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玄在马融①门下,三年不得相见,高足弟子传授而已。尝算浑天②不合,诸弟子莫能解;或言玄能者,融召今算,一转便决,众咸骇服。及玄业成辞归,既而融有“礼乐皆东”③之叹,恐玄擅名④而心忌焉。玄亦疑有追,乃坐桥下,在水上据屐。融果转式⑤逐之,告左右曰:“玄在土下水上而据木,此必死矣。”遂罢追,玄竟以得免。
郑玄欲注《春秋传》,尚未成。时行⑥与服子慎遇,宿客舍。先未相识。服在外车上与人说己注《传》意,玄听之良久,多与己同。玄就车与语曰:“吾久欲注,尚未了。听君向言,多与吾同,今当尽以所注与君。”遂为服氏注。
郑玄家奴婢皆读书。尝使一婢,不称旨,将挞之,方自陈说,玄怒,使人曳著泥中。须臾,复有一婢来,问曰:“胡为乎泥中?”答曰:“薄言往愬,逢彼之怒⑦。”
服虔既善《春秋》⑧,将为注,欲参考同异。闻崔烈⑨集门生讲传,遂匿姓名,为烈门人赁作食。每当至讲时,辄窃听户壁间。既知不能逾己,稍共诸生叙其短长。烈闻,不测何人,然素闻虔名,意疑之。明蚤往,及未寤,便呼:“子慎!子慎!”虔不觉惊应,遂相与友善。
[注释]
①郑玄:字康成,东汉末高密(令属山东高密)人。马融:字季长,东汉著名经学家。②浑天:浑天仪。③“礼乐皆东”:礼和乐是儒家的重要课程。④擅名:独享名望。⑤转式:旋转栻盘进行推演卜算,是一种占卜的方法。式,通“栻”,用来占卜的器具,上圆下方,象征天地。⑥行:出行。⑦“薄言”句:引自《诗经·邶风·柏舟》,意为:我去诉说,反而惹得他发火。薄言,助词,无义。⑧服虔:字子慎,河南荥阳(今属河南)人。《春秋》:指《左传》。⑨崔烈:字威考,东汉涿郡(今属河北)人。赁:佣工。
[译文]
郑玄在马融门下求学,过了三年都没有看到马融,不过由马融的高才弟子教授学问而已。马融曾用浑天仪测算天体位置,计算得不精准,弟子们也没有谁能精准测算。有人说郑玄能够解决这个难题,马融就找来郑玄,让他测算,郑玄一推算就得出了结果,大家都惊叹佩服。之后郑玄学业完成,告辞回家,马融马上慨叹礼和乐的中心都将要转移到东方去了,马融害怕郑玄名声超过自己,心里很嫉妒;郑玄也怀疑他们会前来追杀,就坐在桥下,脚上穿上木屐踏在水面。马融真的转动栻盘占卜他的行踪,他对身旁的人说:“郑玄现在土下水上,并且脚踩木头,可见得他必定是死了。”便停止追赶。郑玄居然因此脱身。
郑玄打算注解《春秋传》,还没有完成。他办事外出的时候,与服子慎(虔)不期而遇,他们住在同一家旅店,最初两人并不认得对方。服虔在旅店外边同他人讲自己注这本书的想法。郑玄听了很长时间,他觉得服虔的见解很多都与自己的相同。便走到车前对服虔说道:“我一直都想注《春秋传》,如今却还没有完成。刚才听您的话,许多都与我的想法相同。现在我应该将已经作的注全都送给您。”这就是服氏《春秋注》。
郑玄家里的奴婢都学习。一次曾使唤一个婢女,事情做得不称心,郑玄要打她。她想要分辩,郑玄生气了,叫人把她拉到泥里。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婢女过来,问她:“胡为乎泥中?”她答复说:“薄言往诉,逢彼之怒。”
