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田里的庄稼在前几日的大好天气里已经全部晒干囤了起来,一连忙活了七八天,往后便是冬天了,大家伙儿都要闲下来了。
徐远山坐在门前的石磨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在琢磨着最近重复做了一次又一次做的梦。
不错,是梦,还是相同的梦。梦里,他总是在一个破旧不堪的小房间里,想走也走不出去,想醒也醒不过来。
他不禁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家,脑海中闪过一丝念想,什么时候能做个新房子,就像外面的那种,粉白的墙,大的落地窗,很明亮漂亮。
徐远山今年已经二十有三了,从未远离过这个村子,倒不是他不想出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而是家里实在离不开他。
母亲已去,父亲腰腿俱损,干不了活不说,自己照顾自己都是够呛,他下面还有个十五岁的妹妹,已经上初三了,来年要是考上了高中,这学费……
徐远山思绪飘出老远,对于未来,他还是很茫然的……
“徐大哥,闲着的吗,闲着咱们一起去钓鱼吧?”说着,一个黑黑瘦瘦的少年已经走到他身旁,拎着一个小桶,里面装着一小盒蚯蚓,扛着一根翠绿的竹子,看着应该是新砍得。
这是村里老刘家的儿子,跟他一样,高中念完就辍学在家了,跟徐远山虽然差了几岁,但关系还算不错,两人常常一起钓鱼,一是结个伴,二是钓到鱼就是给家里加个餐了。
秋天的鲫鱼虽然不如春天那般鲜美,但是徐远山做鱼的技术还不赖,自己爱吃,父亲也爱吃。
不过今天他可没那个兴趣去钓鱼,动都懒得动一下,便对那孩子笑道:“俊子,我今天就不去了,好不容易歇着晒晒太阳,再说这天也凉了,湖边有风冷的很,你自己去吧,改天我再陪你。”
“那好徐大哥,我若掉了几条大的,给你一条煮汤喝!”。
徐远山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子净会说些好听的。
眼见着他抬脚往村西边去了,不由的叫住了他:“哎哎你站住,你往那边走,去哪钓鱼?村西头的那湖里没什么鱼,你不是要去那里吧?”
“不是不是,我去王婶菜园子旁边那个小水塘,前几天你忙我没叫你,我在那钓了好几条大的呢!嘿嘿,我去啦!你好好歇着吧!”
听他这么说,徐远山才放下心来,目送他走远后,继续坐在石磨子上看着自家的红砖黑瓦发呆。
俊子走一步跳三步的,很快就到了村西头的一个湖边,十分熟练的将自己简易的钓鱼工具上了鱼饵扔到湖里去了。
这是个死水湖,湖面不少水草,湖水清澈但并不能见底,尤其这四面环荫,湖水颜色很暗,给人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好在这是大中午,即便没有阳光照下来,也是没什么好害怕的。
俊子将鱼竿放在一边,就想洗洗手,刚才穿蚯蚓弄的手上一股味儿。
手刚碰到水,他斜眼就看见浮子猛然动了几下,显然是有鱼上钩了!
他高兴的急忙拿起鱼竿就要往上甩,却是没想到拉不动!
“大鱼?徐大哥不是说这湖里面没什么鱼吗?”俊子心想。
他的手还没有松,竹竿却突然往前猛拉了一下,他又拿的紧,结果一个踉跄……滑倒在了湖边!
“还好还好,这么凉的水,要是掉下去我就没了……”俊子惊魂未定的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两只脚还在水里。
现在也顾不得钓的是什么鱼了,真是那么大的鱼,凭他的力气肯定拖不上来,还是回去找徐大哥过来帮忙。
正想着要将脚从水里拉起来,却是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样……
俊子心里开始紧张了,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想起大人们常说村西头这湖里曾经……
一股恐惧骤然涌上心头,俊子看着这平静的不像话的水面,没在水里的脚又开始挣扎起来,小腿往下都在水里,水面颜色很深,他根本看不清水下面有什么,若说是水草缠住了脚,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至于挣脱不开啊!
“怎么办,喊吧……”俊子心里害怕的想到,便就大呼了起来!
“救……”
命字还没喊出来……双脚突然传来一股更大的力气,瞬间便将他拖了下去!
俊子整个人都崩溃了,他十分清醒的感觉到这水刺骨的凉意,凉的他骨头都疼,不过坠水的恐惧远远不及对水底那股未知力量的恐惧。
他会水!可是此刻……无论他怎么挣扎,怎么努力,他依然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在往下沉,被那个“东西”拖着往下沉……
良久,才有一妇人路过湖边,平日里湖面平静的很,而今日,却似有些泛红……当她瞥到湖边那钓鱼竿时,心里“咯噔”一声,手里的菜篮子掉在了地上,满面惶恐的朝着村子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尖叫着:“谁在村西头的湖边钓鱼啊!谁啊!”
她害怕,她直觉出事了,可是这种事她也不敢乱说,是要招人忌讳的,只能这么喊了!
徐远山老远就听见这妇人尖锐的嗓子,起初没听清,也就没在意,这会子听的清楚了,心里也隐隐不安起来,却也还是坐着没动,因为他家就在路边上,那妇人很快也就会路过……
等他见了妇人跟丢了魂儿似的跑来,才紧张的站起了身子,喊道:“王婶,怎么了?”
那妇人,也就是王婶,见是徐远山,愣了一下,才问道:“你今天没去钓鱼?”
“是啊,哦,俊子去钓鱼了,你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徐远山不安的问道。
“俊子……俊子可能出事了,我得赶紧去他家问问俊子回来没有……”王婶失神了几秒,跌跌撞撞的又跑了起来。
徐远山只觉得背后发凉,看王婶这样……怕是出大事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跟王婶一起去看看,徐远山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恭喜徐远山先生,您已成功被万界小卖部录取,从今天起,这家小卖部将由您来接手!”
徐远山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脑海中不仅是出现了这个很系统化的声音,他还看到了那梦到好几次的破房子。
还来不及想什么问什么,就又听到那个声音说:“店主,即日起您便可以开门做万界的生意了,小卖部目前已解锁的商品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