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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以生命写就

影片《诗》(Poesia)主题沉痛,但叙事毫不沉闷,导演、编剧李沧东是一个叙事高手,他的影片往往会令观众在不知不觉间度过了漫长的观影时间,并自觉地陷入到情境与思索中。

此次的《诗》(Poesia)看似柔软沉寂,恬退隐忍,却显得比李沧东以往的作品都更具有力量,也更残酷,影片叙事风格平顺舒缓且具有诗意,可在这绵延的诗意中,美好的东西却被毁灭得更为凄厉。虽然,李沧东自始至终都没有着力表现纠结和激烈,但却于无形中将人性中最纠结最激烈的东西展现,并让善与美在尘世间左右碰壁,无处容身,于是,那爱美的良善心灵最终凋敝了,于是,观众连唏嘘的力气也陡然丧失了。

愿意和文字结伴的人是坚强的,也是敏感的,就像影片《诗》(Poesia)中的杨美子,这个虽然简朴但也总把自己打扮得清丽雅致的老太太,她的心灵是清澈透明的,她热爱自然,热爱美,愿意用全身心去接近美,感悟美。爱美的她在遇到不测时的应激反应便是去追寻美好,当她得知自己患有老年痴呆时,她便参加了一个学写诗的业余班;当其他学生家长和她商议赔偿金的时候,她却对路边的花兴趣大增;当她需要和受害者的母亲交涉时,她却直接和人家聊起了自然之美,完全忘记了来的由头。

然而,美与丑总是结伴而来的,热爱美的人往往在丑陋事件中备受煎熬,加之那些替亲人所承受的负罪感,令美丽的灵魂在忏悔和救赎的路上举步维艰。

片中崇尚美好的杨美子所遭遇的不仅仅是一点点的丑恶,在一把年纪时,她遭遇了此生所遇到的极大污渍,犯了错的外孙仿佛没事人一样照常吃喝,为了凑赔偿金,做护工的她不得不和雇主达成了交易。在这个过程中,她一方面将诗歌班老师的赐教身体力行——美和诗意就在周围,要去发现,去发掘,去感悟,去感受。一方面要应对丑恶事件的纠缠——少年们结伴欺侮了一个乡村少女,即便是半身不遂口眼歪斜的老头也有买春的需求……

在这两股美与丑的博弈中,老太太一边寄心灵于自然诗意,一边痛苦地承受着拷问着,这痛苦纠结深思的过程,令杨美子完成了对人性的思虑和对现实的拷问,她终于写成了生平的第一首诗……

影片没有采用配乐,只收录了自然之声,如风声、流水声、列车的轰鸣声,却仿佛具有引人入戏的魔力一般,令观众随着镜头跟随学写诗老太太的足迹,以她的视角去感受她所遭遇的磨难。主演的表演更是精巧细腻,特别是人物心理的再现,女主角的饰演者尹正熙已别银幕15年,演技却没有随着别离而消退,反而更精深。

当现实袭击了诗意,当丑恶扼杀了美丽,于是,人们看到,太多写诗的人疯了,爱诗的人死了,一旦追究起灵魂本源和人性本质,很多人都因看到了太多了想到了太远而颓废……

(评影片《诗》 写于2011年5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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