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总会有一个快乐时刻,上官弦的快乐时光是端坐在电脑前,指尖飞快地跳动,思维跟着屏幕上的字活跃着,她的眼直视屏幕,平稳的呼吸,耳边荡着某首不断重复的歌曲,重复到完全没有感觉。
别人以为她可以一边听歌一边码字,而其实,她早已经炼到将耳朵关起来,什么一心两用,实际上一切都是假象,她专心着呢。每写完一章或一节,她会带着虔诚的心重新拜读,就像等待一个新生儿一样,被全心期待的文才会让人感觉到幸福。
想知道什么叫做静态美吗?
就是一个人在专心工作时,那种美态美到可以令人窒息。桌上放着饼干、饮料、话梅,只见她一个手摸着鼠标,眼睛从来没离开过屏幕,另一个手却可以将食物准确无误地送到嘴里,这份工夫,没练过是不行的。
靠在沙发上看书的安然忍不住道:“脏。”
上官弦神奇的耳朵准确无误地接收到信息:“什么?”他好奇怪呀,无端端地突然冒出一个字,没有原因,只有结果?到底什么脏?还是什么东西脏?难道他在看H书?不对,H书能出版么?
“键盘脏,手摸了键盘,应该洗了手再吃东西。”安然翻了一页书,淡定地道。
打字声嗄然而止,上官弦猛地转过头,鄙视地道:“安然,你有洁癖。”
“我说过我没有。”合上书本,反正也不能专心看下去,只要有她在,他的心思总是忍不住在她身上转,严重到无法集中精神做任何一件事。
“我说了你有。”上官弦伸手托了托眼镜,重复道。
白安然呼了一口气:“我只是比你稍为洁净一点,并没有严重要患上洁癖这个病,你知道洁癖是一种怎样的病吗?洁癖就是眼里容不下一颗沙,甚至看到你没洗手就吃东西,会忍不住端盘水给你,准备好洗手液与毛巾,即使你不愿意也会帮你洗手——”
弦弦抚额,她真不知道白安然可以这么兜个圈来说服她的,最后,她只听到:你总不能说医院里的医生每看完一个病人都去洗手,也是洁癖吧?
救命!弦弦仰头望天,不,看不到天,只看到天花板,她悲催地感到,再也无法安心写下去了,干脆站起来,挑衅地看着白安然,扬着小小的下巴道:“你敢跟我一起出门吗?”
“为什么不?”
弦弦撇了撇嘴:我以为你只会宅在家里,除了上班下班,生活像白纸,如果是这样的话,人生多没趣啊。她邪恶地问:“去郊外踩单车?”
“我没单车。”安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弦弦不死心地道:“我们可以租。”办法嘛,总是人想出来的,只要有决心做一件事,只要那件事不是飞出外太空,还是十分容易实现的。她那小强般的性格又发作了,而且,誓死拉上安然,这样旅途才不会太孤单嘛。
安然走到窗边用力拉开窗帘,亮晃晃的阳光争先恐后的向他这一小方天地报到,撒落一方水银似的晶亮。七月仲夏,热得连车子都调慢了步调,虽然连续下了几场暴雨,但似乎对这个仲夏并没有多大的消暑作用,雨天过后,这座城市似乎更闷热了,从六楼看下去,车子像是一只只垂死的哈巴狗在沙漠中步行三天三夜没喝一滴水似的落魄。扑面而来的风和着乌烟瘴气与热浪。这种鬼天气,她走出去了还有命吗?他担心的不是自己,是害怕她受不了,弄不好晕过去就麻烦了。
他建议:“踩单车这种运动,适宜在早上——”
“你跟我早上都要上班,难得双休又想睡一下懒觉,所以——”上官弦抿起嘴笑了笑:“十点过后还算是早上的话,那最好现在就出发。”
“也不一定到室外,我知道有些地方有室内——”
好罗嗦,他到底去还是不去?决定要出门,就不必再迟疑了。阳光只会越来越烈,如果不想被太阳烤成太阳饼或人肉干,那么他们最好趁现在立刻出发。
换上长袖T恤与牛仔裤,在玄关套上布鞋,戴上印花渔夫帽,全副武装,等待出发。
青山绿水,是文人之所爱,安然没有理由抗拒得到它的诱惑,他将水装进背包,戴上太阳镜,跟弦弦一样的打扮出门。
努力将脚踏车踩出城市喧嚣之外,迎面的是青山碧茵,与林立的一幢幢豪宅,充份显示出主人的气派华丽,十足身份财势的表徵。
自从那次坐白家车子经过这里后,弦弦对这边就开始没完没了的念念不忘,更难得的是,她这个路痴居然没有忘记怎么走这条路,准确无误地带了安然过来,话说,真值得人骄傲耶。不觉的跳下脚踏车,漫步在绿茵之中,好久好久没有闻到如此清新的味道了。蓝天如此清朗,绿草在微风中摇摆不定,间或的虫鸣鸟啼更是一股惊喜的悸动。她迷恋极了这一片宁静中的活跃,忍不住转了一个方向,往一处小山坡走去。小山坡的尽头是一片木麻黄树林,正频频向她吹送着清凉。找了一片林荫,她呈大字形直直倒在草地上,看着蓝天,数着白色的云朵,彷佛伸手就可以抓下一片。她稚气的展开双臂,傻笑起来。闭上眼用全身感官聆听大自然为她吹奏的音乐,她觉得自己的心变成蝴蝶,随着韵律摆动飞舞,身体飘飘然地,浮游于旷野穹苍间。
一场突如其来的滂沱雷雨,下得上官弦没命的抱头鼠窜,当务之急就是找个密实的林荫躲雨。哎哟!这时才发现大片木麻黄美观飘逸,却没一点实用之处,放眼看去,根本没地方是可以躲雨的。这天气也真是奇怪!前一刻还蓝天白云清朗可见,先不管她休息了多久,这后来瞬间变天、乌云密布也就太没天理了。不到两分钟的光景,她的衣服从外湿到内,从头湿到脚;从水中浮起的水鬼大抵是这副德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