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勇继续说道:“不仅如此,就在这下邳城中,我颁布的法令便被如此歪曲,那么,其他地方呢,广陵,琅琊,彭城?其他县城呢?
琰儿啊,刚才那方靖说了,这酒楼,可是府内的大厨所开设,然而,这酒楼的饭菜却比府内的还要好吃,呵,看来,是我对这些人太过宽容了,让他们觉得我好欺负吧?”
说道这里,许勇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色:“希望子仲,陈珪没有牵连,不然,哼!”
蔡琰有些担心,她知道,徐州,恐怕不会平静了。
许勇随着行人,缓缓来到张机的住处,张机住在平民家中,此时周围已经被百姓团团围住,但是,似乎有百姓自发的维持秩序,场面杂而不乱,人们也渐渐安静下来。
许勇站在人群中,有护卫悄悄的围在他的周围,倒也没人靠近。
只是看着周围黑压压的人群,许勇却半点也开心不起来,人越多,便越说明医馆是多么的不得人心。
周围全是百姓,许勇见不到张机,但他却不急,随着民众自发的安静下来,他便只听到一个缓慢而中气十足的声音将病人的病缓缓说出,并且嘱咐病人开什么药,注意什么。
张机的声音跟华佗差不多,永远不急不躁,许勇曾问过华佗,他说过,病人无论得了什么病,心里都会着急,所以,医师说话不能太急,只有用这样的说话方式,才能让病人的心冷静下来,而且很多药的名字,服用的用量都很接近,一旦说话说得快了,万一病人记错了,很可能会导致病人不能痊愈,甚至会让病人死亡的。
许勇听了一会儿,听到那个声音把病人的病情说得有理有据,甚至很多病人没注意到的病症都被他说出来,暗自点头:“这必定是张仲景无疑了。”
不怪许勇一开始不敢相信随便出门就遇到了张仲景,而是这个时候重名的人太多了,不说那个鼎鼎有名的马忠,单是他许勇这个名字,他都见过听过不知多少次了。
而张仲景,虽然在后世尽人皆知,但说实话,他在民间的名气却没有华佗的大,虽然都知道他是神医,但是,他却没有太多流传下来的事迹,就是他的著作《伤寒杂病论》也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
所以,直到现在,许勇才相信他就是后世有名的神医,张仲景。
许勇便要忍不住分开人群,前去见见这位大名鼎鼎的神医,身后却传来一阵骚乱和呵斥:“滚开,你们这些贱民,大汉律,无令而聚众者,以谋反论处,我徐州律,无证而行医者,重则弃市,轻则拘役,你们围聚在这里,是觉得本官过于仁慈了吗?”
百姓闻言,纷纷让出一条路,一众官兵走了过来,为首之人大约三四十岁,一脸威严,许勇记得,此人乃是下邳城内望族蒋氏子弟,为陈登举荐,任下邳贼曹,名曰蒋升,负责下邳的安全以及缉捕罪犯。
其身后一人,做医师打扮,约三十来岁,相貌憨厚,乃是华佗的弟子之一,许勇隐约记得他叫尹川,医术不错。
再后面,就是下邳城求盗,也就是捕快之类。
百姓显然很畏惧这些人,故而让出道路,他们直接来到张机面前。
这时许勇才见到了张机的样子,许华佗相似,两人的长相都比较和善,长须飘飘,面色红润,不同的是,这些年华佗深受许勇和曹操的器重,不再外出奔波,身体越发硬朗,因为管理医学院的关系,也开始有些威严。
而这张机则面带风霜,衣服也有些残破,红润的面孔难掩一丝菜色,显然日子过得不是太好。
只见蒋升与尹川带着人来到张机面前,蒋升挥一挥手,就有求盗拿着捕捉犯人的用的绳索就往张机套去。
张机不做反抗,面带无奈道:“尹兄,大家都是医师,为百姓治病,何苦至此,张机已经决定离开徐州,今日来此,不过是为了报答帮助过我的百姓而已。”
尹川冷哼道:“哼,本官乃是华师弟子,受朝廷册封的官员,你这游方庸医,岂能与本官称兄道弟?
本官乃是徐州医学院的副院长,管理着整个徐州的医师,得知有人在城内蛊惑百姓,无证行医,故而请来了蒋贼曹,特来捉拿你这庸医,还不束手就擒?”
