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体质与常人不同,这是后来一位我很尊敬的人告诉我的,他说我能洞察到一般人所不能看到的另一个世界。
光明孤儿院是一栋已经非常破旧的三层小楼,即便每隔几年的粉刷也丝毫掩盖不住它残破的气息,它阴郁且伴着孤冷,即便在酷热的盛夏,也会让我感到无比的寒冷。
这里发生过许多怪事,有的谜团后来被解开,有的直到现在依然无法解释,也许是这里的怨念太深,又可能这里本就属于诡阴之地,使得这座小楼充满了死气。
在三楼的最西侧寝室,住着一个哥哥,他名字叫黎华,他是整个孤儿院里年龄最大的,当时应该有二十一二岁了吧。黎华几乎不怎么出寝室,他的寝室只有他一个人,我们平时也很少见到他,他戴着一副眼镜,很瘦,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阿姨们说他小的时候患上了小儿麻痹症,所以一只脚是瘸的。印象里没有跟他讲过话,他也从不主动跟别人攀谈,一般孤儿院的孩子成年了,就会独立出去,他没有找到工作,又无依无靠,所以一直留在这里。黎老头不怎么管他,也不要求他做别的,提供他那个寝室,以及三餐。
黎华的房间,我从没进去过,他也从来不让别人进,每次他出入都会把门锁死,只有一次他回寝室的时候开门的瞬间我看到里面的样子。那时正是晌午,但是他的房间里黑漆漆的,窗帘全部拉的死死的,只有门口的一点光亮让我勉强可以看到里面的一点点情形,怎么形容呢?那个房间的墙壁上,画着各种姿势的女人,有点像是跳舞的样子,动作怪异,形象夸张。
萧染是个好奇心比较重的丫头,有一次她神秘的对我说,黎华的房间里肯定住着不止他一个人,我不信,萧染就拉着我跑到黎华的房间门口。我们俩将耳朵贴在门上,我听了一会,里面没有任何声音,就连黎华的声音也没有,我有点不耐烦。
“没有的事啦,你疑神疑鬼吧?”
“嘘!”萧染示意我别说话继续听。我有点不耐烦,打量着四周,在门的下部分位置,很低,大概离地面三十公分的地方,发现了一个豆粒大小的孔洞,我几乎是趴在地上,才可以去查看。可惜的是,里面太黑了,我看了一会儿,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哎呀,小染,真的没什么的。”我怕被阿姨们责骂,就站起来拉萧染想要离开。萧染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被我拉着边走边小声的说:“这个房间肯定有秘密。”
就在那个夜晚,寝室熄灯以后,大家渐渐入睡,我也有了困意,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有人在搖我的胳膊,我一看,原来是萧染爬了上来。
“你干嘛呀,小染,怎么不睡?”
“跟我来。”她像是有些兴奋,拽着我不肯松手,没办法,我披了外衣,和她偷偷的溜出了寝室。
她将我带到了西寝黎华的房间,记得那个夜晚有些阴冷,走廊里不知道哪里来的冷风,让我胳膊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我只是觉得萧染太过好奇了,黎华只是相对我们来说更加孤僻而已。
我们两个人轻手轻脚的像是做贼一般,趴在门上倾听着里面的动静。诶,别说,这回还真的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而且,那可不是一个人的声音。声音很小,但是可以听得出那是一男一女在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我一下子困意全无,精神起来,萧染得意的说:“这回相信我了吧。”
我还是有些质疑:“会不会是,收音机什么的呢?”
“不是,你听,男的声音是黎华的。”
虽然没怎么听黎华说过话,但他的声音辨识度还是挺高的,平日里特沉闷的一个人,很难相信此时正在兴致勃勃的高谈阔论,欢笑淋漓。女人的声音相对更加低沉,时而也跟着讪笑,时而比较郑重其事的像是交代什么重要的事,两个声音你来我往的交流着,让人很是诧异,黎华的房间里怎么会有个女人呢,可惜我们再仔细的去听,也听不出交谈的内容。
我发现了黎华的房间里是有光亮的,房门下方的那个豆粒大小的孔洞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光透了出来,我好奇的趴在地上,想通过这个孔洞看看里面的情形。我看到房间内的书桌上点着一根蜡烛,在床铺上坐着两个人,在这个小洞里刚好能看到两双耷拉在床铺下的腿。一个正是黎华,他平时换洗的裤子就那么两条,我认得。另一双腿穿着黑色的短裙,一双白晢的大腿在床铺下前后的荡着。我看了大概几秒钟的时间,他们两个交谈的声音突然停止了,就连那两双腿也不约而同的停止晃荡,除了蜡烛的光随着一股股轻风使得整个房间的阴影随之晃动,其他的一切就像是时间停止了一样,定格在那里。
难道是被他们发现了门口我们两个在偷听吗?可是他们并没有动,半晌都不动,不知怎地,我心里感觉极不舒服,恐惧由自心底散发开来。正当我想起身离开之际,一个更加怪异的情景出现在我眼前,就在门的另一面,我所透过小孔观察的地方,横着出现一张极其惨白的脸,她把眼睛停留在孔洞处,就那么直直的与我的眼睛对视。那是怎样一只眼睛?瞳孔很小,最起码比正常人小一半以上,丝毫没有神韵,我那个时候虽然没有见过死人,但我认为那就像是一只……死人的眼睛。
我尖叫着,连滚带爬往自己的寝室奔跑,萧染随着我回到了寝室,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爬上的床,用被子将自己整个身子包括头部紧紧的裹在里面。不一会,我听到了一群人的脚步声,再然后有双手在拉我,我真的吓呆了,不敢打开被子,最后我听到是孙阿姨在呼唤我,我紧拉着被子的手慢慢放开,孙阿姨把我搂进怀里,我放声大哭了几声,便没了意识。
我那次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了,身处于医院的病房里,孙阿姨一直在医院照顾着我,她说我发了两天的高烧。我在医院又住了两天,才回去孤儿院。
关于黎华房间的秘密,反正是再也无法打开了,在我住院期间的一个夜晚,黎华的房间失火,黎华连同他房间的一切都随着那场大火烧的干干净净了。
后来黎老头儿跟我聊天,提到过他,他说黎华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在我之前他是孤儿院里唯一考上大学的孩子,而且,他的成绩是相当不错的,尤其在绘画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如果他能够继续在学业上努力,可能会有一个很不错的未来,但可惜就可惜在他错误的喜欢上了一位同班的女同学。在经受了无数日夜相思的煎熬后,鼓起勇气向那位女同学表白。可谁知,那个女同学是一个女人渣,哪怕她直截了当的拒绝黎华的表白也好,但没有,她故意吊着黎华,假装着纯真与善良,不同意,又不拒绝。在黎华以为得到了这份感情而冲昏头脑的时候,她又在众人面前嘲笑黎华,说黎华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个穷光蛋死瘸子妄想与她结为男女朋友。女同学的每一句话都刺激着黎华原本就敏感而又脆弱的神经,最后黎华再也无心学习,任由黎老头儿怎么劝都不肯再回到学校,慢慢变成了后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