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到一个偏僻的旅店,男甲带着常姮在门外等候,男乙去里面办手续。不一会儿,入住手续办好了,常姮单独一个房间,他们两个一个房间,两个房间紧挨着,他们告诉常姮那里很不安全,不要私自出来乱走动,免得惹出麻烦。常姮很听他们的劝告,乖乖地待在房间里,吃的喝的都有服务员端来,连解手也不用出房间。
夜深人静时,他们两个人同时进到常姮的房间。一个人拿着一把长刀,明晃晃地发亮,一个人拿着一条崭新的麻袋。房间里的灯瓦亮瓦亮的,常姮和衣睡在床上,身上什么都没盖。两人站在她的床前,仔细观察着这个猎物的睡姿。她脸色温雅柔和,两只眼睛眯缝着,笔直的鼻子挺立着,两条弯眉斜伸着,肉肉的嘴唇没合紧,两行贝齿外露着,胸前勒得紧紧隆起的乳房,像两座耸立的宝塔,一双染着红指甲的手放在腹部,随着肚子一高一低地起伏着。
两人对着常姮足足欣赏了三分钟后才开始行动。他们动手脱她的衣服时,常姮醒来,立即惊恐地叫起来:“你们想干什么?”
男甲:“不要叫,你说我们要干什么?你不要叫,你如果叫的话,我们把你卸成八大块装在麻袋里扔到井里。你如果不吭声的话,咱们都平安无事,你没有任何损失,谁也不会说你丢失了什么。”
常姮哭着求饶:“请你们行行好,不要这样,我还是个黄花大姑娘,请你们饶了我,你们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们。”
男乙:“闺女都得经过这一关,闺女不闺女都是一样,外表看不出任何变化,女人总不能一辈子都是闺女吧。再者,我们为你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工作,你不慰劳慰劳我们吗?”
男甲:“事到如今,啥也别说了,说啥也没有用,咱们好说好散,大家都好,反正你是拗不过,就不要强拗了,不要让我们多费劲,你也不受损害。你是明白人,好好想想,都到这个地步了,你强拗有什么用!”
常姮不说话了,浑身像筛糠一样发抖,她不敢吆喝,只能做毫无意义的挣扎。一个弱女子在两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手里,就像一只小鸡在一只雄鹰的利爪下,只能听其摆布,没有任何自由选择的余地。
他们两人一起动手,把常姮的衣服扒得精光……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在旅店登记处结了账,对服务员说:“我们的那位同事还在睡觉,请不要打搅她。我们先出去办点事,然后我们拐回来接她。”
他们离开旅店以后,服务员自言自语道:“这八成又是那种事。”
十点多了,常姮还没有起来。服务员把老板叫来,对她说明了情况,请她把常姮的房间门打开,以便了解里边的情况。老板把门打开以后,发现常姮用被子蒙住头在床上低声抽泣。她一切都明白了。她把常姮叫起来,对她做了长时间的思想工作并给她了两张写着孕妇禁用的消炎膏,让她贴在小肚上,以防后患。
常姮无精打采地从旅店走出来,忧心忡忡地搭上了去她表姐家的汽车。这时唯一能宽慰她的是她爹给的盘缠还在,她表姐的地址还在。她坐在汽车上,低着头,绷着脸,对任何人也不看,什么话也不说,脸色虽然难看,但还算平静,她那错综复杂的心情,如同翻江倒海、沙石腾空、波涛汹涌、万钧雷霆。她究竟在想什么,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真是:
茫茫求职路,
凄凄悲愤心。
憧憬花满树,
寒霜倏然临。
今后路如何,
全靠自己拼。
职业到处有,
只要会找寻。
快到中午时,常姮来到了表姐的家。表姐满腔热情地欢迎这个稀客。表姐让她坐在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清香毛尖茶,用双手端着放在茶几上,热气打着旋儿徐徐升起,一股暖洋洋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客厅。这两个表姊妹,一个似鲜花盛开,一个是枯枝残叶,鲜花盛开者是愁眉苦脸,枯枝残叶者是喜笑颜开。表姐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以为她路途劳累,心情不好,如同平常一样打开话题:“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应该让姨夫来送你呀,这个年头,路上很不安全。再者,你也没打个招呼,我好去车站接你呀。”
常姮:“我自己会来,过去我不是来过吗?”
表姐:“那是啥时候的事了,现在变化这么大。”
常姮:“我有你的地址,找不着了我可以问嘛。”
表姐:“你太冒险了,你真是温室里的花朵,不知道外面的冷酷无情。”
常姮已经忍不住了,眼泪扑嗒扑嗒往下滴。表姐继续问她:“是不是一离开家就想家了?你今天来到得这么早,什么时候在家动的身呀?”
常姮断断续续地说:“我是昨天上午从家里动身的。”
表姐:“怪不得你今天来到的这么早,那你昨天晚上住在哪儿呀?”
