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豫:她是个什么样的朋友呢?
刘晓庆:她特别细心。我曾经买过的所有化妆品的牌子、衣服的牌子在她那里全部都有记录。我经常会问:“明明姐,我那个唇线笔是什么颜色?多少号?”我不知道,但她那里全都有资料。另外,她很大方,这个跟我比较像,我也很大方。我如果有五十块钱的工资可以有五千块钱的风度,明明姐当然不是五十块钱的工资了,但更有风度。有时候看到她的一些化妆品,我说这个挺好的,她就说“拿走”,于是我每次都大包小包的拿好多回来。我很粗心,有时候常常忘记带钱,但不管到什么地方,每一次演出首场的第一排,明明姐都会在那儿。有一次我去新加坡演《金大班的最后一夜》,到了机场在休息室坐下来,才想起来我忘了带钱,一分钱都没带,既没有信用卡也没有人民币。后来突然一想,没关系,反正明明姐要来的。于是我就给她打电话,她说:“没关系,我带了,你要什么信用卡我全带来。”
鲁豫:太够朋友了。
刘晓庆:我还是要还的,先说清楚。
郑明明:每次到世界演讲也好,私下里跟朋友聊天也好,我都要提到没有刘晓庆,就没有今天的郑明明,是她把我带到了内地,并且在这里有了我喜欢的平台。我是印尼华侨,生活在香港,内地的很多政策都不懂,晓庆便给我介绍很多朋友,帮了很多忙。真的,晓庆,非常非常谢谢你。
刘晓庆:她来内地的时候,我胆子好大啊,当时我给她开了一个新闻发布会。因为当时我比较狂嘛。
鲁豫:不叫狂,叫率真。
刘晓庆:那时候我特别不喜欢记者,跟记者一见面就要吵架,所以就恶名远扬。当时为了明明姐,我们两个联名发请帖去请记者。那天记者别提多多了,都来了。我那天表现特别乖、特别好,一直在说:“谢谢你啊,一定要好好宣传明明姐”,若搁在平时,一看到记者我的脸马上就转过去了。后来她在北京办了一个蒙妮坦美容美发学校,可是内地那个时候还没有形成商业气候,所以办的过程很辛苦。对香港人来讲,北京又是很冷的地方,但她一直坚持了下来。
郑明明: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还是要再讲一句,晓庆,我真的要谢谢你,我很珍惜跟你的友谊。
刘晓庆:你再说我眼泪就要掉出来了。
郑明明:真的真的,谢谢,谢谢。
鲁豫:我觉得女人之间的友谊是很特别的。
刘晓庆:明明姐的“艺人之家”也特别好。那时候我们在香港遇到一个官司,是我妹妹惹的一个官司。明明姐既管我们住,又帮我们出律师费打官司。我认识明明姐的时候尽管很有名,但一分钱都没有,每个月就五十块钱工资。后来打官司,“艺人之家”为我们集体祷告。同样的案子,别人前十分钟刚刚被判了十八个月,而我妹妹就无罪释放了。每一个人生活中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这时候外人的帮助尤其可贵。虽然我不是“艺人之家”的成员,但是我是“艺人之家”的朋友,经常去参加她们的活动。
郑明明:邓萃雯现在是我们“艺人之家”的主席,跟晓庆的关系也特别好。刘晓庆:明明姐她们一家都是很幸福的,她的小女儿跟初恋男友拍拖十一年之后结婚了。明明姐还非常努力,特别周到、细心。她请客的时候,来很多人,但是每一个客人都不会觉得被冷落,这也是一种技巧。认识她之后我开始做生意,很多地方应用“郑明明法则”,取得了很大的收获。
鲁豫:明明姐你应该写一点东西,或者开一些这样的课,不仅告诉女性外表怎样美,还教她们该如何处理生活中的很多问题,对她们会很有帮助。
从不遵父命的“叛逆女儿”,到“国际美容教母”;从怀揣三百美元东渡日本学艺的小女子,到“世界杰出女企业家”,这是郑明明至今的人生轨迹。
郑明明以美丽的仪容、成功的事业、幸福的家庭,代表了东方女性另一种美——坚韧、自立以及灵魂深处的温柔和悲悯。她的成功自然如水地奔流,并传递出一条信息:只要用灵魂去经营,没有什么做不到。
张兰 放牛女儿俏江南
人物小传
