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娇的姨娘是个什么样的人?白芷想了想,发现并没有什么印象。遂说:“我也不晓得,我回来的时候,人已经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人提起过,可能是个不太显眼的人吧。”
“我倒是觉得这姨娘挺可怜的,年纪轻轻就没了,徒留个姑娘在这世上,哎--姑娘你说是吧?”
“难道你就不觉的你家姑娘我更可怜吗?明日这膝盖铁定要肿起来的。”白芷故作委屈给琥珀抛了个媚眼。
“呸,自己作的,跟四姑娘玩苦肉计。无异于班门弄斧。”药膏用完了,只能用跌打酒给她揉开了淤血。
“你这小蹄子,跟我读了几天书倒会说我了,我可是你主子。”心中无数怨念,眼波一转计上心头,左手掐腰右手捏了个兰花指点在琥珀头上,说:“好你个没良心的,方才还温言软语说心疼人家,这刻就...”说完掩面做哭泣状伏倒在床上抽搐个不停。
琥珀顿时被她吓懵了,吞了吞口水自己喃喃道:“姑娘这是疯了,要是让大少爷知道那还得了,我还是趁早收拾行李走人吧。”
过了半刻,白芷已经从伏着变成了捂着肚子歪着,笑着叫唤:“诶呦,不行了,琥珀,我笑的肚子疼,快给我揉揉。”
琥珀认命的把她脚挪到一边,坐到床上让人歪在自己身上。商量着说:“姑娘,那话本子,咱不看了行不行。”她是真害怕哪天自家姑娘疯癫的样子被旁的人看见啊。
“没事,我就看着玩,不会让别人知道的。”不看怎么可能,那可是她让培郎那小呆子废了好大的劲弄进来的。至于为什么不让比较开朗的明郎去,没办法他太大嘴巴了,他知道的整个白家大宅都知道。
“上次的话本子被大少爷没收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
“上次……上次那是,哎琥珀你听,好像有人敲门。”
“不要故弄玄虚。”
“不是,你听,好像真的是有人敲门。”
琥珀用怀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敛眉听了听,还真的有人敲门。帮白芷把幔帐放下,琥珀过去开了门。
“琥珀姐姐,我敲了好阵子门,你再不开门,我就准备破门而入了。”门外那姑娘十五六岁,个子矮矮的,脸圆圆的,说话的时候眼睛眯起来像两个月牙,是四房济暖的丫鬟甜糕。
白芷在幔帐里说道:“那可不成,你要是撞过来,别的不怕,把门撞坏了,我可是要你家姑娘赔的。”
琥珀将她带进屋,“三姑娘今个儿睡得真早。”
“身子有些乏,就打算早早睡了。你怎的过来了,你家姑娘呢。”
“姑娘在太太那,四少爷和二少爷在教姑娘识字。晚上小厨房做的酒酿圆子,姑娘想着三姑娘,让甜糕给三姑娘送来。”
原本也只是普通寒暄客套,偏甜糕鼻子极灵,闻着闻着就看见凳子上的跌打酒。“三姑娘这是摔着了?”
琥珀觉得自己真的是老得快,不止要担心自己家的姑娘,没事还得担心一下同是丫鬟的小姐妹的未来啊,这么直白真的好吗?自己真的是当老妈子的心啊。
不等白芷主仆回话,甜糕就把那点心盒子往圆桌上一放,与琥珀说:“我家太太那有上好的伤药,比跌打酒管用许多,我回去拿。”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白芷悄悄掀开帘子,看了看桌子上的点心盒子,又看了看琥珀。然后点点头说:“其实她才是我的丫头吧。”
琥珀只觉得心是真的累,不想理自家姑娘,却见自家姑娘瞪大了眼睛,用手指着自己,小声喝到:“说,你是哪来的妖精,到我身边想干什么?”
我的天啊,这还有完没完。琥珀心里暗暗发誓,要是再让二少爷的话本子进门,她就把自己锁进书房不出来,坚决不出来。
白芷闹了一会儿,见琥珀没有配合自己的意思,也觉得无聊,把床帘子一拉,不理她。
“啊,鬼啊!”正歪在床边的白芷被这一声尖叫吓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忙从床上下来穿鞋子,琥珀给她披了个罩衫,二人正准备出门瞧瞧。又被冲进来的甜糕又狠狠一撞,三人都跌在地上。
琥珀用眼睛剜了地上揉脚的甜糕一眼,率先爬起来去扶白芷。“姑娘,可还好?”
甜糕心里委屈,也站起来小声嘟囔着我不是故意的,院子里有鬼,我害怕。又怕别人不信似的说:“不信你们问胭脂姐姐,姐姐也看见了的。”
白芷主仆看过去才瞧见门外站着另一个姑娘。那姑娘见白芷看她才走过来对白芷施了一礼,说:“三姑娘好,方才甜糕回去说姑娘摔着了,太太很是担心,偏这丫头也说不清严重不严重。太太让我跟着来瞧瞧。若是严重还是请郎中的好。”
“就是我不小心摔了一下,擦点药酒过两日也就没事了。偏你们几个这么记挂着,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无事便好,这是太太让我送过来的跌打药。太太说六姑娘这阵子缠人的紧,多谢姑娘照看了。”白芷此时已经找了凳子坐下,胭脂便将那药递给了琥珀。
“都是一家子姐妹,我也喜欢暖暖,一处玩着挺好的,不敢言谢。”
“方才我与甜糕一路过来,看见院子里有个白影。甜糕小孩子心性,冲撞了姑娘。我回去就罚她,姑娘别与她一般见识。”
白芷听出来这是正事说完开始护短了,遂笑着说:“原也没什么事,你们也是为我送药而来,这大晚上的我也不敢乱走,倒难为你们了,也不必罚,回去休息吧。”
送走了二人,琥珀又去打水替白芷洗了那跌打酒,重新敷了药。
白芷看着琥珀敷完了药,幽幽的说:“琥珀你说这药什么时候能见效。”
琥珀说:“一两个时辰吧。”
白芷又说:“现在已经快到酉时了。我还得陪祖母吃晚饭呢。”
琥珀看了看天色,说:“等下我扶着姑娘,看不出来的。”
“酉时之后是戌时亥时,我涂着药还没法沐浴呢。”
“那姑娘想怎么样?”琥珀顺着她问。
“我不能洗澡,自然就不能睡觉,那不如你去书房找本书给我看啊。”白芷对琥珀眨了眨眼,脸上堆起讨好的笑。
“好的,那姑娘先换衣裳,去跟老太太吃饭吧。”琥珀娶出一套衣裳,像哄小孩一样诱哄她。
“好。”得逞后的白芷笑的特别的幸福。
于是晚上——准备熬夜苦读的白芷手里捧着一本《三字经》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