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果然不出冷若水所料,沈词向这边走了过来。她现在更肯定自己的猜测,而且越想努力去证实。冷若水努力克制想打量她的灼热目光,总感觉对方可以察觉到她目光的异常,人都会在做心虚的事情时越容易联想到自己的身上。结果这晚,沈词只是问了问衣服的定制情况,更换了衣服的颜色,什么都没问就离开了。甚至,沈词对她刻意戴在脖子里这条精致手链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应。
按理说,这不是一条普通的手链,这么独一无二的无价之宝,暗藏着曲折富贵的身世,且独含一份旷世绝恋。这些难道她不足够为之动容吗?反正冷若水是动容了,而且深深地被故事所打动和吸引,甚至充满了好奇。她觉得她应该去寻找那份爱情故事的源泉,她该去千圣,看看那美丽的国度,只因那一段唯美动人的故事。她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也有她开始留恋的故事,而以后也会有属于她的一份倾城绝恋。
现在冷若水更加确定手链就是沈词的,不仅仅因为它的独一无二。如果一个女人可以这样镇静自若,那么她的难测程度是不能想象的。她要么和这件事情毫无瓜葛,要么就是深藏不露,不漏痕迹,关系复杂到难以捉摸,而猜不透心思的男人和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动物。
冷若水悄悄地跟在沈词身后,她见沈词走进了一片小树林,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若水不知道她身后跟着武尘破,武尘破好奇山人为什么跟踪沈词,但更担心山人会伤害到沈词。就在武尘破准备向前阻止冷若水时,沈词回头道:“出来吧!”。
冷若水惊讶她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因为几天前她刚刚发现她会轻功,但无法驾驭。只有电视剧中的高手才会轻易发现自己被身怀绝技的人跟踪,虽然她不是身怀绝技。
冷若水只好从暗处走了出来,说:“是我,我……”冷若水走到沈词面前满脸尴尬。
“你要找我?有事?”沈词的声音有些生硬。
“有事,你刚走后,我才想起来告诉你,你这次定制的衣服可能要晚点交货了。”
“没关系。”
“沈词姑娘放心好了,我们会退您一部分违约金,希望您下次还来关顾本店。”
沈词扯出一抹不露齿的微笑,满眼寒意望着若水说:“现在还真看不上别家的衣服,定会关顾。真是劳烦了,还要冷老板要亲自跑一趟。”
“应该的,那没事,我送小姐回去吧!我怕这深夜小姐一人不安全。”冷若水完全把自己当成了男人。
沈词摆出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回绝道:“不用,我马上就到了。”
“那好,再见。”
“冷老板,你身上的吊坠……”
“你说这个血凤凰,我今天才收到的。”冷若水已经把它系在脖子上,美玉伴着如水的月色闪着刺眼的光芒,它异常美丽。此刻她果然有了反应,若水在心里窃喜。
“说实话,这条手链……”沈词想告诉她这条手链是她的,耳里传来从旁边石堆后发出的微弱声响,故作不经意地望去,武尘破竟躲在那里,便止住了声音。
“很漂亮。”若水听后只能木讷地回了句:“是啊。”
沈词的目光向武尘破的方向快速地打量下,悠然地说:“那好,我先走了。”说完沈词转身离开了,剩下了凌乱的冷若水,独自思考着。
冷若水想不明白,这条手链如果不是她的,也就是她想验证一切都是假的。她背了黑锅,跳进黄河,洗也洗不清了。可是刚刚她为什么要会问道这条手链?也就说明了她一开始便已经注意到这条项链,只是一直在伪装,也许是因为美丽无比所以才会好奇吧。原来侦破案件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非得历尽千辛万苦才会有个结果。冷若水一下子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她完全失策了,她需要一个福尔摩斯。
看着沈词远去的背影,冷若水穿过树林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望着满天繁星,自言自语来。
“星星啊,你说我怎么办?我要向他解释?可是凭什么?明明是他误会我,他还刺伤我。”若水拿着手中的长草狠狠地砸在坚硬地大地上,脸上浮现一丝苦笑:“呵呵……也不算他刺伤我,是我自己碰上剑锋的。可是,他怎么可以凭一己之见就认定我是刺客,毫无根据,自以为是的家伙。”
