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句】
白马高谭去，青牛真气来。
从军行a
唐·杨炯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牙璋辞凤阙b，铁骑绕龙城c。
雪暗凋旗画d，风多杂鼓声。
宁为百夫长e，胜作一书生。
【题解】
这首五言古诗是杨炯边塞诗的代表作。诗作描写了在战争爆发之时，作为文士的书生投笔从戎、出塞参战的全过程，表现出知识分子立功边陲的壮志豪情，慷慨雄壮。此诗文气流畅，词约义丰，结构跳跃而流动，格调雄壮，不愧是初唐边塞诗的佳作。
【注释】
a从军行：乐府《相和歌·平调曲》旧题。
b牙璋：调兵的符信，分两块，合处凸凹相嵌，叫做“牙”，分别掌握在朝廷和主将手中，调兵时以此为凭。凤阙：是皇宫的代称。
c龙城：匈奴的名城，借指敌方要地。
d凋：此处意为“使脱色”。旗画：军旗上的彩画。
e百夫长：指下级军官。
【名句】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将军行
唐·刘希夷
将军辟辕门a，耿介当风立。
诸将欲言事，逡巡不敢入b。
剑气射云天，鼓声振原隰c。
黄尘塞路起，走马追兵急。
弯弓从此去，飞箭如雨集。
截围一百里，斩首五千级。
代马流血死d，胡人抱鞍泣。
古来养甲兵，有事常讨袭。
乘我庙堂运，坐使干戈戢e。
献凯归京师，军容何翕习f。
【题解】
这首新题乐府诗的题目和内容均为刘希夷自创。诗作通过写战场上一位将军威风凛凛、战功卓著、忠于国家的形象，抒发了作者对军旅豪壮生活的向往，折射出大唐帝国的无比声威。此诗结构紧凑，气势豪迈，语言明白晓畅，对战场战斗场面的描写形象生动。
【注释】
a辕门：将帅宿营地的营门。古代帝王巡守田猎，止宿时以车围成环阵当藩屏，出入之处相对立两车，称为辕门。将帅扎营，亦设辕门，后世遂因称官署外门为辕门。
b逡巡：迟疑徘徊，欲行又止的样子。
c原隰：低洼的湿地。
d代马：古代漠北产的一种骏马。此指胡人所乘骏马。
e坐：不动，毫不费力。戢（jí）：止。此句谓毫不费力就使战争止息。
f翕（xī）习：盛大的样子。
杂诗
唐·沈佺期
闻道黄龙戍a，频年不解兵。
可怜闺里月，长在汉家营。
少妇今春意，良人昨夜情b。
谁能将旗鼓，一为取龙城c。
【题解】
这首五言律诗是沈佺期边塞题材闺怨诗的代表作。诗作极写闺中少妇与塞上征人的两地相忆，通过写闺中怨情揭露了战争给人民生活带来的痛苦，表达了诗人对人民的关切和同情，抒发了厌恶战争、渴望和平的心绪。此诗情深语挚，层次井然，立意新颖，是一首反战诗的传世名作。
【注释】
a黄龙戍：即黄龙，在今辽宁开原县西北，为唐时边防要地，常戎兵于此。
b今春：今年，实指年年，与“频年”照应。良人：古代妻子对丈夫的称呼。
c旗鼓：旗和鼓，军中表示号令之物。这里指代军队。
送魏大从军
唐·陈子昂
匈奴犹未灭a，魏绛复从戎b。
怅别三河道c，言追六郡雄d。
雁山横代北e，狐塞接云中f。
勿使燕然上，惟留汉将功g。
【题解】
这首五言律诗是边塞题材赠别诗的代表作，诗作写陈子昂为出征的友人送别，但不落一般送别诗缠绵于儿女情长、凄苦悲切的窠臼，而是从大处着眼，激励出征者立功沙场，为国效力，借此抒发了诗人建功立业的慷慨壮志。此诗感情豪壮，气势充沛，虽送别却无悲戚儿女之态。典故的运用增加了诗意的厚度，语言刚劲，音节响亮。
【注释】
a“匈奴”句：此句化用了汉代骠骑将军霍去病“匈奴未灭，无以家为也”的典故。
b魏绛：魏绛是春秋晋国大夫，他主张晋国与邻近少数民族联合，曾言“和戎有五利”，后来戎狄亲附，魏绛也因消除边患而受金石之赏。
c三河道：河东、河内、河南，今河南西北部、山西南部一带。此指唐东都洛阳。
d六郡：指陇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西河。六郡雄：指上述地方的豪杰。
e雁山：雁门关，在今山西代县西北。代北：代州以北，泛指今山西北部及河北西北部一带。
f狐塞：飞狐口，在今河北涞源县北。地势险要，古为河北平原通往北方边郡的交通咽喉。云中：云中郡，秦汉郡名，治所在今内蒙古托克托县东北。唐有云州云中郡。
