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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渡荆门送别

唐·李白

渡远荆门a外,来从楚国b游。

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

月下飞天镜c,云生结海楼d。

仍怜故乡水e,万里送行舟。

【题解】

《渡荆门送别》是唐代伟大诗人李白青年时期在出蜀漫游的途中写下的一首五言律诗。此诗由写远游点题始,继写沿途见闻和观感,后以思念作结,全诗意境高远,风格雄健,形象奇伟,想象瑰丽,表达了诗人浓浓的思乡之情。

【注释】

a荆门:位于今湖北省宜都县西北长江南岸,与北岸虎牙山对峙,地势险要,自古即有楚蜀咽喉之称。山形上合下开,状若门,故有此名。

b楚国:楚地,今湖北、湖南一带。其地春秋、战国时属楚国境域。

c这句是说明月映入江水,如同从天上飞下来一面镜子。

d海楼:海市蜃楼,亦称“蜃景”,是光线经过不同密度的空气层,发生显著折射时,把远处景物显示在空中或地面的奇异幻景。这里状写江上的云雾变幻多姿,美丽无比。

e仍:依然。怜:怜爱,一本作“连”。故乡水:指从四川流来的长江水。因为诗人从小生活在四川,所以称四川为故乡。

【名句】

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

送友人

唐·李白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

此地一为别,孤蓬a万里征。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b鸣。

【题解】

《送友人》是唐代伟大诗人李白创作的一首充满诗情画意的送别诗。全诗八句四十字,表达了作者送别友人时的依依不舍之情。此诗写得情深意切,境界开朗,对仗工整,自然流畅。青山、白水、浮云、落日,构成高朗阔远的画面。

【注释】

a孤蓬:又名“飞蓬”,枯后根短,常随风飞旋。这里比喻即将孤身远行的友人。

b萧萧:马的嘶叫声。班马:离群的马。

【名句】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送内a寻庐山女道士李腾空(二首)

唐·李白

其一

君寻腾空子,应到碧山家。

水舂云母碓,风扫石楠花。

若爱幽居好,相邀弄紫霞。

【题解】

《送内寻庐山女道士李腾空》是唐代伟大诗人李白的组诗作品,一共二首。这两首诗写作者送妻子上庐山访道的情景,诗中描绘了女道士清幽的居住环境和闲适的修道生活,含蓄地表达了作者因社会理想不能实现而产生的向往出世的思想感情。

【注释】

a内:古人称妻子为内,有时也称为内子、内人或愚内等,是谦称,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古代男尊女卑的封建等级制度。

其二

多君相门女,学道爱神仙。

素手掬青霭,罗衣曳紫烟。

一往屏风叠,乘鸾着玉鞭a。

【题解】

上一首写求道,这一首则是对道人生活的具体描绘,无非也就是餐霞饮露,身居修炼,最后盼望飞升。这在唐代是十分普遍的现象,李白自己对道教也有一些研究,他的诗歌中也透露出一些仙风道骨,从这首小诗中同样可以体会出这一特点。

【注释】

a着玉鞭:一作“不着鞭”。

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

唐·李白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a。

蓬莱文章建安骨b,中间小谢又清发。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c。

【题解】

《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是唐代伟大诗人李白在宣城与李云相遇并同登谢朓楼时创作的一首送别诗。此诗共九十二字,并不直言离别,而是重笔抒发自己怀才不遇的牢骚。全诗灌注了慷慨豪迈的情怀,抒发了诗人怀才不遇的愤懑,表达了对黑暗社会的强烈不满和对光明世界的执著追求。虽极写烦忧苦闷,却并不阴郁低沉。诗中蕴含了强烈的思想感情,如奔腾的江河瞬息万变,波澜迭起,和艺术结构的腾挪跌宕、跳跃发展完美结合,达到了豪放与自然和谐统一的境界。

【注释】

a此:指上句的长风秋雁的景色。酣(hān)高楼:畅饮于高楼。

b蓬莱:此指东汉时藏书之东观。蓬莱文章:借指李云的文章。建安骨:汉末建安年间,“三曹”和“七子”等作家所作之诗风骨遒劲,后人称之为“建安风骨”。

c明朝:明天。散发:不束冠,意谓不做官。这里是形容狂放不羁。古人束发戴冠,散发表示闲适自在。弄扁(piān)舟:乘小舟归隐江湖。扁舟,指小舟,小船。春秋末年,范蠡辞别越王勾践,“乘扁舟浮于江湖”(《史记·货殖列传》)。

【名句】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

唐·李白

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a。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b。

【题解】

《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是唐代伟大诗人李白为好友王昌龄贬官而作的抒发感愤、寄以慰藉的诗作。首句写出了春光消逝时的萧条景况,渲染了环境气氛的暗淡、凄楚;次句是对王昌龄“左迁”赴任路途险远的描绘,显出李白对诗友远谪的关切与同情;三、四两句寄情于景,对诗友进行由衷的劝勉和宽慰。全诗选择了杨花、子规、明月、清风等意象,以奇特的想象力编织出一个朦胧的意境,表达了作者对王昌龄怀才不遇的惋惜与不平。

