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来得突然,刘小娣略微思考了一下,决定暂不张扬。趁着女人的身体还没彻底变硬,刘小娣将她绑在自己背上,自己手持一把铁锹,再次钻进了地下通道。
地下通道挺长,从她发现这个女人的地方开始,地上就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痕迹。最为明显的,是两道血迹,那是这个女人为了求生,忍痛朝地道另一头爬行的结果。也正是她的努力,使她在临死之前得以托付自己的遗愿。
至于地道里的两具白骨,从骨骼的尺寸来看,可能是两个小孩子。他们大约是在后山玩耍,然后不幸失足,跌落山崖,稀里糊涂地滚进这条地下通道。通道里漆黑一片,不见前路。他们又身受重伤,除了恸哭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假如当时住在这栋宅子里的两位老人,能像刘小娣一样胆大心细,喊来邻里下去看看,或许还能救这两个小孩的命。
可惜啊,自从有人不明不白地在他们的院子里吊死,武大郎的外公外婆就一直提心吊胆。他们听到恸哭的声音,还以为是厉鬼回来索命。这些声音折磨了两位老人很久,以至于他们的遗像,都目露惊恐,手指情不自禁地指向恸哭声传出的方向。
刘小娣一边感慨,一边在地道里艰难前行,不知究竟爬了多久,她终于从隐藏在繁盛荒草下面的出口里爬了出来。胡乱抹掉汗水,刘小娣为这个含恨而死的女人挖好坟墓,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了进去,然后一锹一锹地将土盖上。
坟前竖起一块木牌,充当墓碑。可惜刘小娣连那个女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她在坟前感慨了许久,郑重发誓,要死去的女人放心,她一定会替这个可怜的女人报仇!
忙完这些,刘小娣没有重返地道,而是找了一块大石,挡在地道出口处。若是早有人发现这里有这么个害人的出口,也就不会发生这些悲剧了。
刘小娣沿着后山慢慢走着,一边走,一边将这里的地形默记于心。
按照原著的节奏,西门庆马上就要出场了。到那个时候,或许她和武大郎,要从这里逃跑也不一定。虽然不知道到时候是生是死,但提前有所准备,总是好的。
日上三竿,王婆的茶铺照常开张了。
两名官人打扮的汉子,提着朴刀,赶走了茶铺里其他的客人,耀武扬威地坐在茶铺正中,命令王婆煮最好的茶来解渴。
要说势利眼,整个阳谷县都找不到第二个更比得过王婆的人。她一看来了两名官人,立刻手脚麻利地端上最好的茶水、瓜子,还用手帕将桌子擦抹得一干二净。
被客人喝退之后,王婆又没事找事地整理着其他几张桌子,借着这个架势,偷听这两位官人说话。
只见其中一名客人,牛饮一般仰脖灌下半壶茶水,骂骂咧咧地抱怨道:“这西门大官人真不消停,上个月才给他找了一个雏儿,这个月就玩腻歪了,又让咱们给他找新的!”
另一位,明显比这一位行事要谨慎,他慢慢喝下一小杯茶,沉声说道:“你这么莽撞,能成什么大事!小心被好事者听了去,传到西门官人耳中,有你好看!”说完便用余光斜了王婆一眼。
鲁莽的客人立刻脖子一硬,大声反驳:“这里又没别人!只有一个糟老婆子……”话还没说完,他就伸手揪住王婆的衣领,逼王婆与自己对视,口气熏天地喝道:“你说,你会不会告密?!”
“不敢不敢!”王婆连忙赔上笑脸,“老婆子我整天吃斋念佛,一心向善,怎么会干那种龌龊事……不过……”王婆的眼睛里精光闪闪,眼珠子滴溜溜直转,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不过!你倒是故意吊我兄弟二人胃口,看我们怎么收拾你!”鲁莽的那位性子也急的厉害,作势就要朝王婆挥拳头,被沉稳谨慎地那位拦了下来。
王婆满脸堆笑,小心翼翼地说道:“二位官人别急,再喝口茶,消消火。老婆子我呀,生平只有一个爱好,就是给人说媒。替月老给人牵红线,做喜鹊儿为人架爱桥,都是行善积德的好事!既然两位官人正发愁上哪能找到好姑娘,不妨把这件事交给我呗!”
“好好好!这敢情好!省了多少事儿!我们两个大老粗,真真是不适合干这种娘们干的活儿!”鲁莽的那位连连叫好。
谨慎的那位沉默着想了半天,大约是觉得这件事可行,才慢条斯理地抛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你平白无故地替我俩干这件活计,可是图财?”
“那可不行!”鲁莽的那位一听到与钱有关的问题,立刻跳将起来,捂着自己的荷包喊道,“西门官人只不过给了我俩一人十两银子,我还要养家糊口,一分都不会给你!”
谨慎的那位嫌自己鲁莽的伙伴暴露了任务赏银,只能伸手捂住后者的嘴巴,不让他再说话。自己向王婆说道:“反正我们俩是不会给你银子的,这个媒,你爱做就做,不爱做拉倒!我们也不是非得靠你……”
王婆最擅长识人眼色,她赶紧向两位客人保证道:“老婆子我已经这把年纪了,还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只是这个媒要想做好,还得劳烦二位官人,请西门大官人亲自到老生铺子里来一趟……”
“这么麻烦!还不如我们自己去办呢!大不了随便抢一个闺女交差!也比你这个强!”鲁莽的那位不耐烦地说道。
王婆看到鱼已经上钩,胸有成竹、不紧不慢地说道:“若是抢人,西门大官人随便找两个仆役去抢就行了,为何还要专门指派二位去办?还不是看在二位办事精细,挑来的闺女能入得了西门大官人的眼?不过,你们再能干,也不及老婆子我半分。现在老婆子我,手头就有个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极品尤(物),你们能找到这样的吗?”
“可是……”鲁莽的那位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王婆快言快语地抢了话茬。
“别再可是了,这件事办得好,功劳还不是二位官人的?你们只管听老婆子我的,包管西门大官人欢喜的不得了。等事情成了,大官人他一定会好好赏你们的!你们不费一丝力气,就能得到这等好处,岂不是很美?”
别看王婆说的这么慷慨大方,其实她心里头的算盘打得可清了。若是无利可图,她才不会闲的没事(操)心这桩事。西门大官人是阳谷县有名的财主,也是出名的色(魔),只要满足了他那方面的要求,自己还用发愁上哪挣棺材板吗?!
至于西门大官人想要的女人……
王婆目送西门庆的两个手下离开之后,意味深长地望了望刘小娣的闺房,露出了猥琐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