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夜色的掩护,新田和贞德无声无息地摸到那群骑落脚点附近。
他们同样选择在一条溪流边修整,新田环视周围一圈,和贞德打了个手势,两人悄悄爬到一处土坡上。
借助着篝火的亮光,新田大致了解了对方的情况。
等新田退回土坡下,贞德凑了上来,脸上有些不自信:“新田,八个人,会不会太多了?而且他们虽然没有穿全身甲,但我看到他们还是有穿着锁子甲的。”
新田摇摇头,问道:“这不是关键,你知道那个村子里有多少人吗?”
“不知道,大概也就两三百人吧。新田你是想要联合村民对抗这群嘤国佬吗?不行啊,一旦他们开始冲锋,普通人完全就提不起胆子反抗的!”
贞德自然也想过依靠人海战术,然而面对两三个骑兵还好说,可是八个骑兵排成一排冲锋,对于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村民来说,简直无异于天灾。
“要不我们想想办法,给他们下毒吧?”
“下毒?”新田瞄了一眼跃跃欲试的贞德,“你懂森林里那些植物有毒吗?我反正不懂。”
贞德听完,十分惋惜地看了一眼漆黑的森林,她其实还真就幻想着新田万一刚好就会调制毒药呢。
“那我们在他们最松懈的时候冲上去将他们杀掉吧!”贞德不知什么时候拔出了自己的十字剑,将额头贴在剑上祷告道:“主一定会保佑我们,让我们所向披靡!”
新田无语地伸手按下十字剑,阻止了贞德的中二行为,“主会保佑你的,但决不是通过这种方式。
我们去村庄里吧!”
说完新田率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拉起还有些茫然的贞德。
贞德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跟着新田离开,望着新田自信挺拔的背影,她心里忽然有些安心。
说不定新田先生是上帝派来的指引者,就像那些故事里所讲的那样?
回想起遇到新田的点点滴滴,贞德握紧了自己的十字剑,新田先生也许就是上帝送来的另一把心灵之剑,毕竟我一直以来都只是一个普通的牧羊女而已。
虽然嘴上咬定自己真的是天选之人,可贞德内心深处还是充满着自卑。她所有的家人、朋友和回忆都已经随着那场大火消失了,除了那个神奇的梦,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在深山里跋涉了很长一段路后,他们终于从森林和丘陵中走了出来,来到一处开阔的平原。
顺着土路走了一会,一座简陋的小村庄出现在新田和贞德的视线中。
在进入村子前,新田郑重其事地和贞德进行了一场谈话。
“贞德,你有听说过圣经的故事吗?”
贞德不好意思地偏过头,“有,有啊,怎么了?”
哈~新田嘴角微微翘起,这时候的圣经可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估计她是牧师布道的时候听来的吧。不过新田也懂,贞德现在可是圣女,怎么可能连圣经都没看过?
“我的办法就是祷告。当年摩西带领希伯来人逃跑,后面是埃及法老的追兵,前面是广阔的红海。
摩西和希伯来人的祷告之下,上帝出手帮他们分开了红海,从而让他们逃过一劫。
我们可以带领村民祷告,上帝同样会为你出手的!”
摩西分海的故事贞德自然知道,可是,可是……自己真的能行吗?
新田能感受到贞德的无助于害怕,他双手紧紧捏住贞德的肩膀,剧烈的疼痛让贞德精神一振。
“贞德,我会陪在你身边的。相信你自己,你就是上帝所选中的人!”
这是贞德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见对自己的肯定,痛失亲友后贞德一直都用这个借口麻痹自己,将弱小的自己保护在这个壳中。
如今真的有人愿意相信她,汹涌澎湃的感动之意瞬间将她淹没。
“新田……呜呜呜!”
“啊啦啦,好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还有一条,等会千万不要挽留那些想要离去的人,一句挽留的话都不要说!记住了吗?”新田抹去贞德脸颊上的泪水,叮嘱道。
“好!”贞德现在已经完全相信新田是上帝派来的指引者了。
两人的到来很快便将整座村庄惊醒,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无依无靠的平民们总是最敏感的。
“什么!你说山里有一队嘤国佬骑兵,明天就会来袭击我们村?”一个壮汉惊讶地问道。
“是的!如果各位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带几个人一起去山里。”面对质疑,贞德提出可以带村民亲自去确认。
此言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贞德熟悉的口音和穿着本就让一部分人相信了,她既然敢说出可以带人去检验,大部分人一下子就相信了她的话。
“马丽娜!别看了,赶紧和我回家套上马车,我们连夜离开!”人群中比较机灵的马上就准备离开了,现在其实也才十点多,到明天早上完全可以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嘤国佬走了,再回来重建家园也不迟。
不少人也开始有样学样,呼妻唤儿地匆匆离开。
但更多的人却是呆在原地默默垂泪,他们跑不了,也没有资本再建家园,跑了之后也可能是饿死在路边。
“大家愿意听我说一句吗?”贞德望了一眼沉默的新田,面色严肃起来,“其实我是受到上帝的指引,来拯救大家的。
如果大家愿意相信我,请明天早上和我一起到山谷路口前祷告吧,仁慈的天父一定会伸出援手,拯救我们这群迷途的羔羊的!”
