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师的办公室出来，敏敏妈就开始想办法。
班主任说，敏敏这孩子聪明，去年就是我校上大学的人选，如不是考场晕倒，最低能考上二类。今年呢，成绩更不是问题，可她看起来比去年还紧张，离考试一天天逼近，趁考前放假，希望您能帮她调整好状态，争取考试能正常发挥。
女儿好不容易回家休息，妈妈大清早跑到集市卖肉买菜。回到家发现敏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好生心疼。唉，孩子太辛苦了。妈妈摇摇头开始洗米摘菜，又把瘦肉、香菇拿到院子去剁碎。刚准备停当，敏敏站在跟前。妈妈假装没看见她红肿的眼睛说，敏儿，来，看妈妈做粽子。那——复习呢？敏敏有些犹豫。妈妈端出糯米，放在院子里的桌子上安慰说，不在于这一会，今天好好玩。村里修了庙，咱们自己做点粽子去供祖先，说不定祖坟能起气呢。妈妈像是开玩笑，敏敏还是听出了隐隐的忧虑。自从爸爸走后，妈妈含辛茹苦从不抱怨，把希望浸透在默默的关切里。正是这样，敏敏告诫自己更要做个乖孩子。
见敏敏坐下来，妈妈说，今儿个你就在旁边看。妈妈把2张青绿的粽叶叠成漏斗状，在漏斗里放入浸泡好的白糯米，再加上猪肉、香菇，接着又填满糯米，又将多余的粽叶折回盖住漏斗包裹好，用绳子在粽腰处扎紧打结，不一会，包了两大串。妈妈拎起粽子下到锅里说，敏儿，好东西都包在里面，关键要煮好。这煮粽子也有讲究，水要盖过粽子，用中火煮2小时，熟透了才能吃。如果煮不熟，前面做的再好都是白费。粽子的香味一点点弥漫开来，敏敏似乎嗅到了妈妈话音以外的味道。
爸爸葬在祖坟那里，祖坟在北山坡。坡上艾蒿飘香，青草摇曳，远远可见山顶上新修的村庙。妈妈把粽子摆好、上香，跪拜，嘴里念念有词，祖先们，我天天在屋里烧香，今天敏敏休息，亲自来拜，可得保佑她高考顺利哈！母亲虔诚的祈祷，让敏敏心一颤，双膝不由自主地跪下了，想起爸爸，更是泪水直流。高一那年国庆节，爸爸如果不知道自己放假回家，也不会深夜往家里赶。收割机是在田坡上翻的，把爸爸生生压在淤泥地里，而田野里空无一人。
爸爸才40岁，收割机只用了两季。两季里爸爸开着收割机在外乡本土收割了无数亩稻子，他最大的愿望是赚钱，让女儿读书有出息。可自己怎么这么没用，考不上好大学，怎么告慰爸爸的在天之灵？敏敏越想越伤心。妈妈轻轻抚摸敏敏的头，怜爱地说，敏儿，咱们去村庙。
山顶的村庙红砖青瓦朱漆门，高大宽敞，庄严肃穆，供着各式各样的菩萨。进庙有个功德箱，妈妈塞了100元，一个穿长袍的老妇人递来三支香，妈妈在文殊菩萨的香炉里插上点燃、叩拜，又让敏敏叩头。拜完起身，只听老妇人念道，阿弥陀佛，抽个签吧，很灵的。敏敏见老人一脸和善，不知道怎么办好。妈妈说，抽根试试吧，都说灵的。敏敏有些心慌，一个签真的能预测命运吗？自己成绩总是前几名，为什么到考试就不行呢？难道命中注定不能成龙成凤？敏敏不相信命，更不相信自己，太没用了，一到关键时刻就怯场。妈妈又催促说，抽个吧，测个吉凶，心里有谱。
敏敏把手伸到竹筒，一把签从她的手指间滑过，这个摸摸，那根捏捏，到底哪根决定自己的命运呢？敏敏的心怦怦直跳，最后下定决心抽了一支。妈妈急切地去看竹签，敏敏闭上了眼睛。上上签啊，敏儿，是好签！妈妈的叫声满是喜悦，敏敏睁开眼，迫不及待地去看，只见签上写着：书海耕耘几十秋，自利利他早筹谋；不计冬夏寒暑苦，一朝金榜占鳌头。
敏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妈妈笑了，老人也在微笑，签上的字实实在在。
好签就是好兆头啊！回家的路上，敏敏的脚步轻快极了。妈妈说，敏儿，看到没，上上签呢，心安了吧？你那好的成绩，怕什么呢，正常发挥就行了，相信自己！
晚上，敏敏做了个梦，梦里祖坟地冒出袅袅青烟，托着敏敏飞呀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