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根、简迎迎和罪案鉴证中心的轩辕红吃住都在墨东生办公室,已将他的工作区和生活区仔细勘察了三遍,勘察区域甚至延伸到了袁三儿的办公室,仍然一点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有发现。
时间已经是6月15日上午10点。
黎敏军打来电话,商百富在练习高尔夫时,高尔夫球突然发生爆炸,商百富当场身亡。
案发地点位于关东城东南30公里外的大草坪上。此处三面环山,一面相邻市区,中间平坦而宽阔的草地毫无人工雕琢,完全原始风貌。血肉模糊的商百富躺在草地中央,他的几个随从,包括贴身保镖阿木都站在不远处。原来,黎敏军隐藏在西面山坡大树后秘密观察,发生爆炸后,他立即冲下山来及时控制了现场。
简迎迎协助轩辕红采集证据样本,黎敏军协助李道根开始调查商百富的随从。这几人除了阿木之外,还有商百富的司机、生活秘书以及请来的高尔夫教练。
这几年,商百富一直觉得自己应该跻身于关东城上流社会,可是,上流社会人士的生活方式和内容,他一窍不通,于是便抓紧时间学习。他以为有钱人必须会玩保龄球会打高尔夫,所以学完了保龄球,又开始学习高尔夫,还请了教练。本来,教练建议他直接去高尔夫球场练习,可他觉得自己只是懂得一点理论,还是这几天教练讲授的,实战方面的经验一点也没有,在球场万一碰上熟人太丢面子,所以才决定来这里练习两天。
此处地势平坦,青草柔软浓密却又不高,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高尔夫球场。他们进入草坪之后,教练帮忙选好了发球地点,然后再一次讲解技法,之后便和随从们退后几步等待鼓掌加油。商百富先是站稳了,按照教练的讲解双手握竿,试了两试,接着高高举起球竿,对准高尔夫球猛力抽下,球竿砸到球体的刹那,球体“咣”的一声爆炸了……
商百富趔趄了两下,球竿从手中脱落,接着人便栽倒在地。
教练等人顿时呆若木鸡,清醒过来时正要向前,黎敏军已经冲下山来,大喝道:“我是警察,谁也不要动!”
案发过程就是这样。
回到“李道根办公室”后,轩辕红抢先发言:“确实是高尔夫球发生爆炸,球体之中除了炸药外,还有许多小滚珠和三角形小铁片。商百富身体的几个要害部位都被滚珠或小三角铁片击中。这种炸药,应该属于烈性炸药,过去山里人开山炸石头经常使用。球体设计和制造都很巧妙,在遭受外力重击时爆炸,应该是内行人制造的。”
“案子没有突破,却有了新的发展,我们要紧紧咬住这个案子。商百富之死,肯定与墨东生之死有关。也就是说,揭开商百富死亡之谜,就等于揭开了墨东生死亡之谜,所以——”李道根摆弄着雪茄烟:“目前我们要做三件事。1,爆炸球的来源。2,什么人要除掉商百富。3,为什么在我们调查时他被人杀害。”停顿一下又说,“原来我们怀疑谋杀墨东生的幕后人是商百富,现在看来,商百富的死亡会不会也是杀人灭口?如果是,商百富后面还有人,案子将会变得更加复杂。”
“会不会是另一种情形……”简迎迎犹豫了一下,“复仇。有人要为墨东生报仇。”
“我觉得有这个可能。那,这个人很可能是墨东生的妻子杨雪玲。”轩辕红说,“出了她,谁会为墨东生报仇?”
“也许还有一个人,”黎敏军说,“师小严。”
“可能,也可能不可能。”李道根开始抽烟,“但是,不管可能不可能,我们都要调查,此二人作案动机有,作案时间肯定没有,因为他们接触不到炸弹球。如果是她二人其中之一,也只能是幕后指使,所以,只要调查这二人与爆炸现场中某一个人有否关系即可。简迎迎,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我和黎敏军要对爆炸现场的人进行调查。”
第一个被叫来问话的是教练。他年龄还不到30岁,个头儿也不算高,但长相很是精明。他是高尔夫俱乐部的专职教练,接受商百富聘请已经一个星期。
“我想知道那枚爆炸球的来历。”李道根先询问了商百富与高尔夫俱乐部接触的一些情况后才问这句话。
“球是商老板亲自去体育器材商店选的。”
“什么人一起去的?”
“不知道。”教练说。
“第二天去练球的路上,谁带着球?”
“保镖。”
“上车之前他就拿着球吗?”
“不是,开始是老板拿着的,上车之后才交给他。”
“你怎么看得这么清楚?”
“根据约定,一大早我就来了。在老板办公室,我看到老板从老板台抽屉里拿出球,让女秘书拿球竿,然后才出去。”
第二个被询问的是商百富的司机。此人50多岁,已有30年驾龄。李道根开门见山:“昨天买球去了几个人?”
“算我吗?”司机问,见李道根点点头,“老板、秘书、保镖和我,四个人。”
“买个球也要秘书相陪,真够威风。”李道根轻声说。
“保镖是必须跟随的,秘书吗,是生活秘书,每天都在一起。”
“商百富一直没结婚?”
“老板的心思,咱一个司机怎知道。”
“买球时你在场吗?”
“没有。我基本是身不离车。”
“买球回来的路上停过车吗?”
“没有。”司机肯定地说,“看得出老板非常喜欢这个球,回来的路上一直攥在手中,而且脸上一直挂着微笑。”
“回到公司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李道根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司机说,“我把车停在车库里,就回我办公室了。我的办公室在一楼。”
“第二天去练球的路上,是谁拿着球的?”
“是阿木。”
“他什么时候开始拿球的?”
