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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爱情故事

等我赶回住所时,夜已降临。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躺在床上,心思却继续盘桓在下午的那番谈话上,反复推敲着王勃坠崖的真实原因。

张喜的解释虽然并不能让我十分信服,他的关于王勃失恋的线索,还是引起了我的注意。此外,还有他对王勃坠崖前回首一笑的分析和推断,也不免让人产生疑问和不解。既然连张喜都知道冉伟和王勃前女友的关系,那小卢自然也不例外了,那他当天为什么还要叫上这个人呢?

我正困惑时,床头的手机响了。我忙去接听,是卢惠平。

表弟多半是猜到我回来了,想探听下午的谈话情况。这个电话来的很及时,我正好也有问题要请教他。

果然,表弟开口便询问起下午的情况,张喜的状况如何,我一一如实做了回答。接下来,卢惠平的口吻有些闪闪烁烁,他显然想更多了解我俩的谈话内容,又不知如何开口。我意识到这样任其盘问下去,自己难免陷入被动,于是主动打听起王勃的恋爱经历来。

卢惠平很意外,他想不通一下午的时间,我的关注点怎么突然转移到了王勃的私生活上,更让他困惑的是,这又和王勃的坠崖有什么关系?

我将从张喜那听来的相关情况大体复述了一遍,然后问:“据说两人分手后,这个女生一直和冉伟有来往,不知道你了不了解情况?”

“嗯,我知道。”表弟说。

我的心立刻绷紧了:“王勃呢?”

“他也知道。”

“那为什么……”后半句我虽没问出来,意思已很明显了。

“张喜是怎么说的?”卢惠平反问。

“他说这件事对王勃的影响还是挺大的。”我如实相告,“听说是女生先提出的分手。”

卢惠平未置是否,慨叹:“也许吧。”

“你怎么看?”

表弟的语气颇显得为难:“你是说两人的感情?此前王勃也和我有过这方面的交流,但他当时透露的情况并非如此。”

什么意思?

“他说他们是双方协商自愿分的手,而且他也并没往里面投入太多感情,毕竟两人认识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表弟的论述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这使我对张喜下午的观点更多了层怀疑。

“那王勃和冉伟最近的关系怎么样?”我又问

“本来还好,因为这件事多少还是受了影响。主要是冉伟,总觉得有点亏欠王勃。不过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那个女生,不然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我听说是女生先追的他。后来当我从王勃那了解到,事情其实并不像冉伟想的那么复杂时,便想找个机会让两人重归于好。原本这次登山,就是个很好的契机。”

“从当天的情况看,两人到底有没有消除隔阂?”

想了想,卢惠平说:“至少从表面上看,情况在朝好的方向在发展吧。”

表弟的回答偏保守,即便如此,也足以抵消掉张喜的猜疑了。可是新的疑问紧随其至,如果排除王勃为情自杀的可能,那事件背后的真正动机又是什么?没等我做出思考,卢惠平接下来漫不经心的一句话,重又使问题复杂起来:

“不过王勃一直是这么个人,什么事都习惯憋在心里。有时你明明能感觉到他心里有事,当问起时却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这话的潜台词是什么意思?可不可以理解成,王勃的那些貌似豁达的言行不过只是为顾及朋友的颜面,违心做出的姿态呢? 表弟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再度使得事件的可能性朝张喜的那一端倾斜。

事情发展至此,我渐渐意识到,有关王勃的恋爱问题,势必将是我这次调查工作无法绕开的一个症结了。无论事实最终是否与其有关,作为本案的一个重要疑点,我都有必要弄清其中的真相。

而想要更客观地了解相关情况,仅仅通过张喜或卢惠平还是不够,说到底两人都是局外汉。我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觉得自己下一步,很有必要和王勃的前女友——冉伟的现女友取得联系。

虽然这样做的困难性显而易见。不过当这个念头浮现时,我已决定接受这个挑战了!

“这个女生叫什么名字?”我问。

手机那头停了会儿,明白我所说的“她”指谁后,回答:“刘莎莎,草字头的那个莎。”

“刘莎莎。你认识这个人吗?”

“见过几次,谈不上很熟。”

“那你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我想下来和她谈谈。”

对面犯难了:“我没她的电话号码,不过你要的话,我可以跟冉伟联系一下。”

“不用麻烦,QQMSN之类的也可以。”

“QQ号我现在可以帮你查查。”

“好吧。”

手机那头传来一阵远去的脚步声,接着是敲打电脑键盘的声响,约莫过了半分多钟,脚步声骤起,卢惠平开始说话。

“QQ号有了,你记下吧。”

卢惠平说了一组号码,我用笔记下来。

随后,我和他闲扯了几句,便匆匆结束了通话。

有了这个号码,对我来讲也就有了继续追查事实真相的可能。看着自己草草写在纸上的数字,我又踌躇起来,自己该怎样取得女孩的信任呢?这实在是个棘手问题。不知不觉中,我已来到电脑前,按了启动键。

桌面显示出来了。我联上网、登陆QQ,开始在搜索框里输入刘莎莎的号码查询。结果有了。对方的QQ署名省略了刘姓,直接用了谐音的“沙沙”两字。我随即点击鼠标,向对方提出了好友申请。

等了许久,见没反应。也许她此时并不在线吧。我一边想着,刚要退出登陆,忽然灵机一动:自己为什么不去她的空间看看呢——假如她开通了的话。想必这更有助于我了解此人。

女孩果然开通了空间。我迫不及待地将页面放大,正满怀期待地要展开阅读时,没想到,网页上竟一片空白!

