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同学这样写道:刚入学时,北方同学最讨厌的是南方同学在宿舍里打电话“故意”用听不懂的“方言”,那简直是“天然屏蔽”呀!问题是这不公平,因为我们打电话的时候他们都听得懂呀!其实他们平时说普通话的时候水平都不错呀!
例:我的同室怎么会这样的?!
浙大某届新生同室四友出门AA制就餐。他们四人虽相识不久,但出门聚餐已经是第三次了。起初,仿佛一切都如以前一样“正常”。但聚餐快结束时某生突然对其他三友说:这盘菜我未动一筷,所以我声明不付此菜钱,仅付其他三菜的四人均分款。
余三友惊诧其言。我的同室怎么会这样的?!
讨论:该生为何如此?应该是桌上的辣菜让她很不爽,而在这之前,在上次的聚餐中她就已经再次声明自己吃不是辣的了。那么,其他三友可否认为我们喜辣的占多、点一盘辣菜、三盘不辣不算过分呢?还是觉得这位“发飙”室友新生“人品不好”?
例:尼克松不敢吃“活鱼”
美国前总统尼克松当年访问中国大陆时,听说国宴上将有活吃鲤鱼的菜,吓得当场手足无措。在中国人看来,这道菜说明厨师的烹饪技术高超,因为肉身已经烹熟,鱼眼珠还可以转来转去……但在尼克松看来,则可能是一种“野蛮人的吃法”。
文化认知的特征:结构性、稳定性、意义性
由于人类的文化认知具有结构性或组织性,所以我们的语言和行为交流中除字面意思和表面意思之外,还有丰富的文化含义。也因为人的认知的稳定性,如你不会因为距离,而改变你对亲人的身高认知;所以反映在文化认知上,我们会发现人们的风俗习惯也往往具有极强的惯性。
如中国在经历了“破四旧、立四新”的十年“文化大革命”后,许多曾被认定为是“封建迷信”的东西,如风水、命相、节气仪式、节庆仪式、家规族规、乡约民俗等,又在现代化的城乡居民中得到了相当普遍的重新认同和重新恢复。
认知的意义性是指人们通过一些文化解释,让自己的言行合理化。
如无论是“求神”(西方谚语“自助者天助”),还是讲究“受教育”(中国古代《三字经》“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不同文化群体都有一组自己或团体可以接受的意义解释体系。
例:许倬云谈历史的意义
2008年5月7日,许倬云先生在新作《江口望海潮》序中说:“回顾人类的文化之旅,从人类有了农耕开始,人类已有了将近一万年的流程,这一历史长河,曾经不断扩大,也不断改变,累积了不少智慧,并且以此撑持无数生命的成长,也使个别人生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都具有意义。历史长河终于汇入大海。那些累积的经验,是否在大江出海后,竟也消失?抑或是在巨流大洋中,转化为新的价值观念,及与此相应的人生意义?我衷心祈求,我们已发展了数千年的文化,不是从此礼坏乐崩,而是又绽现一番鱼跃鸢飞的美丽新世界。”
影响认知的因素主要有:生理因素、社会角色、自我观念、
文化影响
具体而言,生理因素主要指味觉、气味、听觉、年纪、身材、健康与生理周期。社会角色主要指性别与职业造成的差异。自我观念与文化影响中的自我观念主要指自尊心强弱或高低、待人接物的主动与被动。文化影响主要指人们处理类似对位高权重的确认、对礼尚往来的期待、关系建立的长短、面子意识、社交成规等问题时的方式,背后往往受到所属文化的影响。
例:吃什么会影响人的性格吗?
喜欢吃辣的人,个性更开朗,或者更暴烈?吃辣的地区或喜欢饮酒的地区有特殊民风吗?
亚洲人更多食用水果和蔬菜,所以体味轻?所以也更爱和平?这种说法成立吗?
失明的人听觉会更好?
体型肥胖的人大都个性乐观、身宽心也宽?
心情不好的时候看什么问题都是阴暗的?
中国人说:“尊老爱幼”是美德,因为老年人是经验丰富、“德高望重”,“家有一老,好比一宝”。可美国在20世纪60年代反战和人权运动期间,曾有口号叫“不要相信那些过了三十岁的人!”
