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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鲲鹏变

两个人重新将隔水门封死,一转身,发现右手边的一扇巨大木门的门楣上刻画了一只舵轮的图形。

涂山悄悄地指了指这扇木门。艾昆将耳朵贴了上去,门内静悄悄的,没有半点人声,就仿佛驾驶这艘巨大木船的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机器人。

艾昆轻轻地将门推开一条缝隙,在木头齿轮相交时发出轻微的咔咔声中,传来一两声拨水的哗啦声,像有个调皮的孩子在浴缸里玩水。

两个人从门缝里闪了进去,刚站稳了脚跟,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驾驶舱内,到处都是木齿轮、木柱、铁链和粗黑的皮质缆绳。如林的器械中,一只披着青绿色鳞甲的大鱼被困在一只巨大的石头槽缸内。石头槽缸大约有中等游泳池那么大,里面装满了淡绿色的水,水很混浊,发出一股淘米水的闷溲味儿。

大鱼的身体仿佛蒙上了尘土,灰蒙蒙的。它的胸鳍、腹鳍、背鳍上绑着各种粗细不等的绳索和铁链,一只巨大的银环穿过它的尾鳍。随着大鱼左右摆动身体,它拉紧的肌肉带动绳索,绳索拉紧动力杆,动力被传导到八个一字排开的巨大木叶轮上。看来木船行动这么稳定而迅速,除了风帆助力,大部分的动力就是由这八个木叶轮而来。

大鱼尾巴上的银环里,系着牢固的透明兽皮绳,绳上穿着一支箭头形的巨大银针。随着大鱼摆动尾巴,银针指向一只舵轮上的刻度。船头的方向随着刻度而做着轻微调整。高高耸立的桅杆上那只粗糙的大鸟的鸟头也随之掉转方向。

而大鱼的胸鳍、腹鳍、背鳍除了助力,还起着制动的作用。

艾昆和涂山看得都傻了。

来自科技世界的艾昆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这样的情形,这艘巨大的木船动力全来自一只大鱼。拉细了的兽皮绳嵌入大鱼的鳞片,它好似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依然奋力地拉动着每一条绳子和每一根木杆。

咯吱咯吱的齿轮咬合的声音,让艾昆感觉喉咙发紧,像是自己脖子上也被兽皮绳紧紧地拉扯着。他伸手想去解开绳索,涂山立刻上前一步,拉住他的大书包,制止了他:“小心!这是来自北冥的鲲。”

“鲲?”

“鲲出现在蛮荒之海,是一件非常罕有的事情。这件事本身就透着诡异。而且鲲一向只与它的同类亲近,轻易不肯臣服于他人,不要轻易触摸它,它怒极会变身。”

涂山走近,细细地观察着鲲的身体,它的身上,宽窄不同的鳞片有次序地叠在一起,形成有规律的纹路,这是鱼类的生长年带,像树的年轮一样,代表着它成长的年岁。涂山说:“这是一只不到千年的幼鲲。鲲是来自太古时代的物种,识水性,辨方向,力大无穷。但是它竟然被穷奇之流奴役……看看它的眼睛,心智已被蒙昧……”

艾昆仔细一看,果然鲲的眼底是一片青灰色的,眼珠泛出苍白,像是蒙上了一层轻纱,一点生机都没有。

可怜的鲲。

艾昆喜欢一切小动物,从前他散步时,他的身后会跟着一溜儿的小狗。连那些高大凶猛的犬类,只要他伸出手摸摸它的脖颈,大部分也都顺服地伏颈摇尾,绕着他转圈儿。

摸摸它,摸摸它,摸摸这只鲲,哪怕就一秒钟,给它一点点安慰。

一个从艾昆心底发出的声音,让他不顾涂山的警告,弯腰伸出手去,摸摸鲲被捆缚住的身体。

鲲的鳞片粗糙坚硬,没有温度,像铁器一样冰凉入骨。

一秒钟之后,艾昆感觉手心一阵异样。他低头一看,他触摸之处的鳞片变了,青绿色还是青绿色,却变得更加明亮清晰。一阵轻微的银浪从艾昆的掌心朝鲲的周身漾开,鲲的身体如遭电击,轻轻地痉挛,但是它似乎并不痛苦,胸鳍、腹鳍、背鳍欢畅地展开,边缘像绸带一样地舞动着。

涂山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鲲的眼珠灵活地转动起来。它像一辆刚刚从洗车场出来的新车,洗去了蒙昧全身的灰尘,光彩明亮,鳞片像波浪一样粼粼发亮,闪着荧光绿色。

艾昆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抬头看看涂山。

涂山惊喜地叫道:“你的疗愈仙能起作用了!”