张兰,1958年出生于北京,俏江南集团董事长。1989年张兰在“出国热”中随舅舅到加拿大,通过日夜辛劳的餐馆打工,完成人生第一笔财富积累。
1991年,张兰从加拿大回国,开始进入餐饮业,经过为期十年的餐饮经验与资金地积累,2000年创建俏江南公司。2005年起,张兰接连在上海、北京打造针对高端奢华人群的881会所和兰会所,并于2007年10月起启动新概念时尚健康餐厅SUBU。
在2008年的“胡润餐饮富豪榜”中,张兰以财富十五亿元排名第三。
一个曾经受父亲熏陶想当教授的女孩,一个随母亲下放在农村放过牛的女孩,一个在加拿大留学时扛过猪肉的女人,一个创业成功但毅然选择重起炉灶的女人,一个带领企业打造“餐饮界的LV”的女企业家,一个想在长城脚下开一家文化博物馆的梦想家。这么多身份背后的她是俏江南的创始人、董事长张兰。
张兰出生于北京,父亲原本是清华大学的教师,然而在她出生那一年,父亲却被打成了右派。1968年,10岁的张兰跟随被下放的母亲从北京来到偏远的湖北山区农村。
“我小时候没有感觉到过温暖,因为父母天天挨批斗,我就像个野孩子,根本没人管。”就是从那时起,小小的张兰知道了“责任”——父母每天在外面受苦,自己应该给爸爸妈妈做点好吃的,今天给他们熬地瓜粥,明天再换个花样儿,熬个土豆粥。
多年之后,张兰对吃仍然有种情结,也许就是这种情结,让她乐此不疲,流连在“食尚”的世界里不愿出来。
我从小在农村长大的,喜欢吃菜团子、小米粥,现在也是一天到晚粗茶淡饭,做这行十几年了,没有单独开过一次小灶
鲁豫:我觉得像你这样开餐馆挺好玩儿的,就算不开餐馆了,还可以做装饰艺术,行为艺术家。
张兰:对,特好玩儿,这行业虽然特辛苦,但是我挺喜欢的。一直陶醉其中,很少感到累。
鲁豫:你怎么能保持这么旺盛充沛的精力呢?
张兰:我从小在农村长大的,喜欢吃菜团子、小米粥,现在也是一天到晚粗茶淡饭,做这行十几年了,没有单独开过一次小灶。昨天我去“798”,可把我给饿坏了。完了跟人家说,给我来一个三明治吧。他那个柜子里摆着一个,我想就来这么一个,别吃太多啊,明天要采访,我想尽量保持苗条一点儿——其实我特能吃,昨天有意饿着自己。他给我的三明治用塑料布包着,他问我要不要热一下,我说热一下吧。当时我在打电话,一会儿上来一看,完了,有五块。我想就吃一块吧,可一眨眼的工夫,五块全没了。吃完以后我又要了一杯咖啡。
鲁豫:哈哈,好可爱。
张兰:从我从事这行的第一天起,我就喜欢弄这些东西并乐在其中,并不是说因为做老板所以事无巨细,关键是我喜欢,这在我们这个行业里叫勤行。
鲁豫:你3岁就会织毛衣?
张兰:嗯,3岁的时候会绣花、织毛衣。给我一件毛衣,各种各样花的,我一看自己就能织。
鲁豫:你爸你妈得多喜欢你啊。这么能干的小孩儿。
张兰:来不及喜欢,那时候哪有这空啊,不跳楼就是好事儿了。大人压力太大了,小孩子从小就有一种责任感,要让父母开心。那时候我父亲在农场喂猪,我母亲种菜,我放牛,相比现在,那个时候可真苦,但那时候我不觉得苦,我觉得特别好玩儿。那时我住在老乡家,一听母鸡“咯咯哒”地叫,就知道鸡要下蛋了,我就去偷鸡蛋;水稻成熟的时候,我们去割麦子,完了以后打成捆儿,拿膝盖压,拧成一捆,拧完了往那一塞,一捆一捆的,拿两头尖的扁担担着走;水缸里没有水了,去河边挑水,木桶一撇,一担一担的悠着走。
鲁豫:你小时候也是特漂亮的小孩儿吧?
张兰:我小时候特别瘦,浑身的小排骨。因为吃不饱,又淘气,活动量又大,所以很瘦。那时候我弟弟很小,他才几个月大我父母就得下地去干活,基本上就是我带他。没吃的就到老乡草棚子上去掏鸟蛋,老乡传授我们经验,掏鸟蛋的时候手里要拿片南瓜叶子,因为湖北蛇特别多,它们也常常去偷鸟蛋,小孩儿去掏鸟蛋的时候很容易摸到蛇。万一碰到蛇,蛇一惊就会找一个洞钻进去,很容易钻到小孩儿嘴里去。南瓜叶子上面都是刺儿,万一钻进去了还可以把它拽出来。回头想想,那时候很艰苦吧,但我们小孩儿不觉得苦。
鲁豫:你当年如果考大学的话,你会考什么?