“从公司出来时老板拿着,上车之后才交给他。”
“有一个问题我始终想不明白,球竿和球本应一次都买回来,”李道根问,“为什么要分两次买?而且在同一家商店,上午买球竿时为什么不买球?”
“这个……这个确实有点蹊跷,”司机想了想说,“可我,不知道。”
第三个被询问的是商百富的生活秘书。此女30岁左右,端庄漂亮,气质高雅,名牌大学毕业,跟随商百富已达6年之久。
“事先都有谁知道商百富要去买球?”
“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知道,但是我肯定不知道。”秘书说,“到了商店站在卖高尔夫球柜台前,我才知道老板的目的。”
“司机知道吗?”
“司机——”秘书想了想说,“应该不知道。我记得上车之后,老板才告诉司机要去哪里。”
“你们有人认识商店老板或者商店里的其他人吗?”
“应该没有,因为没有人和商店里的任何人打招呼。”
“回来的路上停过车吗?”
“没有。”
“回到公司之后呢?”李道根见秘书脸上有些疑惑,不知如何回答,又说,“比如球放在了什么地方,有没有人能够接触到球,或者换掉球?”
“这个……这个,”秘书想了想,“回到公司,老板将球放在老板台抽屉里,阿木跟进来泡了茶,我回到里屋休息去了,不一会儿老板也进来——如果说有人换球,除非阿木有机会,可是,不可能啊……”
“为什么说不可能?”
“阿木对老板特别忠诚。”
“第二天去练球,路上谁拿着球的?”
“是阿木,球和球竿都在他手上。开始是老板拿着球我拿球竿的,上了车以后才交给阿木,他不可能换球的……”
李道根打断她的话:“上午买球竿和下午买球都在同一家店,为什么上午不一次买完,下午还要再跑一趟呢?”
“啊,是这样的。”秘书说,“本来办公室有一枚高尔夫球。午饭后老板在办公室试着玩,弄坏了,所以下午才又去买。”
第四个被询问的是保镖阿木。
李道根打量一会儿这个身材不高但十分敦厚的阿木,然后才询问他事先是否知道商百富要买高尔夫球、是否认识商店老板等人……阿木的回答皆是不知。李道根停顿一下又问:“你今年恐怕不到30岁吧?”
“已经40周岁了。”
“哦,不像,你外表很年轻。”李道根说,“商百富可是学过武术的,能为他做保镖,你一定有两下子。”
“我8岁时跟人学武术,最擅长的是双节棍,入狱后又跟老板学过八卦掌。”阿木说,“我的功夫也许不如老板,但是我对老板的忠诚无人能比,何况老板还是我半个师傅。”
“你和商百富还是狱友?”李道根想起社会上流传的“四大铁”,然后笑笑问,“你师傅是哪位?”
“我师傅有好几位。”阿木说,“当时我在市体校学习。后来,后来因为斗殴,打伤了人,才……才入狱的……”
“哦,这样啊。”李道根又问,“你什么时候知道老板要买球的?”
“到了商店我才知道。”阿木说,“别看我和老板一同蹲过监狱,算是狱友,他还是我半个师傅,但是,我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
“买球回来,你都做了什么?”
“给老板泡茶,然后回自己办公室了。”
“老板把球放在哪了?”
“我没注意。老板特别喜欢这个球,我想不会随便放在老板台上吧。”
“第二天去练球谁拿的球?”
“我,球和球竿都在我手中。”
“昨天上午买球竿和下午买球都在同一家店,为什么上午不一次性都买回来?”李道根问。
“这个——我不清楚。”阿木说,“不过我听老板和女秘书说话,好像是有一个球被弄坏了。老板还说那个球是教练送他的,质量非常好,真是可惜了。”
“哦,你可以走了。”
阿木离开后,李道根陷入了沉思,然后带着黎敏军去了体育器材商店,通过对老板和几个服务员分别问话,可以认定这家商店无人认识商百富,甚至,商百富没有给商店里的人留下好印象。一个多嘴的服务员说:“一开始看到他们来了好几个人,还以为要买很多东西呢,谁知道只买了一个球不说,那个年龄大的男人还讲了半天价……”
既然商百富与这家体育器材商店没有丝毫关系,事先也没有人知道他会来这里买球,那么,商店就不可能事先准备好一个炸弹球等着他来购买,所以,想从商店这条线查到炸弹球的来源是不可能了。
离开体育器材商店,李道根二人又来到“高尔夫球俱乐部”侧面了解教练和相关人员,没有人会对商百富产生杀人动机,于是又来到“百富建筑装璜材料公司”,要认真查看他办公区的布局——
进入9楼向左拐,便是商百富个人办公区,虽然没有墨东生办公区的安全设施那样完备,但是,若要陌生人出入也不可能。厨房、餐厅、公厕相邻,向里是保安办公室,每一分钟都有两名保安值班,然后是工作秘书办公室,再向里走才是商百富的办公室,而且一连几个房间都是相通的——
开门进去是保镖办公室,向里是小客厅也是小会议室,高层管理人员开会或者商百富接待高级来客都在这里,里间才是商百富办公的地方,很是豪华,再向里是卫生间和浴室,再向里一连两间便是女秘书的办公室兼卧室,其实也是商百富金屋藏娇之处……办公区走廊内安有监控器。
如果有人通过走廊进入商百富办公室换球,是没有办法不让人知道的,也就是说外来人想进入换球,根本不可能,并且通过查看监视器也没有生人进入的记录。
自从昨天买球回来到今天早上离开公司去练球场之前,除了下班时间工作秘书离开,和保安换岗之外,其他人没有人离开过这个区域,那么,能有机会换球的只有两个人,一是保镖阿木,一个是女秘书。可是,怎样才能排除其中一人的嫌疑,或者发现其中一人的作案线索或证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