即使贞德在演讲中投入了很大的感情,可是愿意相信她的也没有几个人,大多数村民人抹去眼泪后还是决定拼一把,万一自己受到天父垂怜,活了下来呢。
这些人离去的时候看向贞德的目光都很奇怪,如果不是贞德提前带来消息,对他们有恩,新田觉得他们就要把贞德当做骗子绑起来烧了吧。
人群散去后,留下的人大都是一些面容苍老,感觉快要活不下去的人,唯二比较年轻的是一位寡妇和她的孩子,还有一个貌似想讨好寡妇的年轻小伙。
说实在的,面对这个结果,贞德心里十分低落,但她并没有将自己的软弱表现出来,而是上前安慰起这些苦命人,真的就像一位悲天悯人的圣女一般。
新田见终于是有几个人肯留下来,心里松了口气,不然接下来他可就难办了。
在贞德安慰众人的时候,新田提着贞德的十字剑,消失在夜色中。
……
第二天天还未亮的时候,大家就已经在寡妇家里做完晨间祷告,用过早饭。携手来到那条山谷前的路上,跪倒在距离山谷出口五六百米的地方,开始祷告。
早上新田回来的时候,贞德抢过十字剑仔细看了看,没有血迹,不过剑刃上有股腥味挥之不去。她担忧地看向新田,该不会新田昨晚去把那群嘤国佬给杀了,等大家祷告完才带着大家去尸体那说:看,上帝真的听见了我们的祷告,这群该死的强盗是被上帝杀了的。
没想到新田还是个厉害的杀手,贞德一下子就放心了,祷告的时候自然是中气十足,也间接地鼓励了其他人。
新田则是蛋疼地看着队伍中另一个年轻男人,这家伙……还带着草叉,估计是想英雄救美吧。在中世纪还能养得起孩子,家里还有个磨坊,这寡妇绝对算是白富美,也难怪他这么上心了。
“仁慈的父啊……”
在贞德圣洁的祷告声中,朝阳缓缓升起,绚烂无比的晨辉泼洒在贞德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件金衣。
道路上惴惴不安的村民们,也渐渐沉浸在祷告中,忘记了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敌人。
“哒哒哒……”
欢快的马蹄声从山谷中传来,中间还夹着几句英式脏话,好在在座除了新田都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不过很多人都紧张了起来,祷告声也变得断断续续的。
新田还注意到,那个男人已经握上了草叉。
“没事,要相信你自己。”新田靠近贞德,沉稳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贞德的耳朵。
“停!”刚从山谷中冒出个头的先锋,谨慎地叫停了队伍。
他们一行八人并排列在山谷的出口观望了一阵子,其中好像是队长的人发现那群“袭击者”居然在祷告,丝毫没有和他们战斗的意思。指着贞德大笑着和同伴说着什么,似乎是想要好好给这群天真的法国佬上一课,顺便这里面居然还有两个比较漂亮的姑娘……
于是这群冷兵器时代威慑力最大的兵种开始逐步加速,细碎的马蹄声仿佛是催命的音符打在村民的心头。刚开始村民们还没有什么感觉,可是等骑兵们的速度一提上来,他们甚至觉得大地都在颤动,纷纷浑身发抖得缩成一团。
而这个时候,唯有贞德还在大声祷告,她仿佛想用自己诚挚的祷告对抗这群村民眼中的魔鬼。
颤抖的村民被贞德虔诚的信仰和大无畏的勇气所感染,咬着牙从地上爬起,重新亭子腰板,哭泣着继续跟上祷告。
骑兵们狂笑着挥舞手中的长剑,饿狼一般的视线不停扫过地上的人群,似乎在挑选第一个倒霉鬼。
突然,冲在最前面的先锋一个急刹车,瞬间消失在飞速前进的队伍中,整个人从骤然停止的马背上飞了出去,直挺挺地落地,撞断了自己的脖子。
“散开!!!”意识到不对的队长一声大喝,剩余七人呈扇形轰然散开。
但这完全无济于事,死神依旧紧紧得跟随着他们。队长只能无助地看着马匹不断倒下,仿佛他们真的受到了什么诅咒。
“魔鬼!魔鬼!”队长状若疯魔地丢掉长剑,手探进胸前的衣服,掏出一个十字架紧紧握着,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然而嘤国的上帝在法国似乎并不好使,最终他还是没能逃过命运,重重地摔在距离贞德几十米远的地上,吐出一大口血来,直到死后手心里还紧紧握着十字架。
没有人欢呼,也没有人上前鞭尸。晨光中只有一群人在祷告,直到太阳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下。
太阳落山后,大家终于结束了漫长的祷告。长时间跪坐在地上让众人路都有些走不稳了,不过村民们却死死地将贞德护在中央,虔诚的目光仿佛真的见到了行走在人世间的圣女一般。
坠在队伍最后头的新田,走着走着就脱离了队伍,回到那个惨烈的战场。
走到队长身边的时候,新田实在是腿麻得受不了,忍不住坐下来休息了一会,拍着队长的头盔得意地用汉语说道:“没见过陷马坑吧,我亲爱的老伙计?”
得意过后新田望着广阔的平地,很快又头疼起来,“md,又得忙活一晚上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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