张兰:我工作以后才考大学的。我1975年高中毕业,那时候还没有高考。湖北有一个棉纺织厂,我们毕业后基本上都在棉纺织厂,现在我们同龄的儿时玩伴儿,基本上都在那儿呢。
高中毕业后,凭借在湖北练就的篮球特长,张兰被特招到北京市轻工业局,大学毕业之后,她又被调到北京市建工局,捧起了那个年代人人都羡慕的铁饭碗。那时的张兰已经结婚生子,过着平静、朴实的生活。如果不是机缘或者心中隐隐的梦想,生活就此会一如既往如流水般向前淌着。
按部就班的工作和生活,并没有锁住年轻的张兰。上世纪80年代,出国留洋是一件很让人羡慕的事情,而父亲当年的影响也影响到张兰对儿子汪小菲的教育观念。在儿子四五岁时,张兰就定下了自己的人生目标:我要挣够钱,将来一定要让儿子好好读书,堂堂正正做人,并且一定要让他接受国外的教育。
抱着这个信念,1988年底,张兰跟随从加拿大回国探亲的舅舅一起到了异国他乡,但是“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
每天早上9点大冻车就准时来了,一共36片大牛排,大半扇,扛回来之后,就我和一个印度人俩人剔,他18片我18片。一个大男人,多一片都不干
张兰:我一个舅舅从台湾去了加拿大,他回来探亲我给他烧了一桌好菜,舅妈很高兴,问我愿不愿意去加拿大。那时候中国还很落后,齐秦有一首《外面的世界》对我触动很大,所以1989年的时候我也去了加拿大,虽然那时候我已经结婚有孩子了。
鲁豫:那时候你的英语怎么样?
张兰:不行,就在北京大学学了点公共英语,就会那么几句,但是敢走。去了之后,没有打工卡,只能打黑工,洗盘子相比较而言是太轻松的活了。刚去西餐厅的时候,每天早上9点大冻车就准时来了,一共36片大牛排,大半扇,扛回来之后就我和一个印度人俩人剔。那个印度人和我分开,他18片我18片,一个大男人,多一片都不干。一大片有一百二三十斤,还要扛到柜子里面去,在肩膀上垫一块布,使使劲儿就能扛得动。除此之外,我们小工级别的还要切胡萝卜、土豆丝,每天切六筐。后厨的所有杂活,包括切菜、洗碗都是我们干。一不小心一刀下去,手上整块肉都掀了,缝上十几针,第二天接着干。那时候一天的工资相当于当时在中国差不多3个月的工资,一个小时七块加币,我一般每天工作12个小时。吃喝除了餐厅里管的一顿,其他都在舅妈家里吃,挣的钱全都存了起来。90年代工体开亚运会的时候,电视上放开幕式,我在加拿大看到特别想家。那时候住的地方离机场特近,飞机起落的时候,我就看着飞机想,什么时候我能坐上这飞机回家去啊。所以那时候我给自己定了个目标,攒到两万美金的时候就回去。看着开幕式的时候受不了了,就冲到地下室去了。那时候我住地下室,有洗澡的水龙头,衣服都没脱,“哗”,打开那倍儿大的水龙头失声痛哭,哇哇地哭,想家的情绪全涌出来了。
想家是想家,可打工还得继续。为了挣钱,张兰在美容、美发店帮过工,在餐馆打过杂,每天早出晚归,一天最多时曾打过6份工,一天挣的钱相当于国人一个月的工资。即使到了农历新年,张兰也不愿意休息,因为春节期间打工的薪水是平时的3倍。所以在多伦多的3年,春节反而是她最忙的日子,因为那几天没有人愿意工作。
最苦的不是肉体上的疲累,而是精神上的匮乏。受当年条件所限,张兰几乎每三个月才能和家人通上一次电话,“我要先写信,和家人约好下一次打电话的具体时间,然后他们提前跑到位于西单的长途电话局。而且由于时差的原因,他们只能在晚上给我打电话。”
地位低下、寄人篱下的生活远非张兰所梦想的,她早已打定主意:挣够钱就回国去做点事。1991年的圣诞节快到了,她终于拿到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移民证明,同时,她也挣够了两万美元。决定命运的抉择通常只在一念之间,张兰当时心里清楚,只要过完圣诞节,回国的决心就会动摇。就这样,在国外没休过一个圣诞节的张兰,没有和家里任何人商量便踏上了回程的飞机。此时,距圣诞节只有4天。
那时候好多亲戚朋友都劝我说,你这一走等于丢了一张移民纸,移民纸相当于一百万港币,等于撕了一百万港币。
鲁豫:你待了几年攒够两万美金?
张兰:不到三年,那会儿儿子上一年级,我把他的相片搁我床头上扣着,不能看,要立起来看一下,心里立刻就受不了。
鲁豫:我觉得那是纯粹的洋插队啊,比在农村还要苦,精神上更苦。
张兰:比我小时候在农村要苦得多。你看我的性格是属于那种特别开朗,特别需要朋友的,所以精神上特别苦,在那儿也没有什么朋友。我攒够钱走的时候,离圣诞节还有4天。去的时候本来也不胖,一米七多,104斤,走的时候只剩下92斤了,非常瘦。
鲁豫:回到北京一下飞机哭了吗?
张兰:没哭,特开心。我儿子穿一个小棉袄儿,扒着那个栏杆眺望着,我走出来的时候,一下就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