虽如此,但能看得出,这里并非从来是这样,而是原有的文章给删除了。因为空间的布局明显是经过精心设置的,背景色彩搭配得非常漂亮。我不禁为自己的迟来一步感到些许的遗憾。

我将空落落的网页浏览一番,最后目光落在左下角的“好友”栏上。这里一共显示有三个头像,并且,我马上认出了其中的一个——排在首位的冉伟!

因为冉伟的网名没变,仍叫冉伟。这个发现再次给了我一个启示,以此类推的话,王勃又是否有QQ空间呢?这个想法令我的希望之火重燃,立刻点击,进入到冉伟的空间。这里的情况和刚才不同,入目密密麻麻的全是些文字图片。我草草阅览一回,没发现感兴趣的内容,注意力便转移到一角的好友栏上。

冉伟的好友男男女女共计十多位,基本上都用的化名,好在每个网名下面都有他附加的备注说明。尽管在这些名字里我并没找见王勃,卢惠平和张喜却位列其中。我首先进入到小卢的空间,不料迎面吃了个闭门羹,表弟的空间进入需输入验证密码。

我只好退出来,掉头带着最后一线希望进入张喜的空间。终于,这次尝试有了结果,张喜的网页不仅打开了,而且好友栏里赫然有王勃的链接!

他的网名同样容易辨认:唐朝诗人。这四个字让我联想到三年前,我们初次见面时的情形。

接着,我心情激动地进入王勃的空间。当崭新的网页在我面前显现时,我首先注意到的便是王勃最新的一篇日记。那是一首诗歌作品,名字就够吸引人:爱情故事。

我连忙将日记点开,通篇阅读下去。

爱情故事

一直不清楚

当青蛙喜欢上了天鹅

这又该算不算是

一则爱情故事呢

它们一个翱翔在天上

一个生活在沼泽

又或者废弃的池塘

但水天永远一色

天鹅在水中飞翔

青蛙以同样的姿态

漫步于云上

偶尔,它们会一同来到地面

相遇在某个湖泊

于是,开始了它们之间的爱情

但这却是残缺不全的

因为正如我提到的那样

是青蛙喜欢上了天鹅

天鹅永远不可能知道青蛙

在天鹅眼中

只有昆虫,青草

以及自己洁白的羽毛

它总是将青蛙与蟾蜍混为一谈

但你要知道

青蛙跟蟾蜍是完全不同的

蟾蜍永远快乐着

每当黑夜来临

吵得天鹅不能入眠的

正是这位胖乎乎

总穿一身灰皮大衣的灰脸家伙

青蛙没有眼泪

从不在水中叹息,吐泡泡

当青蛙喜欢上了天鹅

又有多少人了解呢

当爱情降临的时候

谁又愿意去相信

因为这样一场荒诞的宿命

从不做梦的青蛙

第一次,破天荒地失眠了

读罢整首诗,我久久沉浸其中,体味着王勃写下这首作品的动机,具体想表达些什么?仅从字面上理解,含义再明显不过,正如下午张喜提到的那样,整首诗流露出一种典型的失恋者的心态。

我看了眼日记的写作时间,作品发于前天晚上。这不由让我再次浮想联翩,因为恰恰是在翌日中午,王勃于L山的山顶坠的崖!

怪不得张喜一口咬定王勃的死和前段时间的那份感情有关,他一定在事后看过这篇博文。还有卢惠平。联想到他在听到我提及王勃恋情时的惊讶表现,和随后对这位好友那番含混的评论,其态度之所以会在短短的不到一天时间,出现如此微妙的变化,很可能也和这首诗有关。

当然,目前为止这只是我的猜测。想要证实这点,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才行。想到这,我忙回头去查看空间的其它内容,让我大失所望的是,网页的其余部分却一片空白!

我怅然若失地注视页面许久,目光才悻悻然又回到那首诗上,并且更加对自己刚才的判断深信不疑,王勃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写下这篇日记,肯定别有深意!

这样一来,我也更有必要和他的前女友谈一谈了。

我下意识地再次看了眼QQ,QQ的图标在闪烁,但提示的三条信息里,并没有来自刘莎莎的反馈。

不用急,再等等吧。我安慰自己,今天忙了一天,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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