“啊?”艾昆抬起自己的手,手还是自己的手,手指并没有变成金色。他又低头看看那只鲲。鲲的眼睛明亮地转动着,看看他,再看看涂山,再看看周遭无数的缆绳、木杆和铁索。

一瞬间的茫然之后,惊喜、震惊、痛苦,许多回忆轮番上演,在它没有眼睫的眼中流转。

艾昆突然发现,一层水雾遮住了鲲眼中的光彩,紧接着,水雾凝结成大颗大颗的水珠,滚落到石槽的水中。而它眼中的苍白阴翳仿佛被洗净,露出它深蓝如大海一样的瞳色,波光流转。

“它在哭!”艾昆惊讶地说。

“那是当然。”涂山指着前面一扇巨大的琉璃前窗,窗外不远处的海面上,一字排开四条巨大的黑色木船,“我猜,前面的几条船上也有被蒙昧心智而被奴役的它的同类,甚至可能就是它的家人。”

鲲的眼泪汹涌而下,落入混浊的池水中。

“不行!我必须解开这绳索!”艾昆拉住一根粗黑的绳子。

“慢着!”涂山说,“你解开了绳索,谁来驱动这只船?谁来给船导航?”

“吱——”仿佛是为了回答涂山的问题,鲲在水中轻轻地叫唤了一声。

艾昆只好放开了那根绳子。

涂山拍拍鲲的头:“来自北冥的鲲,你的心智已经恢复,再让你背负这么沉重的负担,确实有点于心难忍。但是,我们必须要到达彼岸。到那时,我们一有机会,就解救你,你才有机会去解救你的同类。所以,请你暂且忍耐一时。”

鲲点点头,不再流泪,更加奋力地挥动胸鳍,摆动尾鳍。

因为太使力,离前面的那艘船太近了,它又拉紧了背鳍,稍微制动。

艾昆连忙别过脸去,咬住了下唇。涂山趁机拉了他的手,两人悄悄地掩上了刻着舵轮的木门,离开了驾驶舱。

魔兵们吵吵嚷嚷地挤到底舱来了,两个牛头兵正在维持秩序,此刻能让他们这么奋不顾身的也只有食物了。

所有的人在看到艾昆时,都安静了下来。艾昆不想看到那些敬畏的目光,他低头爬上舷梯,来到甲板上。空荡荡的甲板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呜呜的海风低沉地萦绕着他。海面上依然雾气弥漫,能见度极低。因为有鲲本能的引领,这些船才不致在不见天日的大海中迷路。

看来这个丹朱并不像艾昆估计的那样智商欠缺,连太古生物鲲都被它迷惑了心智。

艾昆一下子对前路失去了判断。

这个丹朱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而妈妈又到底陷入了什么样的危险中?她会不会也像鲲一样被迷惑了心智?一想到妈妈像鲲一样浑身披挂着绳索,艾昆的心就紧紧地抽痛起来,呼吸也不顺畅了。

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也危险得多。

雾霭沉沉,不知道什么时候,夜幕悄悄地降临了。艾昆找了一处背风的犄角缝,缩着身子坐下来。他脑子里很乱,想要理出个思路出来,却跟面对一张知识点完全陌生的试卷一样,一筹莫展。一阵脚步声传来,他以为是涂山,抬头一看,却是矮墩墩的一个身影,是“红色编织布”。

“红色编织布”嘴里咕噜咕噜着,手中捧着一堆黑色的食物,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艾昆明白了“红色编织布”的好意,但是他现在一点儿都不饿,只好朝着他摇摇头。

艾昆虽然看不到“红色编织布”脸上的表情,但是显然他也明白了艾昆的意思,捧着食物转身消失在迷雾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困倦极了的艾昆慢慢地合上了眼皮,他的嘴角浮起一个浅浅的微笑。在梦中,他是不是又看到了久未见面的妈妈?

一件薄薄的斗篷盖到了艾昆的身上,涂山轻轻地蹲下身来,风很大,他轻轻地将斗篷的领绳系起来。然后他就那么蹲着,看着艾昆从来到魔界之后第一次舒展开来的脸。

即便是经历了危机四起的一天,涂山依然保持着干净利落的发型,除了那张不得不涂花的脸,他的一切都在告诉别人,他从前过的是极度从容华贵的生活。但是现在的他身在一艘肮脏的船上,和一群肮脏的魔兵在一起。

这一切都是因为艾昆。

涂山叹了一口气,起身斜靠在一根桅杆上,看着艾昆,想着自己的心思。

直到一个细小却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你已经想了很久了吧?”

“什么?”涂山被惊扰,恼怒地看着从艾昆的大书包里探出头来的微尘将军。

微尘将军金色的大脑袋在黑夜中闪着浅浅的荧光,它的复式大眼中带着X射线一般洞悉一切的力量:“我早就注意你了。你在想:真想丢掉这个同情心泛滥的家伙啊,自己一个人回到昆仑山,多轻松啊!可是如果他不再信任自己,好不容易恢复的人形又得失去。更可怕的是,还可能失去将功赎过的机会。这个机会,可是很难得的呢!”