常姮没有回答表姐的话,哇一声大哭起来。表姐很有经验,她已清楚常姮被欺辱。她紧挨紧地坐在常姮旁边,把她抱在怀里,不时地用手帕擦她的眼泪。她把常姮的手握在自己手里,轻柔地抓弄着,还不时地将她的长头发理顺一下。
在表姐长时间的安抚下,常姮慢慢地、泣不成声地讲述了她被欺辱的经过。表姐立即取出两粒避孕药,让她马上服下,并告诉她在这三天内,不断揉搓小肚,用力尽量大,越大越好,只要不怀孕就是万幸,否则就惨了。
常姮渐渐停止了哭泣,表姐从多方面给她讲解,她正面讲讲,反面讲讲,还列举了很多女孩子被欺辱的事例。表姐着重强调:“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是不可以逆转的,再拘泥于这件事本身是百害无益,应该从事件中吸取教训,如何在今后的道路上走远走好。”常姮的情绪恢复了正常,对表姐的话有了反应。表姐说:“想找工作容易。只是看你想干什么样的工作,有辛苦活,有轻松活,有愉快活,有苦恼活等等,看你想干哪种活,姐姐都可以想办法给你找到。眼下你先在这里住几天,稳定一下情绪,总结总结经验,休整休整,我有个饭店,你可以去里边走走看看,如果想在这里干,我欢迎。”
常姮听到表姐能给她找到工作,尤其是说什么样的工作都能找到,感到很高兴。她最感兴趣的工作是轻松工作,她心里想:工作轻松,但工资不能太低。她问表姐:“你详细说一下你到底能为我找到什么样的工作?”
表姐:“什么样的工作我都可以为你找到。现在思想解放了,政府卡得也不严了,这个城里成立了很多公司。”
常姮:“什么叫公司呀?”
表姐:“就是有人牵头组织一部分人从事生产或从事服务的团体,相当于农村的生产队。比如说你有什么活,对队长一说,他就派人为你干。当然他为你干活不是白干,是要报酬的,你让他们为你干活必须付给他们钱,公司的一把手不叫队长,而叫老板。你如果想在他的公司干,就可以加入他这个公司,你在他这个公司干活,老板给你钱,你干得多,得的钱也多;干得少,得的钱也少。每个公司都有一套管理办法。”
常姮:“这还不错的,这里都有啥公司呀?”
表姐:“这几年成立的公司多啦,我也给你说不清楚具体有哪些,我只能就我所知道的给你说几个。劳务公司、服务公司、土产公司、烟酒公司、棉麻公司、运输公司、轻工公司、农机公司、百货公司、煤炭公司、贸易公司、五交化公司……以上这些都是原来的大公司。除此以外,现在又成立了很多小公司,比如:搬家公司、疏通下水道公司、女保姆公司、家政公司、婚嫁公司、哭丧公司、陪老人唠嗑公司、文艺队、娱乐队等等。”
常姮:“你说的这些公司名称好多我都听说过,有些虽说是第一次听到,但一听就懂,比如搬家公司、女保姆公司、疏通下水道公司等,有些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比如婚嫁公司和哭丧公司等,请你给我解释一下。”
表姐:“婚嫁公司就是你家里办喜事时,儿子结婚、女儿出嫁等,他们来给你办喜事,当然是雇他们来办,绝对办得欢天喜地,宾客满意。哭丧公司是专门为办丧事服务的,就是个哭丧队。有人办丧事时,如果没有亲人,例如五保户、孤寡老人病故后,要请哭丧公司派人为其哭丧。实践证明,这个公司成立以来效益很好。”
常姮:“刚才你说的工作,什么辛苦的、轻松的、愉快的、苦恼的等,请你解释一下。”
表姐:“辛苦的活就是出力气的活,比如搬家公司、搬运公司;轻松的活,文像艺公司、娱乐公司等,可以去唱歌、跳舞,不过得有天赋条件,唱歌得有好的嗓子,跳舞得有好的身材;愉快的工作,例如婚庆公司;苦恼的工作,例如哭丧公司,你工作时得哭丧着脸,不然你哭不出来呀。”
常姮一直向往的工作是工资高的轻松愉快的工作。
表姐的饭店名叫“称心饭店”,是一个很有名气的饭店。说它有名气有几个原因:首先是客户多,每天的食客络绎不绝;其次是很多年轻人把它当作一个光环,当成一个显秀的标志。年轻人如果说他进过城,对方就会问:“你去过‘称心饭店’吗?”如果说“我去过”,对方就对他很佩服,他如果说“我没去过”,对方就会认为他去城里也是白跑一趟。也有人会说“我去称心只是吃了些饭,没有称心”,对方就会认为他是窝囊废。有些地方还传着这样的顺口溜:“人生在世,称心得去,称心不去,白活一世。”常姮曾听说过这个顺口溜,但她不知道里边的含义,也不知道这个称心饭店就是她表姐开的。
