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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封将大典结束后,汉王命韩信在旁边落座,开口询问当前的形势。

韩信应声道:“项羽生性暴躁,众人都害怕,只是他不能任用良将,徒有匹夫之勇,不足以成就大事。而且项王自领兵以来,所过之地,无不屠戮,天下人怨恨不已,百姓也不拥戴他。不过论起眼前的势力,还数他最强,所以人们畏惧他,不敢反叛。将来各国势力逐渐强大,还有谁肯再服从他?现在大王如果能遵道而行,与他相反,专任天下谋臣勇将,何敌不摧?把得到的城池,都分封给有功之臣,何人不服?率领东归将士,仗义东征,何地不克?三个投降的秦将,表面上看好像扼住了我军要塞,但他们都是秦朝旧将,带领秦朝士兵数年,部下死得不计其数,到了山穷水尽才归降项王。项羽又起了杀心,除掉秦朝降兵二十多万,只剩章邯、司马欣、董翳三人。秦民都怨恨这三个人,恨不得将三人食肉寝皮,现在项王反而立这三个人为王,秦民当然不服,怎肯诚心归附?大王第一个进驻武关,废除秦朝苛刻的刑法,与秦民约法三章,秦民无不想让大王做秦王。况且义帝的信约无人不知,大王被迫西行,不但大王怨恨项王,就是秦民也无不愤慨!大王如果东入三秦,将三秦拿下后,便好进图天下了!”

汉王听完这番话,满心欢喜,对韩信说:“寡人后悔没有早点任用将军!听完你的话,真是茅塞顿开啊!”韩信又说道:“将非练不勇,兵非练不精。项羽虽有败象,终究是身经百战,不可轻视。现在必须部署众将,校阅士兵,几个月之后才能东行。”汉王连连说好。

第二天,韩信升帐阅兵,定出数条军规号令。大小将士因他兵权在手,只好遵照军规行事。韩信亲自操练,种种布阵之法,都是樊哙、周勃、灌婴等人不曾听说的,得到韩信训示后,才知韩信的才能非同寻常,于是心生敬畏,都愿听从他的命令。他又选择在汉王元年八月吉日出师东征。当时栈道已经烧毁,汉王早就听从张良的计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汉王召入韩信,问他出路,韩信所言恰好与张良的计策一样。汉王拍手叫好,派了几百个士兵,假装去修筑栈道,自己与韩信率领三军,悄悄地从南郑出发。只让丞相萧何留下来守城,并征税收粮,接济军饷。

当时正值仲秋,天高气爽,将士们都愿意东归,于是日夜兼程,由故道直达陈仓。雍王章邯奉了项王的命令,堵住汉中,作为第一重门户,平时也派兵巡察,怕汉王出来。不过章邯算错了一步,他一直认为汉王出来必须经过栈道,栈道不曾修筑,纵有千军万马也难以通行,所以章邯一点儿不曾防备。后来探卒来报,说汉王派了几百人在修复栈道,章邯将汉王嘲笑了一番。不久又有人禀报章邯,说汉王已经封韩信为大将。章邯还不知韩信是什么人,又派人探明韩信履历,听说韩信屈身胯下,毫无志气,从此更加轻视汉王。

到了八月中旬,忽然有急报传来,说汉兵已经抵达陈仓。章邯怀疑有诈,就派人去探听明白。不久果然有陈仓逃兵回来报告,说汉王亲自率领大军占领陈仓,杀死守城将士,很快就要发动进攻了。章邯这才着急,于是率兵数万,直奔陈仓。

一路赶去,只见逃兵,不见难民。原来汉兵所经过的地方,丝毫没有劫掠,所以百姓不致流离失所。章邯将逃兵招集起来,急急忙忙赶到陈仓,正值汉兵整队东来。两军交战,汉兵积愤已深,奋不顾身,好似猛虎离山,无论什么刀兵水火,全都不怕,只管向前杀去。章邯部下的兵士本就旧恨未消,怎肯为章邯拼命?战了没多久,士兵就向四处逃走。章邯只得撤回,逃往好畤,汉兵从后面追杀,不肯罢休。章邯毕竟身经百战,不愿为一次战败甘心收手。看部下还有一半,心想不如回头再战,出其不意,或许能转败为胜,因此号令军中,再与汉兵拼个死活。韩信早有防备,等到章邯回头拼命,汉兵毫不慌乱。章邯见汉兵还像以前一样,自知无法取胜,只好勉强支撑一阵。偏偏汉军又调出左右两翼呼应前锋,前锋是樊哙,左翼主将是灌婴,右翼主将是周勃。这三人都是有名的大将,章邯如何能抵挡得住,白白断送了许多士兵。章邯见大势不妙,急忙乘隙溜脱,派长子章平坚守好畤,自己率领败军逃到废邱。