【注释】

a龙标:诗中指王昌龄,古人常用官职或任官之地的州县名来称呼一个人。五溪:是武溪、巫溪、酉溪、沅溪、辰溪的总称,在今贵州东部湖南西部。

b随风:一作“随君”。夜郎:汉代中国西南地区少数民族曾在今贵州西部、北部和云南东北部及四川南部部分地区建立过政权,称为夜郎。唐代在今贵州桐梓和湖南沅陵等地设过夜郎县。这里指湖南的夜郎,李白当时在东南所以说“随风直到夜郎西”。

【名句】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宣城送刘副使入秦

唐·李白

君即刘越石a,雄豪冠当时。

凄清横吹曲,慷慨扶风词。

虎啸俟腾跃,鸡鸣遭乱离b。

千金市骏马,万里逐王师。

结交楼烦将,侍从羽林儿c。

统兵捍吴越,豺虎不敢窥。

大勋竟莫叙,已过秋风吹d。

秉钺有季公,凛然负英姿e。

寄深且戎幕,望重必台司f。

感激一然诺,纵横两无疑。

伏奏归北阙,鸣驺忽西驰g。

列将咸出祖,英僚惜分离。

斗酒满四筵,歌啸宛溪湄。

君携东山妓,我咏北门诗h。

贵贱交不易,恐伤中园葵i。

昔赠紫骝驹,今倾白玉卮j。

同欢万斛酒,未足解相思。

此别又千里,秦吴渺天涯。

月明关山苦,水剧陇头悲。

借问几时还,春风入黄池。

无令长相忆,折断绿杨枝。

【题解】

《宣城送刘副使入秦》是唐代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李白晚年创作的一首五言古诗。全诗四十二句,二百一十字,称赞刘副使,表达惜别之情。前边七联都是对刘副使的赞美,把他比作晋代的刘琨,勇冠当时,顺便对刘副使的功绩作了一番夸赞。接着三联对刘副使的主帅也大加赞扬。随后诗人描写了送别场面的宏大,诗人与刘副使之间的情谊。在做完这些交代后,诗人的笔触转到了表达别情上来,为刘副使此去的艰辛而感慨不已,并且希望刘副使能早日归来。

【注释】

a刘越石:指晋代的刘琨,他字越石,《晋书》有传。

b张衡《思玄赋》:“超逾腾跃绝世俗。”《世说注》引《晋阳秋》曰:祖逖与刘琨俱以雄豪著名,年二十四,与琨同辟司州主簿,情好绸缪,共被而寝。中夜闻鸡鸣,俱起曰:“此非恶声也。”

c楼烦将:《史记》:“所将卒斩楼烦将五人。”李奇曰:“楼烦,县名。其人善骑射,故以名射士为楼烦,取其美称,未必楼烦人也。张晏曰:楼烦,胡国名。”羽林儿:《汉书》:羽林掌送从。武帝太初元年置,名曰“建章营骑”,后更名“羽林骑”。费昶诗:“家本楼烦俗,召募羽林儿。”

d上元中,宋州刺史刘展举兵反,其党张景超、孙待封攻陷苏、湖,进逼杭州,为温晁、李藏用所败。刘副使于时亦在兵间,而功不得录,故有“统兵捍吴越、豺虎不敢窥。大勋竟莫叙,已过秋风吹”之句。

e秉钺:《诗经·商颂》:“有虔秉钺。”《南齐书》:“秉钺出关,凝威江甸。”季公:谓季广琛。《旧唐书》:“上元二年正月,温州刺史季广琛,为宣州刺史,充浙江西道节度使。”《十六国春秋》:“英姿迈古,艺业超时。”

f戎幕:节度使之幕府。羊祜《让开府表》:“伏闻恩诏拔臣,使同台司。”注:“台司,三公也。”

g北阙:是上书奏事之徒所诣者。《北史》:“鸣驺清路,盛列羽仪。”

h《世说新语》:“谢安在东山畜妓。”毛苌《诗传》:“《北门》,刺仕不得志也。言卫之忠臣不得其志耳。”

i古诗曰:“采葵莫伤根,伤根葵不生。结交莫羞贫,羞贫交不成。”

j白玉卮:《汉书·高帝纪》:“上奉玉卮为太上皇寿。”应劭曰:“卮,饮酒礼器也。古以角作,受四升。”晋灼曰:“音支。”颜师古曰:“卮,饮酒圆器也。”《韩非子》:“今有白玉之卮而无当。”

金陵酒肆留别

唐·李白

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劝客尝a。

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b。

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

【题解】

《金陵酒肆留别》是唐代伟大诗人李白即将离开金陵东游扬州时留赠友人的一首话别诗,篇幅虽短,却情意深长。此诗由写仲夏胜景引出逸香之酒店,铺就其乐融融的赠别场景;随即写吴姬以酒酬客,表现吴地人民的豪爽好客;最后在觥筹交错中,主客相辞的动人场景跃然纸上,别意长于流水般的感叹水到渠成。全诗热情洋溢,反映了李白与金陵友人的深厚友谊及其豪放性格;流畅明快,自然天成,清新俊逸,情韵悠长,尤其结尾两句,兼用拟人、比喻、对比、反问等手法,构思新颖奇特,有强烈的感染力。