服虔擅长《左传》之学,准备替它作注释,想要参照比较各种观点。据说崔烈聚集门生讲解《左传》,便隐姓埋名,作为崔烈门人的佣工替他们做饭。每次到了崔烈讲授时,他就在门外墙壁后偷听。在知道了崔烈不能超过自己后,就逐渐同门生们讨论崔烈之说的优劣。崔烈知道后,猜测不出是什么人。但他一向听说过服虔的名声,疑心就是他。第二天一早崔烈就去服虔处,趁着他没有睡醒,就喊着:“子慎!子慎!”服虔惊醒过来不自觉地应声了,两人由此成了好朋友。
钟会①撰《四本论》始毕,甚欲使嵇公一见。置怀中,既定,畏其难,怀不敢出,于户外遥掷,便回②急走。
何晏③为吏部尚书,有位望,时谈客④盈坐。王弼未弱冠⑤,往见之。晏闻弼名,因条向者胜理⑥,语弼曰:“此理仆以为极⑦,可得复难不?”弼便作难,一坐人便以为屈⑧。于是弼自为客主数番⑨,皆一坐所不及。
何平叔注《老子》始成,诣王辅嗣,见王注精奇,乃神伏,曰:“若斯人,可与论天人之际矣。”因以所注为《道》《德》二论。
王辅嗣弱冠诣裴徽,徽问曰:“夫无者,诚万物之所资,圣人莫肯致言,而老子申之无已,何邪?”弼曰:“圣人体无,无又不可以训,故言必及有;老、庄未免于有,恒训其所不足。”
[注释]
①钟会:钟繇之子,有才学。②回:回转身。③何晏:字平叔,三国魏人。④时:一时。谈客:玄谈之人。⑤王弼:字辅嗣,魏晋山阳高平(今山东省邹城境内)人。未弱冠:还不到二十岁。⑥向者:一向,一直以来。胜理:精微的玄理。⑦难:诘难,辩驳。不:同“否”。⑧屈:屈服。⑨自为客主:自问自答。数番:数轮,一问一答为一轮。何平叔:何晏。《老子》:相传为春秋时老聃所著,分《道经》和《德经》两篇,后世又称为《道德经》。神伏:神服,倾心佩服。裴徽:字文季,善谈玄理,官至冀州刺史。无:“无”和“有”,是道家的两个哲学范畴。资:凭借。体:本体,这里用作动词,即以之为本体。
[译文]
钟会撰写《四本论》刚刚结束,很想让嵇康审读一下。他将文章放到怀中,到了嵇康家门口,害怕嵇康责难,在怀里不敢取出,在门外把文章远远地扔了,便回转身急急忙忙离去了。
何晏出任吏部尚书,很有地位名望,当时清谈客人常常满座。王弼不到二十岁时,去拜访他。何晏听说过王弼的名声,便列出以前他和别人论辩过并自感得意的玄理对王弼说道:“此理我认为已达无懈可击,你看能够再进行辩驳吗?”王弼就提出驳论,满座人便被难倒。接着王弼就自难自答数次,都是同座者难以企及的高论。
何平叔(晏)译注《老子》刚刚结束,去拜访王辅嗣(弼)。看到王辅嗣所注的《老子》精深独特,便非常佩服,说道:“像这样的人,我能够和他讨论自然与人事的问题!”就把自己的《老子》改写成《道论》与《德论》。
王弼年轻时去访问裴徽,裴徽问他:“无,真的是万物的本源,可是圣人不肯对它发表看法,而老子谈论起来却没完没了,这是为什么?”王弼说:“圣人以无为本体,不过又不能解释清楚,故而言谈间必定涉及有;老子、庄子不能够超脱世间之有,故而要经常去解释那个还掌握得不充分的无。”