g此二句化用了窦宪的典故。《后汉书·窦宪传》中记载，窦宪为车骑将军，大破北单于，登燕然山，刻石记功而还。
感遇（三十八首选三）
唐·陈子昂
其三
苍苍丁零塞a，今古缅荒途。
亭堠何摧兀，暴骨无全躯。
黄沙漠南起，白日隐西隅。
汉甲三十万b，曾以事匈奴。
但见沙场死，谁怜塞上孤！
【题解】
这首五言古诗是陈子昂感遇诗中的佳作。此诗作于垂拱二年（686），诗人随从乔知之北征原属突厥、后归附唐朝的同罗、仆固等部的反叛途中。诗作正是通过对塞外荒凉凄惨景物的描写，抒发了对成千上万战死沙场的士卒以及因长期战乱所致的父子不能相保的边地人民的无限同情，这也正是诗人亲临边塞的真实体验。此诗感情悲慨沉郁，写景、叙事、抒情有机结合，语言质朴刚健，是陈子昂“发挥幽郁”创作主张的典型体现。
【注释】
a丁零塞：丁零人所居的边塞之地。丁零，指古代北方部族名，曾属匈奴。唐初置丁零州，在今新疆吐鲁番一带。此泛指西北边塞。
b汉甲：犹汉兵。三十万：据《史记·高祖本纪》载，汉武帝时，韩安国亦曾率兵三十万伐匈奴，劳而无功。此以汉喻唐。
其三十四
朔风吹海树，萧条边已秋。
亭上谁家子a，哀哀明月楼。
自言幽燕客b，结发事远游c。
赤丸杀公吏d，白刃报私仇。
避仇至海上，被役此边州。
故乡三千里，辽水复悠悠。
每愤胡兵入，常为汉国羞e。
何知七十战，白首未封侯f。
【题解】
这首五言古诗是武后万岁通天元年（696），诗人随建安王武攸宜东征契丹，出塞至幽蓟边境时所作。诗中写一位生长在幽燕的游侠少年，从军为国，却有功不赏，壮志难酬，寄寓了对统治者埋没人才的批判精神。此诗格调沉郁悲慨，是陈子昂《感遇》诗一贯的风格。
【注释】
a谁家子：哪家男子。曹植《白马篇》：“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b幽燕：今北京市及河北北部、辽宁一带，古为幽州，战国时属燕国，故称“幽燕”。其俗尚武，慷慨任侠。
c结发：束发，指初成年。古代男子二十岁束发而冠。
d“赤丸”句：据《汉书·尹赏传》载，长安少年结伙杀吏，替人报仇，“相与探丸为弹，得赤丸者斫武吏，得黑丸者斫文吏，白者主治丧”。
e汉国羞：为汉朝无良将抵御匈奴入侵而羞愧。刘孝威《龙头水》：“时观胡骑饮，常为汉国羞。”
f“何知”二句：此二句借用了李广的典故。《史记·李将军列传》载，“广结发与匈奴大小七十余战”，终未能封侯，忧愤自杀。此处借以讽刺统治者赏罚不公。
其三十七
朝入云中郡a，北望单于台。
胡秦何密迩，沙朔气雄哉。
藉藉天骄子b，猖狂已复来。
塞垣无名将，亭堠空崔嵬。
咄嗟吾何叹，边人涂草莱。
【题解】
这首五言古诗是陈子昂边塞诗的又一佳作。此诗与其三作于同一时期，诗写诗人出征塞北，亲眼见到边患的严重，边地人民的肝脑涂地，抒发了对将帅无能、边地人民苦难境遇的极大忧愤之情。此诗语言质朴，情景真切，悲慨之风尤为鲜明。
【注释】
a云中郡：秦、汉郡名，治所在今内蒙古托克托县东北。唐云州云中郡治所在今山西省大同市。
b天骄子：汉时匈奴强盛，自称“天之骄子”。后泛称边境强敌。
幽州夜饮
唐·张说
凉风吹夜雨，萧瑟动寒林。
正有高堂宴a，能忘迟暮心b？
军中宜剑舞，塞上重笳音c。
不作边城将d，谁知恩遇深！
【题解】
这首五言律诗是张说描写边塞生活的代表作。据《新唐书·张说传》，唐开元初，张说为中书令，因与姚元崇不和，罢为相州刺史、河北道按察使，坐累徙岳州。后以右羽林将军检校幽州都督。都督府设在幽州范阳郡，即今河北蓟县。此诗就是他在幽州都督府所作。诗中描写了边城夜宴的情景，颇具凄婉悲壮之情，也委婉地流露出诗人对遣赴边地境遇的不满。此诗情景交融，以乐景写哀情，倍增其哀乐。
【注释】
a高堂宴：在高大的厅堂举办宴会。
b迟暮心：因衰老引起凄凉暗淡的心情。
c笳：即胡笳，中国古代北方民族吹奏的一种乐器。
d边城将：作者自指，时张说任幽州都督。
关山月a
唐·崔融
月生西海上b，气逐边风壮。
万里度关山，苍茫非一状。
汉兵开郡国c，胡马窥亭障。
夜夜闻悲笳，征人起南望。
【题解】
这首乐府题诗是崔融边塞诗的代表作。诗作前四句通过对边塞苍茫壮阔景象的描写，渲染出一幅辽阔的塞外风光。后四句写胡、汉长期对峙，征人不能归家的浓郁思乡之情。此诗境界开阔，气势雄浑，大笔勾勒与细节描写相结合，形象生动，已开盛唐之风。
【注释】