饭店里的吃饭房间都是单桌房间,也就是说一个房间只允许一伙人吃饭。饭桌上放着餐具,一个个擦得锃亮,放得整整齐齐,每桌上预放八套,根据用饭人数多少,餐具可以添,也可以去。
常姮仔细观察了每一顿饭的运作过程。供菜的服务员把酒菜端到桌子上以后,房间服务员开始倒酒,很快喝酒开始,恰在这时,就会来一位劝酒的,她重彩粉饰、和颜悦色。她心眼儿活,脑子快,来到饭桌旁打眼一抡就能找出重点劝酒对象。如果该桌没有她的劝酒重点,她很快就离开这个房间,去另一个房间劝酒。劝酒小姐有个大致的劝酒原则:老人不劝、小孩不劝、女性不劝、夫妻都在场的不劝、有家庭成员的不劝,她劝酒的重点是男性青壮年。她很有灵感,她一看客人,客人一看她,她立即就能找出劝酒对象。她会马上到他身旁,先自己喝一杯,叫作先喝为敬,再给客人端一杯,让他喝下,然后共同碰三杯,她再给他敬三杯。这时客人头脑已经发麻,但心里却感到美滋滋的。这时小姐就会挤着坐在他身边,甚至坐在他的腿上,用胳膊圈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端着酒往他嘴里灌。这时,他品尝到的是小姐端给他的美酒,听到的是柔情甜蜜的言语,看到的是秋波滚滚的眼睛,接触到的是轻轻抚摸的手和忸怩不定的身子。年轻人经不住她的几番摆弄,很快就拜倒在她的裙下,乖乖地听从她的摆布,跟着她去到她的房间。客人有多少钱都会全部掏给她,还会为她的优惠感谢她,若有人说他傻,说他浪费钱,他会理直气壮地说:“花钱买称心,值!”这就是顺口溜里的那个“称心”的含义。
一天下午,常姮正在三楼楼道里走动时,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妇女从一个房间里伸出头来招呼她:“小妹妹,请你来一下好吗?”
常姮去到她的房间,她让常姮坐下后,自我介绍说:“我姓麻,大家都叫我麻大姐,我看见你就有一种亲切感,好像老熟人一样,所以叫你来聊聊。”
常姮:“请问,你在这里的工作是……”
麻大姐:“这个饭店里的劝酒小姐是我组织的。”
常姮:“你是她们的领导?”
麻大姐:“不是领导,我只是给她们介绍工作。”
常姮:“她们劝酒,不就是让食客多喝酒吗?卖酒的很高兴。”
麻大姐:“小妹妹,你不懂,这个工作不是简单的劝酒,这些劝酒小姐隶属于一个组织,名字叫‘三陪小姐服务队’。”
常姮:“三陪?都陪什么呀?”
麻大姐:“陪吃、陪喝、陪睡觉。”
常姮不自主地“啊”了一声。
麻大姐:“你对三陪可能很不习惯,实际上这也是一种服务,是为社会服务,为人民服务。你想想,男人们劳动一段时间后,疲惫不堪地来到这里,我们三陪小姐为他们服务后,他们消除疲乏,恢复元气,精神抖擞地回到工作岗位上,继续为国家做贡献。说起做贡献,咱们每个人都应为国家做贡献,只是根据每个人的能力和特长,用不同形式做贡献,有的大,有的小,有的在台前,有的在台后。搞服务行业的都是在台后,实际上后台服务的人员比前台的多得多,而且后台的人都是默默无闻的,正如演一台戏一样,前台一个演员表演,后台得有几十个服务人员,不然这个戏就演不好。干这种后台服务工作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干的,首先得有为群众服务的态度,有为别人贡献的精神,还得有自我牺牲的勇气,有温柔体贴的性格和吸引人的魅力。”
麻大姐说到这里时停了一下,看看常姮有什么反应。常姮只是专心致志地听,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反应,麻大姐一不讲话,常姮抬头看看她,正好看到麻大姐的眼睛,一刹那之后,又似笑非笑地低下了头。
麻大姐继续讲:“‘三陪服务队’是个很松散的群体,彼此之间没有任何凝聚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来来去去非常随便。我不是领导,我也是她们中的一员,我一直都在搞三陪工作,只是现在年纪大了,没魅力了,搞三陪没优势了,逐步退到二线,搞些服务。我这个服务是为三陪小姐服务,主要工作是为她们介绍工作。有的小姐不会喝酒,做不了三陪,她们只能做一陪——陪睡觉。实践证明,在餐桌上找到服务对象的只是少数,大多数人不吃饭直接来找三陪小姐。这样找小姐得先找我,我看哪个小姐有空儿,就把客人介绍给她。”
常姮:“你有收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