练瑜伽、练打坐,可以让我们更有宽容之心吗?
注意影响认知的生理因素可以提醒我们:有时我们对不同文化的看法或评价,是出自我们的味觉、嗅觉、听觉和许多直觉判断的,它们不一定是经过了大脑的思考或理性的过滤。另一方面,我们的身体感受、心情指数和生活满意度也会明显影响我们对异文化环境的认知与判断。
例:在外国“受气”的中国年轻人可能更出色?
中国早期在美国和欧洲留学的年轻人,在学校里的成绩和表现特别突出,即使是后来拥有了合法身份的华裔科学家群也显得“特别爱国”,如李政道、杨振宁、钱学森等。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当时在美国求学时,美国的种族歧视现象仍很严重,中国留学生和华裔背景的新移民普遍严重“受气”,身体和精神上都感到压抑,这也促使他们更加用功和努力,更加关心自己祖国的命运。
从这个案例不难发现:当今天的美国和欧洲对外来移民和留学生更加开放、平等和公正之后,这些外来者可能变得不那么“爱国”或更爱自己所属国,而是同时具有了一种爱人类共同体的“超国家”意识,不仅如此,今天的中国在国力再度强盛之后,也开始大规模吸引世界各国的留学生和国际性的“外来务工人员”,中国公民在爱国的同时也更具有国际主义和世界主义情怀,这都应该是一种人类政治文明的进步和可喜结果。
影响认知的社会角色
注意影响认知的社会角色可以提醒我们:性别与职业的差别在不同的文化圈里也有丰富和有趣的异同。不同的性别在对社会重要问题的看法和体会上有很多差异,不同职业的人有不同的术语、着装、口气、心态、职业道德,这都影响我们的认知。而当我们进入跨文化情境中时,这些差异也极易引起我们的注意和反应,要求我们作出自身观念或行为的适应与调整。
例: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性别压力
世界妇女代表大会在北京召开时,与会的少数男士接受记者采访时笑着说:“当我一路体验了坐满了女士、只有极少数男士的列车车厢、大巴车之后,体验了女性占绝对主导地位的会议气氛之后,我才人生第一次明显感到了性别压力,真的是压力很大呀!”问题是:为什么许多中国女性平时参加男士占多、男性观念占主导的会议和活动时,却没有强烈感觉到性别压力呢?因为“男主女辅”的普遍社会意识已经“社会化”,让多数人都觉得这都是“正常的”。
例:请不要把我当做你班上的小孩子
一位职业是幼儿园老师的母亲说:“今天我上了初中的儿子突然对我说:‘妈,请不要把我当做你班上的小孩子!’因为他觉得我对他说话的时候有一种幼儿园老师的‘职业腔’,包括我的口气、手势、心态和夸张的表情,都是一种针对幼儿的行为模式设计。这让我又惊喜又难为情,高兴的是因为我发现我的儿子突然间又长大了许多,难为情的是我觉得自己很难完全改变这种让大人不喜欢的职业行为模式了。”
例:“亲热”还是“差辈儿”?
这是一个贵州婆婆和江苏媳妇在省际跨文化交际过程中出现的称呼上的困惑。婆婆在“我”陪她聊天、逛街或是打麻将的时候,会拉着我的胳膊很亲热地叫我“妹儿”;“我”最初的时候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可能她说的是其他什么语音相近的感叹词,不过次数多了之后,我可以确定她说的就是“妹”这个字。我很是疑惑,她叫我“妹”岂不是差辈儿了?
在中国西南诸省(包括四川、贵州、云南、广西、重庆等地),“妹儿”很多时候只是表示亲热和对熟稔女孩子的一个统称,并不具备真正辈分上的意义。家庭里,老祖母可以管孙女叫“妹儿”,就是一个爱称;单位里,老员工也可以很亲热地管新来的小年轻叫“妹儿”,而年轻的职工也很乐意,因为一个称呼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融洽了氛围。
例:饭桌上的“沉默”好不好?
