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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天作孽犹可存,自作孽不可活

老辈人都说小孩子的眼睛是最亮的,能看到许多大人看不到的东西,小小的沈灵萱昨天看到翠儿时还冲着她乐呢,今天一见她就拼命发哭闹了起来,她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仔细一想,还真是的?!如今的翠儿就像是一个索命的厉鬼啊,孩子见到她不哭闹才怪呢!

沈冠飞快的理清了思绪,侧身移步挡在沈灵萱和李香秀的身前,冲着翠儿喝叱道,“你胡言乱语些什么?看你把灵儿吓成了什么样了?你有病不好好的治病,还跑出来干什么?要是连你自己都不惜自己的命,我看也不用张大夫劳心劳神的给你医治了!”

沈冠这一连串毫不留情的喝问,让翠儿一下子瘫在了地上,她瞅了瞅脸色阴沉的沈冠,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宋管家,终于如愿以偿的再次昏倒了过去。

沈冠却先没有管晕倒的翠儿,而是回过了身来,对着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的沈灵萱轻声轻气的哄到,“灵儿乖,有爹在了,什么小鬼都伤不了你。你跟鲁妈妈回去玩吧,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虽然沈灵萱还想看看宋管家和翠儿这对狼狈为奸的人,下面的戏如何继续唱下去,可是经过了方才那一幕,她也有些胆寒了,听了沈冠不容置疑的吩咐,她终于还是瘪了瘪小嘴,顺从的被送到了鲁妈妈的怀里,在鲁妈妈轻轻的拍打中,离开了西跨院这个是非之地。

鲁妈妈脚下生风,抱着沈灵萱几乎是小跑着回到了她的小厢房内。

不过,让沈灵萱意外的是她的房间里竟然有客人,李思远、王秋琴、李安一家三口赫然都在。

看着鲁妈妈抱着沈灵萱回来,李家三口都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谁也不能抢走灵儿妹妹。”李安第一个冲了上来,他踮着脚尖也仅仅能够的到鲁妈妈的袖子,却摸不着沈灵萱半分。

“别急,表少爷别急,”鲁妈妈看着急得上蹿下跳的李安,怕他伤了自己,也怕他伤了沈灵萱,赶紧坐了下来,嘶哑着嗓子说到,“表少爷,二小姐刚刚受了惊吓,你可别招了她。”

“哦,”李安的动作果然放轻了不少,他仔细的看着静静的不声不响的沈灵萱,似乎在观察着某件易碎的宝贝一样,连大气都不敢大出一口了。

原本,李思远和王氏都是等的心急如焚的,可是他们的身份只是李香秀一个妾室的娘家兄嫂,是没有任何身份和立场去替她们母女出头的,再加上一个时刻准备着挑剔李香秀毛病的宋管家在,李思远更加不敢造次,只能躲在东跨院里,支使着丫头小桃偷偷的查探着消息。

就在方才,小桃慌慌张张的跑去报信,说是那个姨娘不是姨娘、丫鬟不是丫鬟的翠儿姑娘要抢了沈灵萱,要带着她回安平府去。李思远和王氏一下子就急红了眼,却也不敢径直闯到西跨院去,只得悄悄的来到了正房沈灵萱的屋子里等消息。

李思远一家三口刚赶到了沈灵萱的屋子里没有多大一会儿,鲁妈妈就步履匆匆抱着沈灵萱回来了,他们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算放下了一点来。

待看到李安那副小大人一般的紧张又小心的模样时,夫妻两人轻摇着头相视而笑,紧张的气氛才算是一扫而空。

“鲁妈,到底是什么回事啊?”王氏舅母轻轻的坐在了沈灵萱的床边,看着她小脸上还没有擦干净的泪痕,疑惑的问道,“那个翠儿不是吐血昏迷了么,咱么姑奶奶还好心的拿出首饰来去给她买人参呢,她怎么好端端的又要抢了二小姐呢?”

“呸!”鲁妈妈狠狠的淬了一口,才把当时的情景学说了一遍,然后气呼呼的说道,“依奴婢看啊,那个翠儿纯粹就是一个白眼狼,不管对她多好,她都能不当回事的,陷害起人来,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的,活该她的孩子没有了!”

鲁妈妈对于翠儿恨的咬牙切齿的,沈灵萱虽然知道翠儿这么做有被逼的成分在里面,但是一想到那个被她拿来垫背的人就是自己,心头也就一阵又一阵的火起,她沈灵萱不是烂好人,对于翠儿失手后既被老爷沈冠厌恶,又被夫人和宋管家舍弃的悲惨命运,也就不那么关注了起来。

天作孽犹可存,自作孽不可活!