汉军接连打了两次胜仗,士气大振,决定进攻好畤。章平已经听说了汉兵的厉害,只好召集士兵,在城内据守。汉将樊哙等率兵围城,竭力攻打。过了两天,见城上守兵稍有松懈,就令士兵架起云梯登城,城上的利箭、石块陆续扔下,兵士不敢硬上。这下惹恼了樊哙,只见他左拥盾,右执刀,首先登梯。快到城上时,他纵身一跃,用刀乱砍,砍落好几个头颅。汉兵于是蜂拥登城,杀散守兵,打开城门,放进其他士兵。章平忙从后门落荒窜去,县令、县丞来不及奔逃,都被杀死。城中百姓没有一人反抗,甘愿投降汉王。汉兵不杀一个降民,这场战乱很快就平息了。

韩信进城以后,把樊哙的功劳报知汉王。汉王加封樊哙为郎中骑将。樊哙与周勃、灌婴等人把下郿、槐里等地统统攻下,又乘势攻进咸阳,赶走守将赵贲。只有章邯所守的废邱,久攻不下。韩信得知这个消息,亲自到废邱城外察看地势,终于想出一个破城妙计,嘱咐他们分头办理。章邯因汉兵攻城,日夜防守。长子章平已从好畤逃到废邱,与父亲一起竭力抵御汉军。

一天夜里,忽然听到城中兵民大喊起来,章邯父子慌忙出来巡视。只见平地上面水深数尺,却不知这水是从何处涌来的。转眼间已涨到一丈多高,外面喊声大震,骇人听闻。章邯料定此城守不住,急忙同长子章平带领家小及所有将士,从北门水浅处冲出,奔往桃林。奇怪的是,章邯一走,城中水势立即退下了。原来废邱城两面环水,从西北流向东南,韩信令樊哙等人堵住下游,水无处可流,当然泛滥,涌入城中。樊哙等赶走章邯后,便将下游泄出,城中就滴水不留了。汉兵入城,安抚百姓,又去追击章邯。章邯父子无路可逃,屡战屡败,章平被擒,章邯自刎身亡。

雍地尽归汉有之后,韩信又移兵攻打翟、塞二王。翟王董翳、塞王司马欣本来是章邯手下的属将,勇武远不及章邯。章邯战败后,曾派人向二王求救,二王怕汉兵入境,不敢发兵相救。后来听说章邯败死,吓得胆战心惊,再加上百姓心里不服他们,一听说汉兵杀到,多半去投降了汉王。董翳自知打不过,便向汉请降,司马欣更加孤立,也只好低头臣服。不到一个月,三秦都归汉所有,项霸王的第一条计策,到此完全失败了。赵相张耳入关时,正值汉兵平定三秦,于是也投顺汉王,汉王的兵力更加强大。

项王听说齐、赵反叛,已经愤恨异常,又听说失去关中,更是怒火中烧,马上就要向西攻打汉王。项王一面命令郑昌为韩王,牵制汉兵,一面令萧公角率几千兵马攻打彭越。彭越打败了萧公角,项王更加恼怒,恰在这时来了一封书函,接过一看,署名竟是张良。他本来是忌恨张良的,可这次看了张良的书信,竟然要按照他的计策行事。张良书中说汉王确实不对,不过他收复三秦,就会按照与义帝的约定,不再东进。只是齐、梁蠢蠢欲动,连同赵国,想要消灭楚国等。这明明是张良在为汉军作打算,使项王向北攻打齐国,好让汉王乘机东来。项王有勇无谋,被张良一激,便先去打攻齐国。

项王亲自率领大军向齐国进攻,出发的时候,征召九江王英布一同会师。英布称病不来,只派遣了一个副将前往。项王也不责备他,另有一道密嘱寄给英布,叫他立即照办,不得再违抗命令。英布接到密令,明知事关重大,会遭受恶名,但也不好屡次违命,得罪项王,只好叫来心腹,让他按照项王的密令去做。心腹将士改扮装束,走了几百里后,望见前面有大小船只西行,料知要办的事就在眼前,便快速追赶几里。等到与前面的船只并行,天色已晚,夜色朦胧,一群改装的九江兵,竟跳上前面的船舱中,拔出利刃杀去。那些船上也有将士,一时来不及反抗,只好任他屠戮。有一位身穿龙袍的主子,无从逃避,落得一命呜呼,死得不明不白。究竟这个穿龙袍的人是谁呢?他就是前称怀王、后称义帝的楚王孙心。

项王前次回都彭城,逼着义帝迁徙,义帝不能不行。但群臣依恋故乡,不肯快速离去,今日行五十里,明日走三十里,因此出都多日,也没有到达郴地,最终竟被九江兵杀死。九江兵得手后,又将舟中的财物搬取一空,饱载而归。途中又遇着好几艘船只,是衡山王吴芮、临江王共敖派遣的士兵。他们也是受了项王密令刺杀义帝,见九江兵已经占先,就各自分头回去。九江兵回报英布,英布自然转达项王,项王暗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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