这里是密不透风的暗室,遍地是蒸腾的沸水,沸水带来浓浓的极热的蒸汽。
柳碧色坐在沸水中间的一块大石头上,感受着身体触碰到蒸汽的炙热感,躺的让人不自觉的发抖。虽说这蒸汽烫的人疯狂,但是这对从小就收到各种各样的伤痛的柳碧色来说,并不是不可以忍受的事情,反而,这些蒸腾的热气,有助于她的伤势痊愈。
半月已过,夜深,碧色坐在牢中闭目修养,这些天的事情有些多,她得慢慢的一件一件的捋清楚才行啊!
哗哗!
有人踏水而来,那人脚步轻快,这暗室里的浓浓雾气丝毫挡不住那人前进的脚步。
等到那人站在眼前,碧色缓缓睁开眼睛,是梨棠。
梨棠笑意盈盈,丝毫不觉得他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笑的很暖,想一抹迎面而来的春风,还带着刚刚出土的嫩芽的湿气,温润的很。
“你真的很聪明。”
碧色浅浅的笑,也不觉得他出现有什么不妥。
“多谢殿下夸奖。”
被柳碧色察觉到身份,梨棠不觉得这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身为元华的暗卫头子,整个大昭的最完整的地下情报网的掌控者,怎么会连他是谁都察觉不出来?
梨棠含笑道,“堂堂蜂巢首领,暗杀第一人,怎可能连云氏都进不去?”
他又往前了一步,“父皇隐在皇宫,对江湖之事所涉不深,搬出怨萤,便可轻易打消父皇的疑虑。”
这位皇子,这位出身悲惨的皇子,看起来是有些本事的。
碧色并未死不承认,已经被人识破,在僵持下去根本没有意义,反而失去主动权,“殿下心思缜密。”
梨棠看着碧色泛白的俏脸,微微笑着。
不,只是我没想到,深三居然对你这么信任,经历过那样惨痛的事情的人,居然还会相信别人,真是可悲可笑!
柳碧色清清嗓子,没有兴趣看着梨棠在自己面前发呆,“寿王殿下!”
被惊醒的梨棠没想到自己会在柳碧色面前失态,或者说,在她面前会有这么放松。他轻轻笑了下,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到这种轻松了。
梨棠歪歪头,手臂弯曲撑着垂下来的脑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呢?”
碧色道,“见你第一面就知道了。你和圣上长得很像。谋杀皇子这样的罪名,我担不起。”
或者说,因为那枚玉佩,便更加确定了他的身份。
看着梨棠笑的灿烂,碧色突然觉得这笑容很刺眼,凉凉道,“要不是知道你的身份,你觉得你凭什么会走出地下牢狱呢?还是你觉得,仅凭你自己,就可以?”
碧色嘴角的讽刺梨棠看的清清楚楚,却没动气。她说的对,要不是他的皇子身份,他有多半要折在牢狱中的!
梨棠一副,我总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好吧!”
他耸耸肩,笑的开怀而肆意,“疏疏,重新认识一下。我姓何,名须浅。何须浅。当今圣上第五子,被封寿王。”
碧色点点头,站起身来,恭敬的抱拳道,“寿王殿下。”
梨棠听着没有半点儿感情的寿王殿下,突然想笑,这姑娘,可真是谁的面子都不给啊!
柳碧色看着笑的一脸无奈的梨棠,有点不耐烦道,“寿王殿下来这儿怕是有点不合规矩!”
梨棠摆摆手,“不不不,我不来这儿,对父皇来说,才是不合规矩。”
碧色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碧色想不出来的样子,梨棠突然就觉得,这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姑娘,也许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冷血。
他笑着,“我已经来了,任务就算完成。”
说罢,他抬腿便走。
碧色看着梨棠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迷雾中,紧皱的眉头一直紧锁。
这个人,疯疯癫癫的,到底想要干什么?
那厢,御书房内。
何植叶坐在龙椅上,丞相负手而立。
晚暮的夕阳打在丞相身上,给他笼罩上一层神人的光辉,愈加衬着他精致的面容,变得更加神秘。
何植叶突然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丞相有点碍眼,便不自觉的偏过头去。
“碧色是个很可人的小姑娘。”
丞相点点头,“能让陛下喜欢,是她的福气。”
何植叶摸了摸刚刚暗卫递给自己的,水牢消息的密函,纸条还温热的很。
“让我不满意的是,须浅好似也很喜欢她啊!”
丞相面无表情,“寿王殿下游于花丛,恐怕是第一次见到碧色这样的女子。有新鲜感也是在所难免的。”
何植叶挑了下眉,丞相言下之意是,寿王殿下也并非善物,就别掰扯这有可有无的事情,说说正事才是要紧。
皇帝冷哼一声,偏生装听不懂的样子,依旧执着于这个话题,“怕就怕他不是这样想的。”
丞相答,“那臣过一阵儿就把碧色调离京城。等寿王殿下忘记了她,再将她调回来。”
何植叶当然明白这,过一阵儿,是什么意思。
他不甚满意的点点头,“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何植叶看着殿内低着头却背挺得直直的丞相。纵使过了这许多年,他仍像二十年之前的模样,依旧清贵逼人,依旧那么,招人烦。索性转头不再看向丞相,似是不经意间逸出一句话,“其实碧色很像她的母亲。”
扶桑当年是先帝亲封的花颜郡主,亦是当年的京城第一美人,如此可见扶桑夫人美貌。
丞相道,“皇上谬赞。”
不知道怎的,这句话突然让何植叶觉得火大,他猛地转身,直视丞相瞳孔中的那抹浅绿,“传闻扶桑夫人身死,但是朕找了这许多年,也没有找到她的尸身!”
说完这句话,何植叶似乎也是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波动过大,冷静半刻后,何植叶哑着嗓子,似乎不愿意说出这句话,“爱卿,你告诉朕,她是否,真的死了?”
丞相的背脊挺得更直,一字一句,慢慢的说。
“回皇上,内子,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