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校场需晚,我走了。”谷梁珞坐不住了,匆匆起身。
谷梁姝却故意伸脚,想不着道地绊她一绊。
谷梁珞眼角一眯,抬起的脚稍停一秒,然后——唇角一勾,踩在了谷梁姝脚上。
“啊啊!”一声痛叫。
谷梁姝被踩得乱叫,一挥手,不期,又带倒了一杯茶。未凉的滚烫茶水转瞬落下,倾倒在谷梁柔裙子上,惹得谷梁柔一阵恼怒的尖叫:
“呀——我的新裙子!谷梁珞!”……谷梁柔恼怒之余,条件反射地扬起手,劈手就要落在谷梁珞脸上。
“啪!”
却是手腕被轻松截住的声音。
谷梁柔的脸上渐渐露出痛色,手腕被一截截扭紧。谷梁珞神情似笑非笑:“四姐,弄脏了你裙子的又不是我。这么多年,脾气怎的还这么躁呢?”
……
谷梁柔猛地才后悔了——这么多年,她对谷梁珞动手动惯了。
小时候谷梁珞虽然也眼神倔强地咬人,却是横不过她们一干人一起,每次还手最后还是被她们压制住一顿欺凌,可现在……
她是皇城羽卫军唯一一个女教头,沥国唯一一个考过武状元的女人。估摸着血液里流的还是将军府的血,武力已经不知不觉中,扶摇长成。
谷梁珞不知她心中所想,也没兴趣知道,她转着手腕,从石桌边不紧不慢离开。走几步远的时候,身后还传来她几个姐妹的叫嚣和谩骂:
“贱蹄子,故意的,她肯定是故意的!”
“可不是,仗着自己会功夫就用拳头欺人,真当我们可以随便欺负是不是?姐姐咱们去告诉老太君,她别想好过……”
“父亲早年合该铁了心,把她嫁给草原的蛮子弄死才好……”
一切声音抛诸脑后,谷梁珞对身后的叫骂诅咒充耳不闻。
比这些更难听的谩骂在她不足以还手的小时候,能听到更多。这么多年听着听着,麻木了。
……谁让她穿个越,投胎不好,投到了“卑贱的婢女”肚子里呢?谁让她的父亲,是身正又容不得污点的大将军谷梁生呢?
求不得庇护,得不了宠爱,低不了出身,又高不了姿态。
谷梁珞。
这是刚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花了将近十八年,才逐渐接受的名字。从婴孩到垂髫再到豆蔻,她又活了一遍,可花了十八年,她眼前所有还是一片陌生。
因为她本不属于这里。
她至今找不到归属感,一丝一毫。
……
日子久了,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就什么都开始麻木,她只是幽幽在寻思起另一件事儿:
京城里,著名的病娇王爷昨晚被“采花贼”一丝不挂地轻薄了。且“采花贼”还留下一把作案折扇。而那扇子仔细打听,便知那是京城阔少封沉言不离手的宝贝……
如此看来,京都今天,是要满城腥风血雨啊。谷梁珞目光放远到天际,心中划了个十字:
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封九爷,真真是对不住了。
……
封沉言其实原本没有“九爷”这称号的。
京城里向来只有皇子王爷大家才会放开了胆儿直接三爷四爷的喊,其余人等,喊字儿一定要带上姓氏。
当今皇上加上王爷,整好的八个,而封沉言并非皇族,而是太师之子。
若不是他行事比贵族还贵族,排场比皇族还皇族……是断得不到这美誉的。
可“伪九爷”居然把当今的“真三爷”给轻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