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一个无投注上限的赌局,而你带着一欧元下场,来猜测掷硬币的正反。
只要连续猜对二十轮,一欧元就会变为一百零四万欧元,二十五轮过后,则会增长到三千三百万欧元,而三十轮过后这个数字就会变为...十亿欧元!
如果还能继续下注的话,后面的数字恐怕会变成只有上帝才能支付起了。
指数增长的恐怖之处在简单的数字变化中体现的淋漓精致,十四轮投注过后提尔比茨所携带的二十筹码已经增长到三十二万,接下来只需要再赢四轮,她就可以拿到既定所需的金额五百万欧元。
荷官小姐看着连投注区都装不下的筹码,吓得脸色发白、妆容失色,很明显她也意识到了问题真正可怕的地方。
如果可以的话,想必她也十分希望这是一场梦醒来以后就逃离面前这个地狱,以及面前带着若有若无浅笑远比地狱更可怕的小姑娘。
她抿了抿干瘪的嘴唇,尽力吐出了一句:“哪有人..会这么下注啊...”
可是周遭的催促她尽快开局的催促声不绝于耳,让她有种世界都在朝她施压的感觉。
不,说不定就是主在惩罚她过去的所作所为吧,在她上班时那格式化的客套笑容与寒暄下面,而内心深处对这群孤独一掷的赌徒们不知道啐了多少口。
不然的话,也不会派来这么一个实际上是恶魔化身的小姑娘来到她面前吧。
荷官小姐认命一般的将骰子放入色盅,然后试图分辨出骰子摇晃时发出的声音。
作为卢塞恩赌场的荷官,这其实是一门必修课,为的就是避免这种鸿运当头到不讲理的赌徒一直赢下去。
但提尔比茨的异常显然超过了赌场的一切想象。
拜托了,只要一轮大就好,她在内心祈祷着,如果能从这个地狱中解放出来,自己一定会认真考虑那几个经常来这个赌桌游玩的客人暗地里追求自己的提议。
这时候荷官小姐忽然想到一件事,就在那个著名的传说里,那个面对无论如何也无法战胜的马丁·兰道先生的几个荷官,是不是也经历了和自己相同的绝望。
骰子的转动停下了。
荷官小姐轻轻打开色盅,然后颤抖着念出里面骰子朝上的数字。
“13...1,5点..小。”
奇迹没有出现,绝望仍在继续。
荷官小姐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笑容,有气无力的说道:“恭喜你,你投入的筹码是三十二万七千,买一赔1,你获得的筹码一共是六十五万。”
“是六十五万五千三千百。”提尔比茨认真提醒道。
这无意识的补刀无疑给荷官脆弱的心灵带来了二次伤害,她捂着心口后退一步,然后从抽屉中把剩余需要补满的筹码拿出来。
面前摆着满满筹码的提尔比茨却第一次出现了犹豫的神情,这让面前的荷官心头燃起了一丝希望,她语速飞快的问道:“怎么了,小姑娘你是要收手了吗。哈哈哈,确实赌桌上懂得收手也是智慧的一种。如果你要把筹码提现的话,在门口就有专人给你署名卢塞恩赌场的支票,过去报姐姐这桌的名字,还不会收你的水钱。”
提尔比茨仿佛看傻子一般看着面前神色紧张的荷官,摆了摆手拒绝了荷官的提议。然后她把身体微微向后靠了一下,文锦森心领神会的弯下腰靠近她的嘴边。
提尔比茨低声但不容反驳的说道:“提督我兜里的巧克力吃完了,你去帮我在先前的食堂再拿一盒过来。虽然是免费的巧克力,不过好像没几个人吃的样子,很奇怪。”
文锦森白了她一眼,心想在赌场哪有人跟你一样有闲心坐下来吃巧克力啊。
不过看起来这里的巧克力似乎是很对她胃口,文锦森快速的扫了眼围观的人群,确认把提尔比茨一个人放在这里不会有危险以后,然后抽身准备去帮她拿一盒巧克力。
随着文锦森的抽身,他所站在提尔比茨身后的位置很快的其他人所占据,大家似乎都对这个少见的赌场吃瘪的事态而感到兴奋,想要更靠近一步看热闹。
不过...文锦森注意到之前那个傻乎乎和提尔比茨对赌的那个散客状态明显和周围不太不一样,他看着提尔比茨无往不利的获胜,脸上挂着非常复杂的神情。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不止一次的动过阻止提尔比茨的念头。
这让文锦森异常的不能理解,某种意义上来说拥有绝对优势的赌场和前来下注的赌徒天生就不对付,所以看到赌场吃瘪赌徒们也会有心中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
但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文锦森再度回忆一遍刚刚匆匆瞥过的人群,确认并没有什么不长眼对一路走红的提尔比茨起歹心的人物。
同时他也想到了刚刚离去之前看到荷官小姐的后背衣物几乎已经全部被汗水浸湿了。
那个毫无防备的妙曼曲线真是太棒……咳咳咳。
文锦森有些心疼那位姿色上佳的同时输的精神恍惚的荷官小姐,如果局势再继续发展下去,她会在接下来几轮里输掉一共五百万筹码。
文锦森对赌场的经营了如指掌,这么大一笔输的钱将会记在她的销售额里面。恐怕足够让她丢掉这个饭碗了,而卢塞恩赌场荷官的位置想来不少人挤破脑袋也想进去,从赌场里荷官极高的素养可以窥得一缕。
心疼归心疼,但文锦森并不打算停手。
因为所谓赌场就是这样的地方,没有什么真情可言,充斥着谎言和虚张声势。
愿赌就要服输,赌场是肮脏也是最纯粹的地方,它单纯的以胜负得失来计较赌徒的价值。
就像文锦森距离赢下五百万筹码只有一步之遥,却最终败北了一般。
他也对此没有丝毫的怨言,输了就是输了,何况老人看穿了他的所思所想,让他输的心服口服。
发输火,耍赖不认账都是最低等的赌徒所为。
一边想着这些,文锦森在赌场食堂里翻到了一盒巧克力。
这短短的一路却让他心中一直有些隐隐的不安,这份担心并不出于觉得提尔比茨会在赌桌上失败。
提尔比茨永不失手,这是研究院里所有人的共识。
那么不安到底出在什么地方呢,文锦森匆匆的往赌桌,却意外的撞到了一个人。
当他看到那个人时,终于明白自己的不安出处在哪了。
正如同在那个流传已久的马丁·兰道赌徒传说中所述的一样,他的赌局遭到了赌场方面的干扰。
而在文锦森面前的中年男人踉跄了几步站稳以后,先是整了整衣容,然后看着文锦森微笑着说道:
“又见面了呢,文锦森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