武尘破躲在不远处,很愿意听听她会说些什么。
“说实话,我还是不想去解释,明明就是他的错。真是什么人啊!现在倒好了,我以为这条手链是沈词的,以为就可以很快找到真凶,结果什么也没发现。虽然感觉很奇怪,但是我更觉得憋屈的慌,我没办法证明我自己是清白的。我不是福尔摩斯和柯南,可以找到真相,我是包拯也行啊!可是我只是冷若水,现在我连冷若水也只是一半一半。”
“我决定了,我才不向他解释,他不信就不信,跟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那个人那么吊儿郎当,无所事事,简直没有一点优点可言,跟他解释还不如向石头解释。何况不久后我肯定会离开,没人会在意一个过客。”说道这里,冷若水心胸开阔起来。
若水狠狠地咒骂着:“那头pig,那头猪。Pig,pig……就是一头蠢猪。”不知疲惫地重复着这句话。
武尘破终于知道pig的含义,他好后悔自己的胡乱断定猜测。他愿意相信山人此时所说的话,开始有些懊恼起来。他不知道做哪些事情可以弥补,他不应该那么冲动。现实生活中的很多表象是连接起来去制造更深层次的假象的,他错怪了山人,还刺伤了他。
第二天,冷若水一大早打开门,便看到门外躺着的两瓶上好金疮药,并没有标明是谁所赠。冷若水把它们拿进屋里,望着它们发呆,她还是不知道要不要去解释清楚。她不会用这些药,即使没有人痛下毒手,来历不明的药不能随便服用,这是现代的她所坚信的。
坐在门外石阶上发呆的冷若水,远远地望见小容子风风扑扑地向她走来,手里还拿着许多礼品。
小容子带着恭维的神情望着冷若水客客气气地道:“姑娘,早上,太子专程送来的金疮药有没有用?那可是皇宫里上好的消炎止痛、祛瘀化血的神药,百用百灵。”
冷若水听着小容子的声音头皮开始发麻,她幽幽地没有表情地笑了,说:“原来是你家太子,我正想处理掉它们,麻烦你回去帮我谢谢他。”
“奴才遵命!”说完小容子离开了,留下那一堆礼品在冷若水脚下。
“你回来,这些你拿回去啊!”
“太子说了,这些是给您备的。”不容冷若水多说,小容子就已经彻底离开了。
这时候,冷若水才想起太子所说的婚事,她不得不相信这是个荒唐的事实。她得逃婚,这是她唯一的念头,只期盼不要殃及无辜。如果没有阿布便不用担心了,此事应该和阿布商量商量。
不到午时,冷若水就拿着太子送的所有的东西到太子的别院还东西。十五日后成亲的消息仿佛和这里没有一点关系,没有半点喜气,甚至连大红灯笼都没挂上一个。这景象和平日的太子别院并无两样,若水不停地打量着,更觉得成亲的事情一切都不是真的。樊无疆可不是这么想,他就是要她无名无分也没地位,所以并不打算公众张罗什么,甚至准备隐瞒所有人,成亲仪式也在他的别院举行而不是太子府。
午饭时间早过了,冷若水坐在大厅了已经等了将近四个小时,忙着议会的樊无疆还未从弘德殿出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肯离开坚持等下去,也许这样会有一些诚意,让他改变主意。
冷若水的手指来回在礼品盒上滑动着,她百无聊赖,肚子早已经叫了几百遍。最后,她决定小憩一会等他回来。冷若水一会趴在茶几上,一会靠在椅子上,但总是不舒服。她撑着胳膊闭目养神,她才不信他不出来。
樊无疆刚迈入房门,托着腮睡着的冷若水就映入了他的眼帘。她呼吸很平稳,樊无疆往她脸上打量了几下,这时的她很安静,竟然觉得安静聆听她的存在是一种幸福。樊无疆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立即摇了摇头否定了,他不能这样轻易中毒,至少不能是她。
就在这时,冷若水的胳膊猛然晃动了一下,她心惊地看到站在面前的樊无疆,起身笑着指着桌上坐下一堆东西说:“你来了,谢谢你的药,还有这些东西还你。”
“你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留着,要么你自己拿出去丢了。和我没关系。”樊无疆走过去坐下,婢女们端了茶水过来。樊无疆看着一身男人装扮淡然的冷若水,她为什么这么淡然,她不应该这么忽视他,忽视他的心意。凡是他给的,她必须欣然接受,而她没有,脸上更没有一丝快乐。而他浑然不知,当他面对她时,他那句我说的有多自然。
“可……好吧!”冷若水知道自己没有反驳的余地,倒不如接受,反正他家不仅仅是财大。
若水突然站了起来很一本正经地模样,试探地问:“我可不可以问你件事?”
“不妨说来。”
“我们成亲是真是假?”
