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很思念一个曾经极为熟稔的朋友,他是我的一位高中同学,在我人生最为困苦无助的那几年,是他一直和我在一起如影随形、不离不弃。高中中午课间二十分钟小休,是他陪着我马不停蹄从教室跑回书房沟半坡上的老家,把久病缠身的父亲从窑洞里抱到院墙边晒太阳。是他在我大学春节勤工俭学值班时不远几百公里赶到我住处陪我过春节。就这个我生命历程中最为要好的知己,却不知不觉间走着走着便走散了,他一直对我如生命的压舱石般重要。
依然记得最后一次在我家见面时的情形,他来时带了几斤酱猪蹄,还有位上海回来的同学作陪,每个人在厨房炒了盘菜,酒喝了小半瓶便都不作声了,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以前会喝两瓶的,每次聚会都会指着鼻子互相痛骂一顿。我还是那几十年未改的老毛病,爱说逆耳话,越熟越爱说,那天却莫名其妙地忍住了,原本想好的掏心窝子的话一句没说,便在郁郁寡欢中散席了。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世俗,没有缘由,就这般悄无声息地走远了。
古人把朋友分为贼友、贱友、密友、畏友,他于我可是畏友中的畏友,他没错,可我也老是找不到自己错在哪里。人至一定年龄,自然间喜欢简单的生活,真实的自己,不爱说违心的言语。有时觉得生活真是件很无奈很可笑的事情,不穿衣服时很真实,穿上衣服便世俗。都想在不慌不忙中走下去,可有些路尤其是灵魂之路你大半甚至于一生一个人行走的可能性居大。请一个朋友来你生命中小憩易,寻一位并肩并心一生的难。你越纯粹便越孤独,正若尼采语:“孤独是我们的天性。”
看来真的没有必要试图把朋友都请进你那越来越简致的生命里,再大的城再多的交集,能走进你灵魂深处的才是真朋友,世间的万般美好真的抵不住一个能走进你心里的好友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