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芙案件终于告破,但刑警队内却是一片死寂,非但没有因案件告破而带来的喜悦气氛,相反,每个人的脸色都挂着几分阴郁之色。
傅启明处理完案件善后工作之后,便独自前往了陈颠的住所。
他有许多疑惑未解,他清楚,陈颠一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站在窗前的陈颠喝着容蓉为他沏好的咖啡,目光投向小巷内的匆匆赶来的那道身影。
打算将整件事写成一篇稿子发表,此时的容蓉就坐在陈颠家中的客厅,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的敲打着,目光偶尔转头望向那伫立窗前的颀长身影,露出温馨而甜腻的笑容。
客厅内,傅启明率先问道:“那枝黄金花?”
陈颠淡淡道:“毛凯死前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那枝黄金花并不是他所放,而那些血脚印,也不是他的。”
傅启明接口道:“那这样就证明,吴小芙被杀当晚,在毛凯出了别墅之后,有人又悄悄潜伏了进去,将那枝黄金花放置在了吴小芙胸口,而那一排血脚印,也是后来者故意做的假象,目的便是将这件事变的复杂,从而通过吴成坤的手,将你牵扯进来,为他们解开吴有财老先生遗留在黄金花中的秘密,从而得到他们想要的那件东西。”
“那幕后人是如何知道毛凯会在什么时间杀吴小芙的?如果这样的话,那他们一定在秘密监视着毛凯的,所以才能第一时间将黄金花放到吴小芙的尸体上。”容蓉提出疑问。
这也是傅启明颇为费解的地方,目光转向陈颠,希望得到释解。
陈颠凝眉想了片刻,并未直面回应问话,而是对傅启明道:“你觉得毛凯是个什么样的人。”
傅启明愣了一愣,不明白陈颠这句话的意思。那位已身死警员憨厚的面容又映入他的脑海,他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他人聪明,心思缜密,为人谦逊老实,遇事冷静,工作也努力,对犯罪调查方面有着娴熟的经验,在我们刑警队内,算的上不可多得的人才。”
陈颠点头,淡淡道:“能够将吴小芙被杀案伪装成天衣无缝的入室盗窃杀人案,从而完美的欺骗了警方,这点就说明,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话锋一转,陈颠继续道:“但有没有想过,他既然是一个拥有冷静头脑的警方人员,为什么不利用法律的手段来惩戒真凶,而是采取了极端的手段呢?难道他只是认为吴小芙太过有权有势而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一个始终相信法律公正的警员,绝不会公然蔑视法律的。而且依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是一个容易被仇恨蒙蔽了心智的人。”
“什么意思?”傅启明和容蓉面露疑惑。
“我的意思就是,很有可能有人用某种催眠的手段,对其洗脑,催化了他的仇恨,从而让他的仇恨愈发浓烈,最终造成了这件惨案,而催化仇恨的人,很可能就是幕后人。”
“我的推断就是,幕后人很可能发觉了吴小芙失手撞死毛凯女朋友,让人顶罪的这件事,暗中对毛凯进行了仇恨催化,使得毛凯终于被仇恨蒙蔽,下决心亲自下手惩戒吴小芙这个杀害自己女朋友的真正凶手。
“而幕后人就隐藏在暗处,将一切都看在眼中,也许当时还拍了视频留了证据也说不定。在窗口弄那些血脚印,无非是想让事件变得扑朔迷离更神秘一些,这样的用意,自然就是想将我牵扯进来,因为他们知道,寻常的杀人事件根本不足以勾起我的兴趣。”
“那先前死在看守所替毛凯顶罪的嫌疑人,也是那幕后人安排的了?”傅启明悚然失色,如果陈颠所说属实,那么这幕后人的心思之缜密,拿捏人心之精准,也实在太恐怖了点。在完全没有露面的情况下,竟然将全局都掌控在手中。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到这里,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将幕后真正的策划者捉拿归案。
陈颠并没有否认,淡淡道:“应该不会错。”
容蓉问道:“那他的用意呢?”
陈颠道:“应该是为了让毛凯毫无顾忌的帮助自己在警方围捕下顺利逃脱吧。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毛凯临死前说的话,他说他已经失去了他的女朋友,就不能再害其他人,从这句话中推断,幕后策划者很可能掌握了他的某些弱点,加以威胁,来帮助自己实施完美无瑕的逃脱计划。”
“毛凯无法拒绝,只能充当了幕后策划者的帮凶,替其掩盖。”
容蓉吃惊道:“那这么说的话,幕后策划者也太目无法纪了吧,竟然只为了一己之私,伤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我明白了,吴小芙失手撞死毛凯的女朋友找人顶罪,那幕后策划者也同样替毛凯找了人顶罪,那就明摆着向毛凯透出了你口口声声公正的法律也不过如此的含义。”傅启明冷哼连连,心中十分不爽。
陈颠沉吟了片刻,道:“我觉得幕后策划者,很可能并不是一个人,也许是一个很神秘的组织也说不定,因为单靠一个人的力量,绝难策划出如此完美无瑕的犯罪计划。”
容蓉颌首点头,表示赞同,“他们费劲心思就是想要得到吴有财老先生留下的那个锦盒,但那锦盒内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呢?”