【注释】

a吴姬:吴地的青年女子,这里指酒店中的侍女。压酒:压糟取酒。古时新酒酿熟,临饮时方压糟取用。

b欲行:将要走的人,指诗人自己。不行:不走的人,即送行的人,指金陵子弟。尽觞(shāng):喝尽杯中的酒。觞,指酒杯。

送贺宾客归越

唐·李白

镜湖流水漾清波,狂客a归舟逸兴多。

山阴道士如相见,应写黄庭换白鹅b。

【题解】

这是李白赠送给贺知章的一首七绝。贺知章比李白年长得多,但对李白的诗才却十分佩服,曾誉其为“谪仙人”,两人可以说是忘年交。天宝三载(744)正月,贺知章辞京回乡,这时李白正在长安,就赠给了他这首诗。

【注释】

a狂客:指贺知章,贺知章晚年曾自号“四明狂客”。

b这两句用王羲之“书成换白鹅”的故事,以王羲之来比方贺知章。

送王屋山人魏万还王屋(并序)

唐·李白

王屋山人魏万,云自嵩、宋沿吴相访,数千里不遇。乘兴游台、越,经永嘉,观谢公石门。后于广陵相见,美其爱文好古,浪迹方外,因述其行而赠是诗。

仙人东方生,浩荡弄云海a。

沛然乘天游,独往失所在。

魏侯继大名,本家聊摄城。

卷舒入元化,迹与古贤并。

十三弄文史,挥笔如振绮。

辩折田巴生,心齐鲁连子b。

西涉清洛源,颇惊人世喧。

采秀卧王屋,因窥洞天门c。

朅来d游嵩峰,羽客何双双。

朝携月光子,暮宿玉女窗。

鬼谷上窈窕,龙潭下奔潈e。

东浮汴河水,访我三千里。

逸兴满吴云,飘飖浙江汜。

挥手杭越间,樟亭望潮还。

涛卷海门石,云横天际山。

白马走素车,雷奔骇心颜f。

遥闻会稽美,一弄耶溪水。

万壑与千岩,峥嵘镜湖里。

秀色不可名,清辉满江城。

人游月边去,舟在空中行。

此中久延伫,入剡寻王许。

笑读曹娥碑,沉吟黄绢语g。

天台连四明,日入向国清。

五峰转月色,百里行松声。

灵溪咨沿越,华顶殊超忽。

石梁横青天,侧足履半月h。

眷然思永嘉,不惮海路赊。

挂席历海峤,回瞻赤城霞。

赤城渐微没,孤屿前峣兀。

水续万古流,亭空千霜月。

缙云川谷难,石门最可观。

瀑布挂北斗,莫穷此水端。

喷壁洒素雪,空濛生昼寒。

却思恶溪去,宁惧恶溪恶。

咆哮七十滩,水石相喷薄。

路创李北海,岩开谢康乐。

松风和猿声,搜索连洞壑。

径出梅花桥,双溪纳归潮。

落帆金华岸,赤松若可招。

沈约八咏楼,城西孤岧峣i。

岧峣四荒外,旷望群川会。

云卷天地开,波连浙西大。

乱流新安口,北指严光濑。

钓台碧云中,邈与苍岭对j。

稍稍来吴都,徘徊上姑苏。

烟绵横九疑,漭荡k见五湖。

目极心更远,悲歌但长吁。

回桡楚江滨,挥策扬子津。

身著日本裘,昂藏出风尘。

五月造我语,知非佁儗l人。

相逢乐无限,水石日在眼。

徒干五诸侯,不致百金产。

吾友扬子云,弦歌播清芬。

虽为江宁宰,好与山公群。

乘兴但一行,且知我爱君m。

君来几何时?仙台应有期。

东窗绿玉树,定长三五枝。

至今天坛人,当笑尔归迟。

我苦惜远别,茫然使心悲。

黄河若不断,白首长相思n。

【题解】

《送王屋山人魏万还王屋》是唐代伟大诗人李白创作的一首山水长诗。此诗通过对魏万一生遭遇的描述,表达作者对他不幸命运的惋惜和悲愤之情。此诗虽然写魏万千里寻访李白,一路经历的吴越山水的壮丽,其实倒是李白自己一生登山临水的真切感受,因此可以当作一篇山水游记来读。

【注释】

a《汉武内传》:东方朔一旦乘龙飞去,同时人见从西北上冉冉,仰望良久,大雾覆之,不知所适。

b田巴是齐国有名的辩士,据《太平御览》,鲁仲连认为田巴只是空谈,而无挽救齐国危亡的办法,当面质问他,田巴听后感觉鲁仲连说得十分在理,于是杜口,终生不再谈论。

c以上是第一段,褒美魏万爱文好古及隐居王屋。

d朅来:犹何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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