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潜……”柳清竹心中生出一种死而复生的恍惚感,眼眶之中终于控制不住,象征着脆弱的泪珠汹涌而下。
大太太却气得浑身发颤,豁然站起身来,向着声音来处喝问道:“你这是在跟你的母亲说话?”
院门开处,一道人影飞扑而入,直冲进散发着浓浓药味的内室之中:“清儿,你怎么样?”
柳清竹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像溺水的人攥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她想告诉他,她没有事,只是孩子……
但她最终没能说出一个字来,喉咙里仿佛被什么重物压住了,她只好摇了摇头,将脸埋进他的怀中,死死咬住他上衣的纽扣,过了许久才呜咽出声。
耳边响起他让人安心的声音:“不要怕,我回来了。”
“鹊儿,去把你少爷拖出来!那么一屋子的晦气,他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是想让我们国公府跟着倒霉不成?”大太太恼怒的声音,有种歇斯底里的味道。
鹊儿依言掀帘子走了进来,却靠在墙角一语不发。
萧潜轻拍柳清竹的脊背帮她顺着气,过了许久才抬起头来,向外面沉声道:“母亲,清儿病着,儿子不希望看到有人惹她不高兴。”
大太太的声音凄厉如荒山中的夜枭:“看看我的好儿子!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我毕竟也含辛茹苦养了你二十多年,现在你为了一个养生堂出身的野女人,竟然这样跟我说话?”
萧潜攥紧柳清竹冰凉的手指,声音平静一如既往:“得罪之处,儿子稍后再向母亲请罪。现在请母亲先向儿子解释一下,清儿一向身体壮健,孩子为何会出事?母亲刚才说的那番话,又是谁的主意?”
“大少爷,您怎么可以这样对太太说话!”珠儿手忙脚乱地扶大太太重新坐下,带着哭音向萧潜埋怨道。
萧潜不为所动,仍是平静地道:“我出门之前,曾拜托太太照顾清儿和她腹中的孩子,本以为万无一失,谁知……太太若不能解释这件事,至少也要告诉我,您说的那门亲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清儿刚从鬼门关上回来,您便逼她替她的男人张罗亲事,究竟是何用意?”
“你的意思是说我故意在这个时候来,处心积虑就是为了气死你的心头肉?”大太太怒极反笑。
“儿子不敢这样说。”萧潜淡淡地敷衍了一句,全无半分诚意。
“好,好,好!”大太太连着说了三个“好”字,坐在椅上喘了许久,才撑着拐杖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甩开珠儿伸出的手,一语不发地向外面走去。
珠儿在后面追了两步,不料大太太竟走得飞快,她迟疑了一下,忽然跑回来向萧潜哭道:“太太一心为了爷好,爷便是不领情,也不该这样冲撞太太啊!太太对大少奶奶心有不满是不假,可是她一个做祖母的,又岂能存心害自己的孙子?大少爷口出不逊之言,会遭天谴的!”
萧潜冷声道:“若是口出不逊便会遭天谴,那么蓄意害人又当如何?孩子的事,我自会查个水落石出,不会放过一个心怀鬼胎之人!珠儿姑娘有时间在这里大放厥词,倒不如回去好好伺候你家太太,顺便提醒她一句,太太年事已高,可以开始考虑替源儿积点阴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