傅嘏善言虚胜,荀粲谈尚玄远①,每至共语,有争而不相喻。裴冀州②释二家之义,通彼我之怀,常使两情皆得,彼此俱畅。
何晏注《老子》未毕,见王弼自说注《老子旨》。何意多所短,不复得作声,但应诺诺,遂不复注,因作《道德论》。
中朝时有怀道之流③,有诣王夷甫④咨疑者,值王昨已语多,小极⑤,不复相酬答,乃谓客曰:“身今少恶⑥,裴逸民⑦亦近在此,君可往问。”
裴成公⑧作《崇有论》,时人攻难之,莫能折⑨,唯王夷甫来,如小屈。时人即以王理难裴,理还复申。
诸葛厷年少不肯学问,始与王夷甫谈,便已超诣。王叹曰:“卿天才卓出,若复小加研寻,一无所愧。”厷后看《庄》《老》,更与王语,便足相抗衡。
卫玠总角时,问乐令梦,乐云:“是想。”卫曰:“形神所不接而梦,岂是想邪?”乐云:“因也。未尝梦乘车入鼠穴,捣齑噉铁杵,皆无想无因故也。”卫思“因”经日不得,遂成病。乐闻,故命驾为剖析之,卫即小差。乐叹曰:“此儿胸中当必无膏肓之疾。”
[注释]
①虚胜、玄远:虚胜指虚无的精微境界。虚即虚无,道家用来指道的本体。玄远指道的玄妙幽远。②裴冀州:徽,字文季。③中朝:东晋对西晋的称呼。怀道之流:向道之人、对道术感兴趣的人。④王夷甫:王衍,字夷甫。⑤小:稍微。极:疲困。⑥身:第一人称代词。恶:不适。⑦裴逸民:裴(wěi),字逸民,河东闻喜(今山西省闻喜)人。⑧裴成公:裴逸民,死后的谥号是成,所以称裴成公。⑨折,折服。如小屈:好像受到一点挫折。申:阐述。诸葛厷:一作诸葛宏,字茂远。总角:指童年。乐令:乐广。
[译文]
傅嘏善于长谈论虚胜,荀粲清谈崇尚玄远。每当两人到一块儿谈论的时候,发生争辩,却又互不理解。冀州刺史裴徽可以解释清楚两家的道理,沟通彼此的心意,常使两边都感满意,彼此都能通晓。
何晏注释《老子》,还没有完成,遇到王弼说起自己注释《老子》的要点。何晏的见解多有不足,不能再开口说话,只是“诺诺”不已罢了。于是他不再注释,就写了《道德论》。
西晋时有一群信奉道家学说的人,其中有登门向王夷甫(衍)求教疑难的。碰到王夷甫前一天已经谈论过多,有点疲倦,不想再和他回答,便对客人说道:“我今日有点不舒服,裴逸民也在这附近,您能够去请教他。”
裴作《崇有论》,当时的人反驳他,但没有谁可以使他折服,仅仅王夷甫来和他论辩,他像是有点理屈。那时的人就用王夷甫的理论来反驳他,但这时他的道理又可以重新伸展开来。
诸葛厷年轻时不愿学习,与王夷甫(王衍)刚一交谈,便显出见识卓越。王衍感叹说:“你天才超群,要是再稍加学习钻研,学问当不在任何人之下。”诸葛厷之后读《老子》、《庄子》,再和王衍谈论时,便足以和他抗衡了。
卫玠在童年时问乐广“梦”是如何回事,乐广回答:“是心有所想。”卫玠说:“形体并没接触、神思也从没想过的东西却梦见了,难道这是心有所思吗?”乐广回答:“那就是要有因由根据啊。你总没有梦见过将车子驶进老鼠的洞中,将捣菜的铁棍吃进肚子里吧。这都是由于你醒着的时候没有想过,这样也就没有形成梦的根据的缘由。”卫玠就去思考形成梦的“因由”,总也想不出来,并由此生病。乐广知道后,专门派人备好车马去为他分析解说,卫瑜的病情顿时大有好转。乐广感慨道:“这个孩子心中应该没有不能治愈的病。”
