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后,便是战寒夜二十一岁寿辰,皇宫上下都开始着手准备,毕竟这是皇帝登基以来过的第一个寿辰。
战寒夜兴冲冲地告诉花烛这个消息时,花烛才反应过来——难怪她最近总是看到一大堆宫人忙着把一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搬来搬去。
“你就已经二十一了啊!这么老!”花烛不怕死地吐槽。
果不其然,身边的“老”男人黑了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花烛,将她压在桌子上:“要不是你现在还小,我真想用‘实力’告诉你,我到底老不老。”
战寒夜身下的花烛闹了个大红脸,抬脚撞他的身体:“色胚子!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快给我起来!”
战寒夜让开身子,花烛迅速窜起来,拢了拢自己的衣服。战寒夜看着她这个动作,不禁笑起来:“这么怕我对你动手动脚啊。可……朕是皇帝,你是朕的妃子,若朕真想对你做些什么,你也没办法反抗。”
花烛仔细想了想,好像……有道理。
战寒夜走之前一直强调自己的寿礼,花烛嘴上虽然说着一定不会准备,但其实已经把“准备礼物”这事放在心里了。
……
一眨眼功夫,便到了战寒夜寿辰当天,他还特地跑到明煦宫提醒花烛晚上参加宴会时不要忘带礼物。
当今圣上的寿辰,自然是无比隆重,宫中灯火通明。处处点的灯笼亮堂得能闪瞎人的眼。
宫里的大臣,妃子,亲王都已赶到宴会现场,聊得热火朝天。花烛正和张宁讨论这宴会上的哪盘点心最可口。
“皇上驾到!”尖锐的通报声传来,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向“寿星”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愿陛下福寿绵长。”
“平身。”战寒夜一到人前便是这副清冷的模样。
宴会正式开始,众人推杯换盏,交谈甚欢。
宴会上应有尽有的糕点也是令花烛大快朵颐了一回。
……
结束了吃吃喝喝,之后便是收贺礼的时间。战寒夜这次特别吩咐,要每个人将自己准备的礼物呈上来,他要当场观赏。
其实他就是想看花烛呈上她的礼物时那副不情不愿的别扭儿样。
先是大臣们一一奉上各自的贺礼,有:翡翠珠宝、奇珍异兽、强身健体的丹药,还有不怕死的人送了几幅妖艳性感的美人图上去,当场被战寒夜从九层龙阶上踹了下来。那样子,可别提多狼狈了。
大臣们送完了礼,下面便是后宫女眷,花烛刻意排队排后面些,想看看前面的人都送些什么。
颜婵儿十分自信地大步流星走了出去,手上捧着一个漆木盒子,里头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颜婵儿捧着盒子跪拜在战寒夜面前,虔诚地将盒子献上去,战寒夜轻轻将盒子打开,看见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几块大小不一的玉,从左往右依次由大变小。
“这是什么?这可是玉?”
“回皇上,这可不是一般的玉,这些都是暖玉。冬季时摸上去暖融融的。还依据日常需要做成了大小不一的样子。最小的那块可以串在脖子上,不仅暖和,还是个不错的装饰。还有这块,大小恰好能够把握在手中。最大的那块呢,可以在晚上充当汤婆子暖被窝。”颜婵儿耐心地为战寒夜解说这几块暖玉的具体用处。
战寒夜也是第一次见这稀奇玩意,露出了笑容:“张德阳,还不快收下。”一直立在旁边的太监总管突然被叫到,连忙走上前去收下颜婵儿的贺礼。
“庆妃,暖玉五块!”
暖玉啊,好像很好玩的样子,花烛心想。
薛宜若接着走上前去,手上是一幅卷轴。
她向战寒夜福了福身,随即展开手中的卷轴:“这是臣妾亲手画的皇上的肖像画,不知可否能入皇上的眼。”
那画卷上绘着一个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的男人,眉眼与战寒夜有几分相似,但就是少了那么一些帝王之风范。
战寒夜不轻不重地称赞到:“不错,张德阳,把这幅画收好,放到藏书阁里去。”
薛宜若面似春风般地下了龙阶。
之后陆陆续续几人送了些珍稀的宝物,有些看着就很贵的东西让花烛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这么金光闪闪,拿去当铺能当来多少金子啊!
