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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164.道是无晴却有晴

冉冉见程致远喝起闷酒,心下不禁有气,暗想:“你已经不喜欢她了,当面何必这样窝囊,直接说清了不好吗?”心中不快,面上笑容反而加深,问道:“姝儿,我记得有首诗,好像是‘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是不是这样念?”

温姝不知她何意,好一顿犹豫,才道:“差不多吧。”

冉冉道:“我不爱读书,你给解释一下,这首诗是什么意思?”

温姝道:“大意是说青春易老,人世无常,没有永恒不变的事。”

冉冉道:“解释的太好了,你说人怎么就那么容易变心呢?”

温姝这下警觉起来,想了一下,念道:“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念完诗句,微笑对冉冉道:“我更喜欢这首诗,因为转机总在不意之间,所以做人不能太悲观了。”

秦娈心头一凛,暗想:“姝儿这是什么意思,转机?什么转机,是指爱情吗?”

适才温姝相劝冉冉,程致远已感温姝善良体贴,这时听到她对诗句的解读,显然是有意说给自己听的,登觉苦闷中找到一丝慰藉,当即转过目光,看向温姝,目光中满是嘉许赞赏之意。

温姝自然是为说给程致远听的,眼看他动容了,还冲自己微笑,足见理解了自己的用心。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男女互换道理亦是不变。

温姝因程致远的理解满怀喜慰,尤其与他对视之后,瞬间便觉感情拉近一大截。程致远目光中饱含的感激之情,令温姝肯定自身的同时,心头暖洋洋地,恰似沐浴春风一般。

秦娈巡视二人表情,越看心中越是糊涂。表面上看,程温二人相互间显然并非十分了解,否则不会因为一句应景的诗句,双方都露出惊讶且钦佩的神情,可是二人偏又眉目传情得如此自然,像极了厮敬厮爱的老夫老妻。

鱼头没听懂,问道:“姝儿,你说的啥意思啊?”

温姝浅浅一笑,详细为他释义一遍,又道:“有时候老天爷想让一个人看到彩虹,总会先送上阴霾和暴雨,那也并非恶意捉弄,只是考验一下而已,看看双方是否真的情比金坚。”

鱼头“噢”了一声,道:“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刚才我听你念诗,文绉绉的,以为是天气预报呢。你们这帮文化人,可别欺负我读书少,跟你们说,我就只有这首诗没听懂。”

室内鸦雀无声。鱼头没想到这么安静,满心尴尬,自己呵呵干笑两声。

冉冉暗怪温姝多嘴,脸上现出不悦。

秦娈更糊涂了,心想:“姝儿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在帮她的好姐妹冉冉。她刚才的意思,在暗示我坚持下去吗?还是在暗示致远?他们三人去体育场散步,冉冉对致远说我坏话,姝儿岂能不知?她对致远的感觉不像是对待班上其他男同学,显然她是喜欢致远的,她到底在想什么?”

静得片刻,服务员陆续将菜上齐。

鱼头见各人酒杯都已斟满,举杯道:“兄弟姐妹们,我先提一杯。”待四人端起酒杯,笑道:“难得致远回来了,坦白说,我心里特别高兴。今天咱们在此聚会,一来是为致远接风洗尘,二来也欢迎新朋友加入。”说着看向温姝,冲她憨笑。

温姝两只手托住玉米汁,笑着回应鱼头。

鱼头继续说道:“我不善言辞,大家都是知道的。我现在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表达不出来。来吧,不多说了,祝愿咱们的友谊地久天长。”说完,众人一同干杯。

鱼头将酒杯放下,拿起筷子比划两下,道:“大家都饿了吧,别客气,不够咱们再点。”

他自己先夹了一块羊排,然后转动桌面,将羊排转到程致远面前。

温姝见程致远盯着桌子,也不夹菜,夹起一块羊排放在他盘中。

鱼头笑道:“姝儿真是体贴,和第一次见面时候一样。”说完,埋头开始啃羊排。

冉冉面露微笑望着秦娈,秦娈满腹心事,也没留意冉冉看向自己。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只闻碗筷相碰之声。

鱼头啃完羊排,笑问程致远:“怎么样,这家味道不错吧。”

程致远这时头脑开始晕眩,本来他也没有胃口,这时更加不想进食。不过他不忍拂了朋友好意,笑道:“味道真的不错,你很会选地方。”

温姝为程致远夹菜,随后见到冉冉一脸坏笑,登时脸上现出红润,自顾自低头吃起来。

温姝的举动与神情,秦娈全部瞧在眼里,暗想:“开学这段期间,姝儿始终乐于助人,莫非全是装出来的?她提前和冉冉商量好,让冉冉挑衅我,令我在致远面前气急败坏,她再表现大度,反衬我的小家子气,博得致远好感?她是这样的人吗,如果当真如此,也藏得太深了吧。”