庾子嵩读庄子①,开卷一尺许便放去,曰:“了②不异人意。”
客问乐令“旨不至”③者,乐亦不复剖析文句,直以麈尾柄确几④曰:“至不?”客曰:“至。”乐因又举麈尾曰:“若至者,那得去?”于是客乃悟服。乐辞约⑤而旨达,皆此类。
初,注《庄子》者数十家,莫能究其旨要。向秀⑥于旧注外为解义,妙析奇致⑦,大畅玄风,唯⑧《秋水》、《至乐》二篇未竟,而秀卒。秀子幼,义遂零落⑨,然犹有别本。郭象者⑩,为人薄行,有俊才,见秀义不传于世,遂窃以为己注。乃自注《秋水》、《至乐》二篇,又易《马蹄》一篇,其余众篇,或定点文句而已。后秀义别本出,故今有向、郭二《庄》,其义一也。
阮宣子有令闻,太尉王夷甫见而问曰:“老庄与圣教同异?”对曰:“将无同?”太尉善其言,辟之为掾。世谓“三语掾”。卫玠嘲之,曰:“一言可辟,何假于三!”宣子曰:“苟是天下人望,亦可无言而辟,复何假一!”遂相与为友。
[注释]
①瘐子嵩:名顗,字子嵩,颍川人。②了:完全,基本上。③旨不至:这句话出自《庄子·天下篇》,原文为“指不至,至不绝”,旨同指。对这句话,各有不同的理解,姑且解为:指向一个物体并不能达到它的实质,就算达到了也不能穷尽它。④确几(jī):敲着小桌子。⑤约:简约;简要。⑥向秀:字子期,河内怀县(今河南省武陟西南)人。⑦妙析:精妙地解析。奇致:奇玄的境界。⑧唯:句首助词,无实义。⑨两句:意思是向秀儿子尚年幼,未识保管其父遗稿,使得学说散失在外。⑩郭象:字子玄,河南人。或:有些。定点:《晋书·郭象传》作“点定”。义:大义要旨。阮宣子:阮脩,字宣子。将无:表示推测而意思偏向于肯定,相当于“大概”、“或许”。掾(yuàn院):属官的通称。三语掾:指凭三个字(将无同)的回答就得到任命的属官。
[译文]
庾读《庄子》,刚刚展开一尺来长就又放下了,说道:“差不多与我的想法完全相同。”
有位客人请教尚书令乐广,“旨不至”这句话是什么含义,乐广也不再分析这句话的词句,径直用拂尘柄敲着小桌子说道:“达到了没有?”客人答复说:“达到了。”乐广便又举起拂尘说:“要是达到了,怎么能离开呢?”这时客人才醒悟过来,表达信服。乐广解释问题时言辞简明扼要,不过意思很透彻,都是像刚才这个例子一样。
当初,为《庄子》作注释的有几十家,没有人可以探索到书中的意旨和要领。向秀在旧注之外,重新解说它的义理,剖析精妙新奇并且富有情趣,极大地弘扬了谈论玄理的风尚。不过《秋水》、《至乐》两篇的注释没有写完就去世了。向秀的儿子还非常小,以致书稿散失,不过还有副本存在。郭象这个人人品不好,不过有卓越的才智,他看到向秀的释义没有在社会上流传,就剽窃它作为自己的,便自己注了《秋水》、《至乐》两篇,另外改注了《马蹄》一篇,其他各篇涂抹修改一下文句而已。后来向秀的副本流传开来,故而现在的《庄子注》有向秀、郭象两种本子,它们意思却是一样的。