很快,花烛前面的人都送完了贺礼。看着花烛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战寒夜心里的激动是止也止不住——前面的那些贺礼都没有这个女人的礼物更令他期待。
“臣妾祝皇上长命百岁,洪福齐天。”
“夏妃平身。”虽然心中激动极了,战寒夜脸上却仍是波澜不惊。
花烛缓缓递上了自己手中攥了许久的小玩意儿——那是一个做工并不怎么精湛的荷包。
战寒夜这回没有叫张德阳拿下去,而是自己亲自从花烛手里拿过荷包,细细看了起来。
“皇上,这是臣妾花了一个多月事件亲手绣出来的荷包。臣妾并不精通女红,且这是臣妾第一次给人绣这种玩意儿,手法稍有欠缺,还望皇上莫要嫌弃臣妾的手艺差。”
战寒夜哪里会嫌弃,他早被那句“第一次给人绣这种玩意儿”给哄晕了头——花烛第一次给别人绣荷包,竟然是给自己!这个认知让战寒夜脸上的笑容越扬越大。
花烛福身退下,等她已经走下龙阶,回到那一长串女眷的队伍里时,战寒夜仍然将那荷包放在手中反复翻看,之后更是在众人惊诧的眼光中将那荷包挂在了自己的腰间,取代了原来的天龙鹤壁绣荷包的位置。要知道,那天龙鹤壁绣是宫中几百号绣师日夜工作数月才绣出来的精品,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被夏妃那粗制滥造的荷包代替了。
众人这时才真正看清楚了战寒夜对夏妃娘娘的喜爱程度,心中不免颇有感慨。
在花烛之后的那段时间里,战寒夜都显得特别没劲,别人送礼上来他也只顾着低头玩耍腰间的荷包,大手一挥,那些个稀有物件儿都落入了国库之中,无人问津。
好不容易寿宴结束已是将近子时了,花烛路上打了十几个哈欠才回到明煦宫,洗漱都免了直接倒头就睡。
花烛刚和衣睡下不久,战寒夜就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进来,静静端详着花烛沉睡着的俏丽脸庞,若不是怕将美人儿惊醒,他怕是早就上手揉捏几下了。
花烛一夜好梦,一觉睡到第二日正午,正巧御膳房也做好了膳食,花烛穿好衣服便起来用午膳。早上没有用早膳的花烛此时狼吞虎咽吃得正欢,守宫门的小厮进来报,说丽嫔求见。
丽嫔?谁?花烛脑海里根本没有这个人的信息。可为了不拂了人家专程来拜访你的面子,她还是将这位自己并不熟的丽嫔请了进来。
徐明慧款步走了进来,向花烛福了福身。
“赐座。”
海棠立马去搬了一张椅子来让徐明慧坐下。
“沉香,你先下去吧,我想与娘娘单独说几句话。”
“是。”那名叫沉香的宫女弯腰退了出去。
花烛见徐明慧想与自己谈点私事,便也挥了挥手让在旁服侍的几名宫女和太监打发了下去。她倒也不怕徐明慧对她做什么,不说她和自己动起手来毫无优势,而且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与自己独处一室,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轻举妄动。
“现在无关的人都不在了,你想与我说什么尽管说吧。”
“扑通”一声,花烛眼前这位贵为丽嫔的女子竟直直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花烛秀丽的眉毛瞬间蹙在一起。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这哪里是说女子便可以随便下跪了呢!
“你快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徐明慧并不理会花烛的叫喊,反而还在地上向花烛磕了三个重重的头。
眼见她的行径愈来愈过分,花烛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动用修为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说了你有什么事你就说,犯得着下跪磕头吗!”
徐明慧眼里含着泪,不知是被花烛强硬的态度吓到了还是有什么别的事。
“夏妃娘娘,臣妾想求您一件事。”徐明慧道出了自己来找花烛的原因。
花烛挑了挑眉:“你贵为皇帝的女人,有什么事是你办不到的?”
“娘娘有所不知,臣妾的爹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户部尚书,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丞相大人,近些日子丞相一直联名几个朝中命官弹劾家父,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这是实在没了法子,才来求救于娘娘啊!”
“那你为何要来找我?你应该知道本宫在丞相府里是何地位,你来求我?”花烛心中满是不解。
徐明慧又哭着说了:“可是娘娘如今最是得宠,臣妾也知娘娘不被丞相重视,可娘娘您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啊。只要您向皇上求个情,想必皇上就一定会有所行动的。臣妾实在是没法再看着父亲被冤枉了啊!求求您了娘娘!”
听徐明慧的描述,花烛已经猜到了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她也不想蹚这趟回水,只是她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一个为父求情的女儿有什么错呢?
“哎,本宫尽力试试吧,只是你要做好准备,也许这件事上本宫的话也不管用,毕竟后宫干政可是大忌。”花烛给了徐明慧一线希望,她立马又要跪下来感谢花烛,还好花烛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徐明慧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和自己的宫女沉香离开了明煦宫,花烛却仍然在为求情一事烦恼着。
……
晚上,战寒夜到明煦宫用晚膳,看出了花烛的心事重重,心不在焉。“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花烛从自己的思绪里一下子蹦出来,浑身一抖:“噢,没有,没什么事。”
战寒夜皱了皱眉:“还说没有什么事,刚才想事情想得把菜都挑到桌上了,一张脸也皱巴巴的,丑成了什么样。”
“你才丑呢!你要好好和我说话就说话,怎么可以人身攻击呢?”
“人身……攻击?我又没有用灵法攻击你……”战寒夜听着从她嘴里蹦出来的新鲜词语,有些发懵。
花烛扶额——她忘了,战寒夜是老古董……
“罢了罢了,不愿与你解释了。哎,最近朝中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啊。”花烛小心翼翼地问。果然,话一出口,就见战寒夜的脸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战寒夜刚想开口说什么,花烛就连忙掩饰:“我不是想要参与论政啊,我就是问一下而已,你不愿说便算了。”
“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战寒夜的语气里带着他身为皇帝的威严,令见过人间百态的花烛的心也抖了一抖。
花烛的求生欲望可谓是很高了,她连忙摆手否认:“不是不是,没人和我说什么,就是我突然想关心一下,我知道后宫干政不好,就……就问问而已,消遣消遣。”
战寒夜长呼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罢了,告诉你也无妨。近日你父亲与几个重臣联名弹劾户部尚书徐冲。不停地给他冠上不同的罪名。朕是不知道徐冲到底哪里得罪了他,反正朕能看出这次你父亲是不把徐冲拽下位是不会罢休的。户部尚书虽然官不大,但对我大晟那是忠心耿耿,而且他也是多年老臣,朕也很想帮他一把,可是那些重臣手中的权利实在是太大了,若是他们真闹起来怕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果然如花烛所料,这事情没那么简单,就连战寒夜也束手无策,只能任由徐明慧的父亲被诬陷。看来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
花烛将自己的计划悄悄告诉了战寒夜,这个计划就于第二日晚上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