陈颠无法回答,因为这也是他心底的疑惑。锦盒已不见,线索也就断了,如果找不到线头,就永远无法得知四十年前,究竟在吴有财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线头在哪里?陈颠不是神人,所以他不知道也无从查找。
但他始终相信,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幕后策划者一定会再次出现。
到那个时候,究竟谁是棋子谁是下棋的人?
至于埋在良屯镇吴成坤祖地的三具尸骨还有山中墓的那具尸骨,因年代久远的原因,已经无法从中检验出任何有用的线索,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那四具尸骨,每个人的左小腿靠外的部位,都有明显的挫伤痕迹,伤可及骨,并不是利器造成,就好似在生前用烧红的铁印,自肌肤由外向内刻印到了骨头上面一样。
……
……
当陈颠三人在做案后讨论的同时,远在法医鉴定科内的法医徐凝薇,对着尸检台上警员毛凯的尸体蹙着眉头轻轻咦了一声,然后想了想,拨通了傅启明的电话。
鉴定科另有发现,陈颠等人得知消息的时候,相视一眼,面露困惑之色,不做停留,火速前往鉴定科。
被誉为冷美人的徐凝薇姿色不俗,但其平日不苟言笑性情冷若冰霜,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使得整个梵市公安部门垂涎其美色的那些人都不敢轻易与其搭讪,生怕这位冷美人提起手术刀就将自己当做尸体解刨了。
尚自在解刨室内的徐凝薇闻到楼道外脚步声,凝眉朝玻璃窗外的楼道撇去目光,瞧见陈颠时心绪微微泛起一丝波澜,待瞧见陈颠身后跟随的那位靓丽女大学生时,这股波澜不由来的翻涌起来,停了好一会才敛目回神。
“有什么发现?”傅启明推门立时问道。
“凝薇。”陈颠朝徐凝薇点了点头,表示问候。
徐凝薇侧目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余光瞄了一眼容蓉,颇有微词的意思。陈颠尴尬一笑,对其笑道:“这是我的助理。”
徐凝薇心绪平淡,依旧轻嗯了一声,淡淡道:“最好有个心理准备。”这话自然是对容蓉说的。
容蓉倒是毫无芥蒂,凑过头来向尸检台看去,本以为能够承受住尸体带来的恐惧感和恶心感,哪想望见尸检台时不由得泛起了恶心,捂住嘴口就朝外跑去,惹得陈颠等人苦笑摇头。
陈颠和傅启明凑向前,看了半响并未发现什么,狐疑的朝徐凝薇问道:“有什么问题?”
指着毛凯胸口淤红脚印,徐凝薇道:“我做了伤痕鉴定,这不是女人造成的,而是一个身高足有180公分左右的男子造成的。”
闻听此话,陈颠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仿佛遁入迷茫之中,他用手指紧紧掐着自己的眉心,来回徘徊走动,一面摇头一面喃喃不断“如果这样说的话……”
傅启明心下的震惊较之陈颠不逞多让,他目光紧紧锁在尸检台毛凯尸体上,心绪泛滥成灾,既愤慨又同情。
在沉寂了片刻之后,陈颠木讷的坐到一旁椅子上,表情凝重,目光幽怨,叹声道:“错了,我早就应该知道不是同一个人的。”顿了一顿,他猛然抬头道:“袭击我的人和毛凯,根本不是同一个人,毛凯,只是他的棋子而已,一个被利用完,就被舍弃的棋子。”
“他妈的,这个混蛋,我绝不会放过他。”傅启明气的涨红了脸,如果幕后人在他面前,没有人会怀疑他会直接拔枪将其射杀。
陈颠继续道:“吴小芙是被毛凯所杀没有问题,他利用毛凯,做了第二次逃遁,毛凯身上的伤痕和笔记本包中的黑衣,应该都是那幕后人所设计的,我们完全步入了他的陷阱中,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他为什么要非杀你不可?”徐凝薇对陈颠说道,她的语气虽淡然,但目光中却明显流露着一丝关切之意。
陈颠叹道:“也许我也只是他的棋子,只是他计策中的一环,利用我解开了黄金花中的秘密,得到了他想要拿到的东西,我也就没有存活下去的必要了。”
徐凝薇轻轻摇了摇头,叹道:“应该不会那么简单的吧。”
陈颠凝眉苦想,下一瞬间,忽抬头朝徐凝薇道:“幕后黑手应该还有更大的目的,之所以想要杀我,就是怕我阻拦他以后的行动。”
“你……你们的意思是,他拿到了东西,并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傅启明道。
陈颠点了点头,道:“他既然拿到了想要的东西,本应该立刻逃的,根本没有必要留下去,这样实在太危险,但他竟会选择回过头来杀我,一定别有用意,待他杀我的计划失败,他便很巧妙的利用毛凯做了掩护,趁我们对峙毛凯的时候,趁乱逃走了。”
傅启明皱眉道:“那他下一步的计划?”
陈颠木讷摇头,他一无所知也毫无头绪,但他隐约觉得,这背后一定有着更大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