“当然。”
“可否取消?这是太子您的令牌,还你,我用不到的。”
“放着吧,你以后是用不到。”因为她将住进太子府。
“这么说,你同意了?谢谢,谢谢!太好了!”冷若水如释重负很是高兴,站在那里竟拍手叫好起来。
樊无疆不想回答她的问题,想到了她还没有吃东西,当作没有听见转移了话题:“拾七,带她去用膳。”随后一个小婢女,带着冷若水离开了,饿极的冷若水听到要吃,满脸兴奋,什么也没说跟着拾七离开了。
樊无疆一个人坐在屋内,想着冷若水一脸被迫无奈的模样,握紧了拳头。他在意她,她不想嫁。樊圣王朝所有女子都觊觎未来皇后的位置,多少王孙贵族盼望自己的女儿将来飞向枝头变凤凰,她却一脸淡然。多少女子为他的容貌,才学倾身倾心,卑躬屈膝。他不能容许一个这样的她让自己低头认爱,他不能比她先爱他,他很骄傲,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樊无疆忘记了第一眼看到她时的怦然心动。当爱被误解,爱或毁灭或永生。
冷若水把樊无疆送的首饰、胭脂、字画等等都分给了阿布,阿布知道是无疆太子送的便十分喜爱和欢喜,全当成了无价之宝。虽然这些不是送她的,但是能拥有她很幸福。若水对着挑出紫色和草绿色薄纱发带笑了,草绿色送给韩冰清。
夜,冷若水从那份把她吓呆的大而精致的礼盒里,取出里面的大红色绸缎礼服准备试穿。她已经和阿布商量好逃婚,离开前必须过一下瘾,而且是这么高档的衣服。
若水头束了一条大红色蝴蝶结发带刚把衣服试穿好,大红色衬着她如雪的皮肤,她第一次感觉古代的女装是那么让人耀眼夺目,她自己都不禁多看了自己两眼。厚实的裙摆拖在地上让她看上去大气而又高贵,婚服上一层纱娄细花,尽是素雅!她爱上了这款衣服,可惜这不属于她。
不一会,阿布敲门而入着急地说:“若水,太子来了。”
“啊,他怎么来了”冷若水慌忙地看了看自己,立即把婚服脱下说:“阿布,就麻烦你先去给他添点茶水,我马上就出去。”是啊,不能让他看到她穿婚服欢喜的模样,否则中午那番话只会让她无地自容,说明她的表里不一。
冷若水刚刚换好衣服,阿布敲门轻轻地喊:“若水,太子来了。”
冷若水在里面一边喊来了一边找地方把衣服塞起来,她慌张地把它塞进被窝,才发现原来这婚服如此庞大,她用双手整了整被窝,拍了拍,才去开门。
若水傻笑急忙拉着樊无疆往外走:“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才不正常。”樊无疆两眼放光,被她头上的红色蝴蝶结吸引了。此时的冷若水干净的如今晚明媚的月光,飘渺似梦,让人如痴如醉。
“我们出去吧!”冷若水看着樊无疆出神的模样一脸尴尬,拉着樊无疆出去了。
冷若水拉着他来到了大街上,准备和他边走边聊。然而,樊无疆不想说话,就只想这样静静地望着她,他放慢了脚步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望着她欢快而熟悉的身影,他想起了前一段时间,和他擦肩而过似曾相似的背影,是她确切无疑。他心底冒出一阵难以言说喜悦,神情悠然自在。
若水禁不住回头又问:“你确定要娶我?”
“你头上的发带证明了你也迫切希望那一刻的到来。”
若水立即取下头上的发带,急忙否认:“不是这样的。”此刻,樊无疆眼神中的喜悦也立即退了去。
“好吧,你来干什么?”若水看到他神情的变化,知道他说话具有权威也不容反抗。她真不明白这样的优越男人为什么非要娶她为妻。
“可是我出身不明,你家里人不会同意的,而且他们一定要一个贤德的女子和你成亲,我完全不适合。”
“我说了算。”
“我觉得你很帅!”冷若水忽然说。
“啊!”她说的话似懂非懂。
“就是你仪表堂堂,一表人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那你喜欢我?”樊无疆没有想到冷若水会这样说自己,她和其他女子不一样,她很真诚,敢想敢说,但是他更想知道她的感觉。
“我不会喜欢这里的所有人,当然包括你。”
“你的伤口好些了?”他已经猜出了答案,但当她说出口时心还是隐隐作痛,他不想承认,只好转移话题。他不相信他对她有特殊的感觉,他并不愿为一个女子牵肠挂肚,他的母后从小就告诫他成大事者不能把太多的心思寄放在儿女私情上。
“嗯,谢谢!”
就这样,他们什么地方也没去,一路上沿着小吃摊走,樊无疆负责付钱,冷若水负责吃东西。樊无疆不肯吃街边小摊上的任何东西,冷若水只好硬着头皮塞给他,她虽然懂得他养尊处优,但这样的美食如果吃着没事还不品尝一次会是人生一大憾事。樊无疆越来越开心,也越来越放松,似乎只要能看见她,便会心情开朗,他为了她愿意像她那样欣赏街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