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未国庆放假,难得似老猪般卧在家槽里。每遇节庆无至亲可看望,已经悲凉习惯,故乡书房沟不能老去回望,父母不安,心更寂寥。人生过半最怕思想无味,又恰逢脚疾所困,不敢四方游走,更感生命之莫测。忽接高建群老师信息曰:我的大书已写完!已传给出版社,告亲朋好友知之,老高。上周短信告知我他的新作《菩提树下的欢宴》即将完稿,感慨一箩筐。知高老师写这本书之不易之艰辛,话至喉咙,但却一句冠冕堂皇的慰藉话都说不出口。
写作不似耕田,种一料可心歇半年,纯粹是苦行僧生活,没有几位作家喜欢这种生活方式的,分明一绑赴刑场的囚徒心况。儿子看我困兽般窘境,笑言:我同学父母大都已在享受生活,你这般无聊累否?真是知吾者谓我心忧,不知吾者谓我何求?已习惯捂眼拉磨驴般生活的自己竟无语凝噎。
寻常的生活叫我们每个人的生命变得如此忙碌,貌似无尽繁华和自由,其实是时时刻刻都在逃避着与死亡或真实生命的接触。日常生活的心绪完全被愤怒、贪婪、嫉妒、怨恨、欲望、恐惧、焦虑这些不堪的灰暗思想所劫持,正若我们对待生命的态度,都想诚实、简单有趣地走过每一天,可总是要三步一回头地不停张望,甚至于有时候不得不撒些善意的小谎,叫沉重的肉身能够得到片刻的憩息。都知道有些无碍原则的事情,偶尔一次的伪装对己对他人未必是件坏事情。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不论善恶,有几人没有撒过谎,有几人能够保证不再撒谎呢?都想叫自己的生命真实灿烂,生活却总是以残缺而现实的面孔出现。
人之孤苦莫过于灵魂无伴,还好,今晨读了一老友刚写的小诗《一片落叶》,方觉这巴掌大小的城今早还有位似吾灵魂梦游症者与吾同心,真乃不幸中之大幸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