日本人认为餐桌上人们吃饭喝汤时发出的声音是很自然的:说明人们赞赏食物做得真好,是一种“感谢”意思的非语言表达——西方人则认为这是不懂餐桌礼仪,不文明。
不过在好莱坞电影《黑雨》中,由道格拉斯扮演的美国警官,在初到日本时也对由高仓健扮演的日本警官在吃面时发出的巨大声响十分惊诧和反感,但在一段生死与共的警务工作完成后,美国警官临走前吃起日本面来,也毫不在意地发出了大声的、自然的“……”声音。可见,相比之下,不同文化间的人们对他者饮食和习惯的学习与模仿,要比文化价值观的完全接受或共享,速度更快,也容易得多。
学习跨文化认知和相互尊重
例:各国的饮食文化是很不一样的
日本客户热情招待美国商人一道鱼内脏,结果让美国贵客完全不能接受。中国广东人被一些舆论形容为是两只脚的除了人、四只脚的除了桌子外什么都吃,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对异类饮食文化的“偏见”。
日本和美国人认为分盘装菜比较卫生,中国和韩国喜欢盛成大碗大盘一起享用。东亚人喜欢用筷子,西方人习惯用刀叉。西方人喜欢同桌却分餐而食,东亚人则喜欢食器共用地聚餐。在非洲和中东地区,食器也可以公用。
非洲、中东、印度与中南美洲的人们习惯用手取食;伊斯兰教徒和印度教信徒认为左手不干净,只能用右手取食物。东亚人喝汤发出声音不仅觉得正常,而且也是对食物做得好的一种赞扬,西方人则认为就餐时发出嘈杂声是很不礼貌的举止,从小就要练习学会遵守不发出声音的就餐规矩。
颜色禁忌的感知差异
巴西人认为人死好比黄叶落下,所以忌讳棕黄色,比利时人最忌蓝色,如遇不祥之事,都用蓝衣作为标志,泰国忌红色,认为红色是不吉利的颜色,因为写死人姓氏是用红色,摩洛哥人一般不穿白衣,忌白色,以白色为贫困象征。
许多国家平时忌讳黑色,以黑色为丧礼的颜色。一些国家的人们认为猫是可以带来好运气的小动物,尤其是黑色的猫。在美国却恰好相反,认为只有白色的猫才能带来好运气;匈牙利人也视黑猫为不祥之物,用白色表示喜事。
在德国,灰色是忧郁的颜色,但在北美干燥地区,灰色是美丽和欢乐的颜色,因为它与云雨相关。德国人视下雨为讨厌的事,在北美,雨却是受欢迎的。
在印度尼西亚的皮影戏里,脸为黑色的士兵表示他极度紧张,脸为绿色的士兵表明他身份低微,贵族和智者的脸为白色,贪婪者的脸为红色,狂妄之人的脸为黄色。
例:不同国家的社交问候
某一日本商人到东欧出差,在机场被接站者的热吻当场“吓呆”。
虽然日本、印度、东南亚的鞠躬,相当于西方人的握手,但还是有不知情的西方人会被弄得不知所措,甚至有记录说一个西方人见到初次见面的日本人时,立即主动抽出了自己的手,不想一巴掌打在了日本人弯曲鞠躬者的脸上。
例:社交问候中的眼神
美国人和挪威人在街上行走,只要视线一接触,不管认识不认识,都会主动打招呼。英国人和瑞典人比较孤傲,就是彼此认识也不一定打招呼,但若打招呼则一定目视对方,以示尊重。在南欧、中南美与中东地区,人们避免眼光与对方直接接触。在美国,白人打招呼时,通常只是看对方一眼就把视线移开,被问候者则必须继续保持看着对方以示礼貌。美国黑人则相反,先打招呼者会目光一直目视对方,被问候者则避免目光接触。
例:坦然接受价值取向有差异
中国的“二十四孝”、“桃园三结义”的故事,忠孝节义、敬老尊贤的道德,大事化小、避免冲突的技巧都是传统文化的组成。但这些价值观对西方学生而言,“腐朽”而不可理解。
与此同时,西方核心价值观如“不自由、毋宁死”。对中国人而言,也有点迂腐。对相当一部分今天的中国人而言,信的还是“民以食为天”,知足常乐。
美国重视个人主义、与天争胜——中国人可能认为他们自私自利、目中无人、好狠斗勇(陈国明,2009,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