“你在胡说八道!”涂山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心里最清楚了。”微尘将军干脆从艾昆的大书包里爬出来,它像滑滑梯一样,沿着艾昆的肩头滑了下来,然后拉着斗篷的领绳,绕在艾昆的胳膊上荡着秋千,“记住,我是琥珀蚁王。我的身体是透明的,我的心思也是透明的。我更能看透某些人的小心思!”

“就算我是这样想的,也没有错。这个地方根本就不是我当初预想要到的地方。”

“对,你本应该到建木。但是,九尾狐先生,这个人不应该回到那里。”微尘抬头看看漆黑的天空,一点星光都没有,头顶好像倒扣着一口巨大的生铁大锅,沉闷无边,锅外隐隐有雷声传来。他叹了口气,“如果你从人界来,那么你肯定见过苍龙写在天幕上的偈语了吧?二月初二,苍龙翱翔。三月初三,帝出苍茫……所有的这一切也许都是他必须经历的,也许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这一切不过是他在慢慢地积蓄力量。”

涂山望着天空:“自从偈语出现,央州大陆九州五地,哪一个人不在积蓄力量,暗中较量?有些人极力阻止天帝出现,或为钱财,或为权势,或为得天下,宁可错杀千万。有些人摇摆不定,只等天下大势已定,再决定倚靠哪一边。有些人弃国背家,投奔昆仑,愿为新帝穷尽力量。我只怕大家都满心期待着这新帝出现,结果……”

“你在怀疑他不是天帝真身?”琥珀蚁微尘说,“不只是你,连我也怀疑呢!他这么同情心泛滥的一个人,不懂得杀伐果断,一点王族的气质都没有……但他若不是这样的人,这会儿也就没有我微尘将军了。”

没错,艾昆就是这样一个他们两个怎么看都觉得太过普通的男孩——不分敌我,救助弱小。有时候他还那么唆,甚至还不忘偶尔展示他蠢笨的那一面。到现在为止,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特别的仙能,除了帮那只可怜的鲲疗愈了蒙昧之体。

但是,摆在他们面前实实在在的真相是:如果艾昆狡黠聪明,就不会轻易地相信涂山,涂山就不会恢复人形。如果艾昆明哲保身,不帮应龙,就不会将微尘从大海中救出。如果艾昆不将微尘用编织布系在船外,微尘说不定就会被穷奇的大蹄子一脚踩死。

涂山想着微尘被穷奇的大蹄子一脚踩死的摸样,咧开嘴笑了。

微尘也笑了:“我知道你在笑什么。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你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

“谁说的?”涂山急了,“我不管是笑,还是不笑,都是很好看的,好不好?”

“哈哈……四海之内都传说西王母的侍兽九尾狐傲气欺人,此话果然不假……”

艾昆迷迷瞪瞪地掀开眼皮:“谁傲气欺人啊?”

“你醒了?”微尘立刻从斗篷的领绳上跳下来。

“我能不醒吗?刚谁在那哈哈大笑呢?”

涂山白了微尘一眼。

“不过,我真是乏了,要再睡一会儿了。”艾昆翻了一个身,将身体蜷曲起来,又沉入了梦乡。

他不知道,他第一次使用了疗愈仙能,那可是极耗费体力的。

微尘爬回到大书包里去了。

涂山默默坐在桅杆下,望着近处漆黑的海面,想着属于他的遥不可及的灿烂昆仑。

第二天艾昆又下了一次舷梯,到驾驶舱看望鲲。

希望支撑着鲲,令它不再那么痛苦,它看到艾昆欢畅地轻唤了一声:“吱——”然后就更奋力地摆动身体,拉动着木叶轮。

希望也支撑着艾昆。

艾昆从驾驶舱出来,正要上舷梯的时候,碰见了“红色编织布”。他又捧着黑乎乎的食物,恭敬地远远站着。他似乎为了食物跟艾昆较上劲儿了,这是目前他能给艾昆的最好的东西了。

这一次,艾昆接过了食物。他已经不忍心再次拒绝“红色编织布”的好意了,更要命的是,他确实饿了。要是搁在往常,他早就饿晕了。大概最近要应付的突发事件太多了,他遗忘了那头叫作饥饿的怪兽。他慢慢地用手指将黑色的食物捻碎,吃了一小块,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吃嘛。有点干,有点涩,口感像是碱放多了的杂粮馒头。也许饥饿让他的味觉失去了判断力,不管怎么说,这种东西是可以抵抗饥饿的。