又想:“冉冉这样的猪脑子,她想诓骗致远,未必有这本事。很可能是温姝背后支招,先让冉冉挑拨致远与我的关系,再鼓动冉冉……”想到这里,看到原本冉冉肩上的披肩回到温姝肩上,寻思:“对啊,致远和鱼头相见纯属偶然,若非二人遇见,致远也不会主动来找我……”偷眼看向程致远,见他眼角挂着笑意,正与鱼头把酒言欢。

程致远一瓶酒下肚后,胸口顿感畅快,情绪亢奋起来,话也多了。

鱼头见他兴致渐高,大为高兴,连连劝酒。

冉冉趁二人喝酒之际,举杯向着秦娈道:“来吧,咱们也喝吧。”

秦娈心下冷笑:“你连祝酒词都不会说,居然还想灌醉我。”举起杯子,道:“冉冉,路遥知马力,祝你越来越美丽。”说完,一口气将酒喝光。

冉冉见秦娈一口喝光,脸上白皙如常,心下倒有些胆怯了。她想学秦娈的样子,一口气将酒喝光,不想只喝下半杯,已觉喉咙堵塞,只得半途歇一口气。

秦娈见她喝得牵强,又倒满了一杯,向冉冉道:“该我回敬你了,咱们同桌的时候,我经常受到你的照顾,在此表示感谢。”说完,又一口气喝完。原来她见程致远对鱼头万分亲热,一如从前,对自己却极是冷淡,而且方才餐桌上明显闹得很不愉快,程致远却连一句劝慰自己的话也不说。她心中郁闷正无处发泄,冉冉偏在这时送上门来,自然要拿她出气了。

冉冉勉强喝下一杯,本想歇一下,然而被秦娈逼得走投无路,只得应战。她天生极爱面子,从不肯当面服软,当下又倒满一杯,将心一横,也是一口气喝完。

有了上一杯垫底,冉冉喝这杯酒时明显畅顺不少。

温姝见二人开始拼酒,劝道:“少喝一点吧,不然这些菜可要浪费了。”

冉冉道:“鱼头有的是钱,不在乎这一桌。”敲了敲桌子,对鱼头道:“你俩别聊了,鱼头,你在不在乎一桌饭钱?”

鱼头这时已喝了两瓶,头脑仍十分清醒,笑道:“别说一桌,十桌我也不心疼,别浪费就行了。”

冉冉笑笑,对温姝道:“听到没,人家根本不在乎。”

温姝道:“那也少喝一点吧。”说完,看向秦娈,道:“娈娈,你也是,喝酒伤身的。”

秦娈到此还无法判断温姝是敌是友,当下来个不置可否,端起酒杯,对冉冉道:“冉冉,感谢你请我参加过一次生日宴会,我小时候家里穷,没见过世面,多亏你让我长了见识。”

冉冉道:“你也太客气了,对我来说那根本不算什么。”

秦娈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希望你接受我的感谢。”说着酒杯又举高了一点。

冉冉道:“行,你要谢我,我就接受了。”说完,二人又干了一杯。

秦娈舅舅嗜酒成痴,秦娈这些祝酒词几乎都是从舅舅处听来,再临时改编而成。她自知酒量不高,为了稍后拼酒,先已吃了主食,冉冉却是空腹。

温姝眼看二人剑拔弩张,已成不可劝说之势,当下轻轻戳了程致远腿一下,低声道:“她们在斗酒呢,你快劝劝她们吧。”

程致远正举着酒杯,面向鱼头,感觉有人碰自己的腿,当即左手用力一握,将温姝的手牢牢握紧。

温姝心里一突,急忙将手缩回,跟着就见程致远灌下一杯酒。

程致远喝完,转过脸来,笑问:“你刚说什么来着?”

温姝听他说话时舌头都大了,吐字不清不楚,问道:“你喝多了?”

程致远哈哈一笑,道:“我没喝多,我酒量好着呢。”

温姝本想求助于他,不想他竟先喝醉了,道:“冉冉和娈娈斗酒呢,你……要不你劝劝她们呀。”

程致远笑呵呵转过头,刚好看到秦娈喝下一杯,竖起大拇指道:“好酒量。”

鱼头笑道:“秦娈见你回来,心里高兴,酒量也见长了。”

程致远原地站起,椅子被他顶到墙上,他也茫然不知,举起酒杯,道:“娈娈,我敬你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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