阮宣子(阮瞻)有好名声,太尉王夷甫(王衍)看到了他,问道:“老庄学说与儒教一样吗?”答复道:“恐怕是。”太尉很称赞他的回答,征召他作了官府中的佐吏——掾。世人叫他为“三语掾”。卫玠讥笑他说:“一个字就能够做上官,哪里用得上三个字!”宣子答道:“要是天下所仰望的人,不说话也能够出来做官,哪儿又用得着一个字!”这样二人成为朋友。
裴散骑①娶王太尉女。婚后三日,诸婿大会,当时名士,王、裴子弟悉集。郭子玄②在坐,挑③与裴谈。子玄才甚丰赡④,始数交,未快。郭陈张甚盛,裴徐理前语,理致甚微,四坐咨嗟称快。王亦以为奇,谓诸人曰:“君辈勿为尔,将受困寡人女婿。”
卫玠始度江,见王大将军⑤,因夜坐,大将军命谢幼舆⑥。玠见谢,甚说之,都不复顾王,遂达旦微言⑦,王永夕不得豫⑧。玠体素羸,恒为母所禁,尔夕忽极⑨,于此病笃,遂不起。
旧云,王丞相过江左,止道声无哀乐、养生、言尽意三理而已,然宛转关生,无所不入。
[注释]
①裴散骑:裴遐,字叔道。②郭子玄:即郭象。③挑:挑头,领头。④丰赡:富足,这里指才识渊博。⑤王大将军:王敦。⑥命:召唤。谢幼舆:谢鲲。⑦达旦:直到次日清晨。微言:精深微妙的言辞。⑧永夕:通宵。豫:参预。⑨尔夕:那夜。极:疲劳。不起:犹言死去。声无哀乐:略谓音声无常,随人的感情而分哀乐,其本身并不具有哀乐的表情意义。养生:论养生之道,要求修身养性,顺应自然,自足于怀,不逆天性。言尽意:认为语言能表达人们对客观事物及其规律的认识,能交流思想感情。
[译文]
散骑郎裴遐迎娶太尉王夷甫的女儿为妻。婚后三天,王家宴请诸女婿聚会,当时的名士和王、裴两家子弟全部都来了。郭子玄也在其中,他挑头和裴遐谈名理。子玄知识渊博,刚交锋几个来回,还觉得不痛快。郭子玄把玄理铺陈展开,探讨充实雄辩,裴遐却慢条斯理地梳理之前的议论,义理趣味都很精微,满座赞叹称快。王夷甫也认为新奇罕见,于是对大家说:“诸位不必再谈了,否则就要被我女婿困住了。”
卫玠刚刚渡江南下,拜访大将军王敦,因为夜间交谈,王敦召请谢鲲来作陪。卫玠一看到谢鲲,十分喜欢他,简直就不管不睬王敦,和谢鲲通宵达旦怍玄谈,王敦在一边,整夜没有参预辩论的机会。卫玠身体一向瘦弱,常被他母亲阻止过于劳累,那一夜忽然疲劳,由此而病重,终于死去。
以前有种说法,说丞相王导到江南之后,也只是谈论声无哀乐、养生和言尽意这三方面的道理罢了,不过这已间接关系到人的一生,是能渗透到每一个内容的。
殷中军①为庾公长史,下都②,王丞相为之集,桓公、王长史、王蓝田、谢镇西并在。丞相自起解帐带麈尾,语殷曰:“身今日当与君共谈析理。”既共清言,遂达三更。丞相与殷共相往反③,其余诸贤略无所关。既彼我相尽,丞相乃叹曰:“向来语乃竟未知理源所归。至于辞喻不相负,正始之音④,正当尔耳。”明旦,桓宣武语人曰:“昨夜听殷、王清言,甚佳,仁祖亦不寂寞,我亦时复造心⑤,顾看两王掾⑥,辄翣如生母狗馨⑦。”
殷中军见佛经,云:“理亦应阿堵上⑧。”
谢安年少时,请阮光禄⑨道《白马论》,为论以示谢。于时谢不即解阮语,重相咨尽。阮乃叹曰:“非但能言人不可得,正索解人亦不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