张机拱手说道:“尹院长,张机已然到医馆中报备,只是尹院长出于私怨,不肯给张机行医资格。
张机也不敢奢求,只是疫病非同小可,徐州繁华,人口众多,若是不能及时治疗,恐怕难以收拾,张机这才逗留徐州,如今疫病已除,张机亦不愿留在徐州,请尹院长放过张机,张机必定感激不尽。”
“住口!”尹川怒道:“好你个张机,不仅无证行医,还口出狂言,哪里来的疫病,我师贵为医学院院长,位比九卿,应州牧之邀请,到徐州行医半年,都未曾发现,你一区区游方庸医,连行医资格都没有,又怎能发现疫病?
我看你满口胡言,定然是想以疫病为借口,收刮民脂民膏,蒋兄,还不速速将此庸医拿下,若是让他的胡言乱语传到州牧耳中,你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蒋升点头说道:“来人,将这庸医拿下,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众求盗一拥而上,将张机拿下,张机怒道:“尹川,张某为何拿不到行医资格,你心里不清楚吗?
州牧善待我等医师,便是因为心怀百姓,担心发生瘟疫,所以建立了医学院和遍及郡县的医馆,来找出治疗和防治瘟疫的办法,你贵为徐州医学院的领导,竟然只顾着收取百姓钱财,只为一时之气,就不顾将要发生的疫病,你如何对得起朝廷和州牧,以及你的恩师!”
尹川闻言,怒上心头,他走到张机面前,猛然抽了张机一巴掌,说道:“张机,你既然知道本官统领着整个徐州的医师,就应该知道,本官想给谁行医资格,就给谁,哪怕他对医术一窍不通又如何?
至于这些百姓,若不是我等,他们生病只能扛着,如今有我们给他们看病,收点钱财又怎样?嗯?
有不满的,可以不看啊,反正以前这些人也看不起病,你真以为有几手偏方就可以了?你以为你免费帮这些贱民看病,他们就会站出来帮你?天真,你看看,本官就是现在杀了你,他们也不敢阻拦,你信不信?
张机啊张机,你可知道,若不是许州牧,让这些贱民过上了安定的日子,他们现在还在吃树皮,啃野菜,本官可是州牧亲封的徐州医学院副院长,你觉得他们会因为你一个游方庸医,就站出来反对州牧?”
尹川说完,哈哈大笑,便从求盗手中拔出佩刀,欲当场杀死张机,一众百姓想起了尹川的话,眼中虽有不忍和愤怒,却也无人上前阻拦。
尹川越笑越大声,忽听到一声压抑的怒喝:“我劝你,把刀放下!”
尹川一愣,停止了大笑,转身怒喝道:“谁!站出来!”
许勇带着蔡琰,在亲卫的护卫下走出,说道:“尹川,你好大的胆子!”
尹川手中的佩刀突然掉在地上,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许勇,不知哪来的勇气,用手指着许勇,喃喃说道:“许,许……!”
许勇的护卫哪里能让他指着自己的主公,况且他们也知道,如今的许勇,早已愤怒至极,所以,不等尹川将话说完,便有两人扑了过去,将尹川按在地上。
一旁的蒋升也连忙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其他求盗虽然没见过许勇,但见到长官双膝跪在地上,哪里不知道许勇是大人物,也随蒋升跪拜在地。
许勇看也不看这些人,径直走到张机身旁,亲手帮他解下绳索,轻声说道:“先生可是南阳张机,张仲景?不知先生驾临徐州,许某有失远迎,还让先生被小人所辱,许某之过也,请先生勿怪。”
说着,对张机深深一拜,以如今许勇的地位,见到当今天子也不过如此,而张机不过是个医师,其家族虽然也是世家,但也并未值得许勇如此作态,许勇这一拜,乃是为了后世百姓,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不知救了多少人,可谓功德无量,所以,许勇这一拜,乃是出自真心,而无半点利益关系。
张机显然也知道许勇不是一般人物,毕竟他在徐州一年有余,知道尹川虽然官位不高,但徐州境内,纵然是别驾糜竺,亦不会让他如此失色。
所以,张机连忙侧过身子,避开了许勇这一拜,拱手说道:“老叟正是南阳人氏,姓张名机,字仲景,多谢公子搭救,张机感激不尽,敢问公子名讳?”
许勇扶起张机,说道:“我姓许,名勇,字伯文,正是徐州之牧,见过先生。”
张机愣住,慌忙拜倒,说道:“张机不知州牧当面,有失礼仪,还请州牧恕罪。”
周围的百姓也知道了许勇的身份,纷纷跪倒,口呼州牧,将军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