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里最大的事情就是国君的寿辰,三月十五晚宴,国母特地差人来给初雪送衣饰,她说国君要她也去,初雪觉得这是飞来一笔,她只是默默地换上衣服去.
往年她总会费劲心机想送他什么,她自己在桃园苦思冥想,可是她永远都难以让他真正开怀.
初雪的位置安排在国母身边,自打她一进来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脸上,国君都好几次侧脸端详初雪。
在他看来初雪这一病,姿态更甚从前,隐隐中有些病态美,不得不说冰美人远不及病美人。
初雪的打扮是比平日要庄重些,要说是出彩的地方可能就是她穿了一件红艳艳的缎子衣裙,外面套着薄薄的轻纱,脸上略施水粉,樱桃小口却抹着红红的胭脂,跟衣裙遥相呼应让人移不开眼睛。
就连燕妃和云妃也来了,只是云妃行事有些畏畏缩缩,而燕妃依旧谈笑风生,初雪看着她跟自己越来越像的眉眼不由得觉得好笑。
期间国母领着她们去给都灵城里的贵妇敬酒,以示皇家的对她们的荣宠,初雪想起那日她与母亲进宫的光景,不免有些走神,直到有人轻轻推了推她。
她侧目,发现燕妃正妩媚的笑着,见她回过神来,燕妃悄悄地退到一侧,初雪不明所以却发现有一个妇人正盯着她看,那人眼睛直勾勾的,似乎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初雪也凝视着她,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可是她想不起来。
她施施然走到她跟前,那妇人终于回过神来,她立即行礼,初雪依旧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你认识我?”
“失礼了,我只是觉得娘娘像我从前见过的一个人,是妾身眼花了。”
“你家在哪里?”
“我家在都灵城。”那妇人说的不卑不亢,初雪似乎能感觉到她与身自来的华贵和修养。
“你娘家呢?”
“燕次。”
“哦,那是我想岔了。”她说着转身越过静悄悄的女眷,她正要上前给国母告罪,燕妃那厢已经伸手来牵她,初雪看看燕妃手只能含笑扶住她的手,忽然指尖微微一疼像是被虫子叮了一口,她立即将手缩了回来,在看手指上又什么都没有。
燕妃脸上没有任何波澜而是乖巧的笑着跟国母说着俏皮话,国母也被她逗笑了,甚至打趣初雪。
初雪只是笑着应着,那妇人彻底隐没在那些贵妇之中,初雪反复看了她几次发现她一直低着头恭敬的听着国母跟几个妇人说笑。
可能只是面善而已。
等再次落座之后,初雪起身说是身体不适要离席,国君望了她一眼,初雪行礼退下了,这国母本来是想让这两人能和好,不知道初雪是没领会到她的意思还是她还在生国君的气,国母看着初雪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
初雪从宴会上出来,远远地看见燕妃扶着一个小宫娥去换衣服,她遥遥的跟在后面,小狐狸看着她问;“我们为何要跟着她?”
初雪摇摇头也不跟了,淡淡的说了句:“先让她好过几天。”
小狐狸扶着初雪要往桃园的方向走,忽然见一个人藏在一处假山阴影处似乎在窥探她们,初雪引着小狐狸走到假山旁边,她看着不远处宫殿里透出来的光轻声说:“谢谢秦将军那日帮我。”
“你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
“好。”秦渊再没说别的,欠了欠身子便走了,初雪看着他刚刚呆过的地方出了一会儿神,便扶着小狐狸回了桃园。
初雪坐在园子里看着满院落英缤纷,花妖们已经彻底迁徙至此,她们几个无所事事正在枝头跟小狐狸斗嘴。
初雪约莫着颜凌要来了,她叫了小狐狸回屋,果然过了一会儿,颜凌就到了,他身上远远的飘着酒气,初雪看着他穿过园子走进来,眼睛一下子就湿了。
颜凌在门口稍迟疑了一下,还是抬脚进来了,初雪看着他起身行礼,颜凌一下子扶住她说:“你这些日子还记恨我,所以不让我来吗,我让龚宇来了好几次你都说身子不爽。”
“我不敢记恨国君,确实身子不爽,今日在宫宴上着了凉实在不能好好伺候国君,请国君去燕妃姐姐那里吧。”想来经过这一次寿宴,燕妃已重获恩宠了,初雪不由得想起今日燕妃那张脸,仿佛看到了自己,娇艳的容颜,柔软的身段,还有一厢情愿的热情。
“初雪,我知道冷落了你,可是你总不能让我公告天下才肯原谅我吧。”颜凌有些无奈也因着酒劲儿有些恼怒了。
“国君果然不懂我要什么。”初雪有些失望将头偏向一边,眼泪更是扑簌簌的流。
颜凌见她的样子既觉得怜爱又觉得愧疚,他住住神语气变得更加温柔一些说:“你告诉我你要什么,我什么都给你。”
“我不图国君可以日日陪我,我只图国君看我的时候心里想的实实在在就是我,不是那个人,国君可以吗?”初雪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眼里有太多的期待。颜凌却愣在那里,看着初雪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初雪仰视他很久,最后眼里的期待被自己的眼泪模糊了,她抬手擦擦眼泪叹了一口气,徐徐跪在地上冷冷的说:“初雪,恭送国君。”
颜凌看着伏在地上的初雪,心里一阵悸动,她的一举一动都跟云烟太像了,甚至有时候他会不自觉把她当作云烟,他不能辜负云烟,所以他试着远离她。可是看着燕妃的时候,他总会想起初雪在桃园呆坐等他的样子,他走在来桃园的路上的时候他又想起了云烟,颜凌坐在地上用手抚摸着初雪冰凉的手说:“初雪,我遇见她在先你在后,命运就是如此,但我能用我所做到的一切补偿你,你对我宽容一些可好。”
初雪并没为之所动,她像是一尊石像一样伏在地上,直到自己的腿跪麻了,胳膊已经开始发抖了,颜凌才松开她的手起身离开了。
初雪瘫坐在地上用双手捶打着冰冷的地面泪如泉涌,她不明白为什么命运要这样安排他们的相遇,明明她第一眼就爱上了他,她将自己的全部都给了他,可是为何还是比不得那个人。她怨恨颜凌,她更加怨恨自己为何要一脚就踏进颜凌的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