咱沈灵萱不是圣母小白花!没有太多的同情心在不值得可怜的人身上。

这一次,沈灵萱是又惊又气,小肚子一鼓一鼓的,好半天都没平静下来。

舅母王氏也被鲁妈妈的转述,吓的心惊胆寒的,她明白沈灵萱之于李香秀、之于整个李家意味着什么,如果被他们阴谋得逞夺走了这个孩子,不管这个孩子今后能不能活的下来,李香秀都别想再进沈家的大门,更不会有什么安稳踏实的日子过了。

王氏知道李香秀这个妹妹在自家老爷心目中的位置,有了之前被迫卖妹的事情,李思远这些年一直恕罪一般的活着,为了妹妹而或者,如果李香秀过不安乐了,他们一家三口也不会过安稳,老爷会自责不已,更不用提什么参加科考、光耀门楣了。

王氏一边后怕的想着心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拍打着沈灵萱柔软的脊背,就是这样有意无意的安抚,让沈灵萱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李思远是知道沈家的内情的,虽然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以他的身份无法直接参与其中,但是依靠探听来的消息和一些常理的推测,他也把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个翠儿的反复无常恐怕和那个阴狠的松宋管家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李思远摆手打断了鲁妈妈的絮叨,郑重的嘱咐道,“主子们的事自有主子们料理呢,不管主子们如何,也不该是你一个下人能在背后放肆议论的。你是二小姐的乳母,又是管事妈妈,要是你也在背后乱嚼舌根,让大家怎么想二小姐?难道你想让二小姐小小年纪就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么?”

李思远的话说的很重,让鲁妈妈禁不住脸色急转的站起了身来。这几天她几乎是一直跟在二小姐身边的,对于大宅门里的那么明争暗斗多少也看进了眼里,尤其是那个敢和老爷呛声的管家,想想就让人觉得胆寒。

鲁妈妈被选在沈灵萱的身边,自然不是十分蠢笨之人,李思远么明白的训诫她怎么会听不明白呢,她赶紧垂头认错,“舅爷教训的是,是奴婢一时嘴快忘记了规矩,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决不会让二小姐因为奴婢被牵连的。”

李思远慢慢的缓和的脸色,有些自嘲的说道,“鲁妈妈是明白人,我也不过是白提个醒罢了。我也不是什么舅爷,就是在二小姐宅子里蹭吃蹭喝的穷亲戚,鲁妈妈可别坏了沈二小姐的规矩啊。”

鲁妈妈一愣,马上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李先生想的周到,奴婢都记住了。二小姐从早上起来还没有吃东西,怕是饿坏了,奴婢这就去厨房蒸些桂花鸡蛋羹来,二小姐这边就麻烦李先生和李奶奶帮忙照看一下了。”

“你尽管去吧。”李思远放心的摆了摆手,“我听说二小姐喜欢吃你蒸的桂花鸡蛋羹,你尽管用心的去做吧,二小姐身边有我们呢,你放心好了。”

鲁妈妈转身离开了,舅母王氏见没有了外人在场,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噼里啪啦的抱怨了起来,“老爷,你说这叫什么事嘛?沈大人来了不但不让老爷去叙话,还想着让那个什么翠儿、红儿的抱走咱们姑奶奶的命根子,要是沈老爷真的动了心,一旦这个宅子里没有了沈家的二小姐,姑奶奶可怎么活?”

“老爷你又一直这么看重秀儿姑奶奶,她要是有个好歹,咱们整个李家不久塌天了么?眼瞅着老爷就要去济南府参加乡试,安儿才刚刚启蒙,我们可怎么办,我,……”

“住嘴!”李思远猛地喝止了王氏,瞪起了眼珠子,问到,“你张嘴闭嘴的我们、我们的,我们是沈家什么人?我们又是秀儿什么人?秀儿在沈家已经够艰难的了,你还想整天想着自己那点子事,你怎么不多替秀儿母女想想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啊,你啊,你啊,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望着失望的摇头不已的李思远,王氏哆嗦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道,“我哪里是为了我自己,还是都是为了你们李家着急,要是这个时候被人家赶了出去,仓促间连个落脚的也没有,你怎么能安心的备考,安儿又拿什么吃喝?姑奶奶也是姓李的,她就是再难也是知府老爷的妾,手里又有这么大的宅子。再说了,还有这个二小姐,……”

‘啪’的一声,李思远用一个大耳光阻止了王氏的唠叨,“我让你住嘴你没听到么?!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的,我马上把你送回李子沟老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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