a关山月：《乐府横吹曲》名。《乐府古题要解》卷下：“《关山月》，伤离别也。”内容多写士兵久戍不归与家人互伤离别的情景。
b西海：古代神话传说中西方的大海，泛指西极之地。
c开郡国：指开拓边疆，纳入版图。
苦寒行a
唐·乔知之
胡天夜清迥，孤云独飘飏b。
遥裔出雁关，逶迤含晶光。
阴陵久裴回，幽都无多阳c。
初寒冻巨海，杀气流大荒。
朔马饮寒冰，行子履胡霜。
路有从役倦，卧死黄沙场。
羁旅因相依，恸之泪沾裳。
由来从军行，赏存不赏亡。
亡者诚已矣，徒令存者伤。
【题解】
这首乐府题诗是咏苦寒的代表作。乔知之曾有出塞讨伐突厥的亲身经历，此诗详尽地描绘了塞外荒凉苦寒的景象，表现出从军士卒苦寒中行旅的艰辛以及战死沙场的悲惨遭遇，抒发了诗人沉痛的哀伤之情。诗歌语言平易，情感真挚，夹叙夹议，描写真切生动。
【注释】
a苦寒行：乐府相和歌辞清调曲名。古辞已亡，今存有曹操之作。多写边塞苦寒之状。
b飘飏（yáng）：流离，浮荡。
c“幽都”句：北方极远之地日色黯淡。旧谓日没于此，万象幽暗，故称。此泛指昏暗的城镇。
【名句】
由来从军行，赏存不赏亡。
塞上
唐·郭震
塞外虏尘飞，频年出武威a。
死生随玉剑，辛苦向金微b。
久戍人将老，长征马不肥。
仍闻酒泉郡c，已合数重围。
【题解】
这首五言律诗是郭震军旅生活和志向的真实写照。诗写将士们长期征战边塞的报国壮志和付出的沉重代价，表达了不畏强敌、奋战不息的战斗豪情。此诗感情慷慨悲壮，构思新奇，是郭震诗歌的佳作。
【注释】
a武威：汉郡名，唐也有凉州武威郡，治所在今甘肃武威市，为西北塞上重镇。此泛指边关。
b金微：山名，亦借指唐金微都督府。今阿尔泰山山脉一带。《后汉书·和帝纪》载，东汉耿夔围北单于于此，大破之，单于走死；耿出塞五千余里而奏凯歌。
c酒泉郡：汉元狩二年（前121）以原匈奴昆邪王地置，唐有肃州酒泉郡。治所在今甘肃酒泉市。此泛指边地。
旋师喜捷
唐·李隆基
边服胡尘起a，长安汉将飞b。
龙蛇开阵法c，貔虎振军威d。
诈虏脑涂地，征夫血染衣。
今朝书奏入，明日凯歌归。
【题解】
这首五言律诗是唐玄宗李隆基在接到唐军与胡人作战的捷报后，抒发喜悦心情的诗作。唐玄宗时期，大唐帝国日益强盛，但与东北边境的契丹、北边的突厥、西北的回纥、西南的吐蕃等的冲突也日益频繁和激烈。这段时期，边塞战争也多有发生。此诗即写了其中的一次胜利战争。诗作以明快跳荡的节奏，贯之以奔放热烈的感情，生动描绘了一场大战的全过程，语词精炼，展示出高视阔步的唐人气概。
【注释】
a服：要服。古代王畿以外按距离分为五服，相传一千五百里至两千里为要服。此指离开王畿极远的地方。
b汉将飞：即李广。《史记·李将军列传》：“广居右北平，匈奴闻之，号曰‘汉之飞将军’，避之数岁，不敢入右北平。”
c龙蛇：兵阵名，即一字长蛇阵。
d貔（pí）虎：比喻勇猛的战士。
凉州词a（二首选一）
唐·王翰
其一
葡萄美酒夜光杯b，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题解】
这首七言绝句是唐代边塞诗中最见唐人风貌的佳作。诗写将士们出征前开怀畅饮的场面，抒发了其将生死置之度外、一醉方休的豪情。此诗文气流转，语言铿锵有力，音调华美浏亮，气格慷慨激昂，充分表现出盛唐人热情奔放、豪荡不羁的精神风貌。
【注释】
a凉州词：乐府曲名。
b夜光杯：玉制的酒杯。这里指精美的酒杯。
【名句】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古从军行
唐·李颀
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
行人刁斗风沙暗a，公主琵琶幽怨多b。
野营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
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
闻道玉门犹被遮，应将性命逐轻车c。
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蒲桃入汉家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