他招呼“红色编织布”跟自己一起坐在甲板上。“红色编织布”有点不自在,小心地挪动着小短腿,胆战心惊地坐到了他的对面。

艾昆用手掰了一小块食物,慢慢地放到口中。然后他微笑着盯着“红色编织布”,举举手中的食物,扬扬眉毛,示意他跟着自己的动作做。

“红色编织布”忸怩了一下,但还是笨拙地掰了一块食物,努力地伸展手臂,想要送到嘴里,但苦于手臂太短,食物送到一半又掉到甲板上了。他下意识地低头伸嘴去啃。

艾昆却快了一步,抢过去,将他的食物捡了起来,放到他的短手上。“红色编织布”看着那块近在咫尺的食物,思考了老半天,慢慢地将头低下,再低下,终于,低到足够的高度,正好就着手心,吃到了魔生第一块放在手上的食物。

慢慢地咀嚼咽下之后,“红色编织布”的头却一直低着,半天之后,艾昆看到两滴晶莹的水滴落到了甲板上。

艾昆震惊了。原来即便是魔,也会流眼泪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魔兵们都围拢到甲板上了。“红色编织布”重新活跃起来,他兴奋地教那些魔兵如何像人一样地吃食物,周围一片咀嚼吞咽声,虽然他们的动作令人忍俊不禁,艾昆笑得欢畅,却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笨拙的动作。

“红色编织布”还带来了用石杯盛装的液体,乳白色,有些混浊,有一点点呛人。艾昆捏着鼻子喝下去了,火辣辣地顺喉而下,有点儿像大人喝的酒。艾昆脑中一阵嗡嗡地响,脸腾地红了。

涂山正从远处走来,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半天才想起来该做什么,装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怪模样,吓得“红色编织布”和魔兵们一窝蜂地滚下了舷梯。

艾昆晕晕乎乎的,不满地剜了涂山一眼:“他们好不容易放松一下,你为什么还吓唬他们?”

涂山气呼呼地指着魔兵们离开的方向,说:“这种低阶妖魔,蒙昧未开,不解人意,毫无感情可言。你作为一个昆仑王族,竟然和他们坐在一处吃吃喝喝,成何体统?”

艾昆腾地站了起来。如果涂山这么说他,他一定哈哈一笑就过去了,可是涂山现在说的是那些魔兵,他们笑起来虽然不好看,但是多么欢畅啊!他气愤地叫道:“我才不管什么体统!我不是什么昆仑王族,我不是什么后裔!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什么神,我就是艾昆!我为什么不能和他们坐一处?你以为他们不想像你一样穿着雪白的衣衫,吃着精细的食物吗?你以为他们不想挺胸抬头,做一个懂得礼貌的人吗?你以为他们想为了不饿死而拼死打斗吗?你以为他们想这样吗?这些因为什么?仅仅因为他们是低阶妖魔而已!”

“他们是低阶妖魔,又不是我的错!”涂山也大声地嚷回去,嚷过了之后自己也觉得很委屈,忽地站起来,朝着船尾走去。

“他们是低阶妖魔,也不是他们的错!他们又不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他们也应该受到尊重!”艾昆冲着涂山的背影大声地说完了话,自己也闹不清那些低阶妖魔是低阶妖魔,到底是谁的错了。

“红色编织布”并没有离开,正在舷梯那边探头探脑地看着艾昆和涂山激烈地吵架。原来这两个跟他们不一样的人也是会吵架的呀,当然他们吵起架来,也那么雅致知礼。那个白衣服的少年即便气得满脸通红,疾走如风,步伐也像跳舞一样优美。

“红色编织布”一看到涂山走近,哧溜一下缩回了脑袋。

涂山才不理“红色编织布”呢。他走到船尾,顺着一根巨大的桅杆,像猴子一样地爬了上去,爬到风帆上的横杆上,坐在那只粗糙的航向怪鸟身边,甩着两条腿,吹海风。

被腥凉的海风一吹,他冷静了下来。

虽然误打误撞地落到蛮荒之地,上了这艘木船,是艾昆的原因,但是如果不是当初自己弄丢了昆仑之心,丹朱就不会得到昆仑之心。丹朱得不到昆仑之心,就没有力量以雾瘴危灾四海。也许这些低阶妖魔的日子也不会这么艰难,也许艾昆就一直留在人间的学校里做个普通的小学生……

涂山低下头,甲板上的艾昆愈加显得身量弱小。无论艾昆是不是天帝,至少此时此刻,他完全地信赖自己,至少此时此刻,他把自己当作朋友。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又黑了下来。涂山低下头,用指甲在横杆上刻了一道深深的印痕。大海上晨昏不分,无法计算时日,他只有采取这种笨办法。每逢最漆黑的深夜到来,他就刻一道印记,以记录度过的天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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