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惠的话让意瑶松了手,脸色也在一时间沉重了起来。客房的空气也似在此刻冻结,半晌,意瑶才斟酌道:“紫鸳的死——是不是跟他也有关系。”
子惠的身子一震,手紧握成拳,“你怎么会知道!”
“你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
子惠犹豫了一会儿,“是。”
“你今天又为什么,会来这里!”
“当年的事让我在容凌下备受控制,当年我想过挣脱可容凌一直拿那件事威胁我,许是今年自从魅歌成了花魁我在梅香苑的地位下降,方妈妈也不再重用我,他觉得我不能再为他所用,所以想弃之吧!”
“容凌为何监视李逸寒!”意瑶紧逼不舍。
“这个我真心不知,也不敢问。”
意瑶并不疑惑,拿起帕子擦拭着带着鲜血的手,而后厌弃的扔在一旁:“那好,我一会儿叫大夫来,好好养伤。”意瑶说着便要走出客房。
子惠似是松了一口气,缓缓躺下,闭上双眼,喃喃道:“我与魅歌同属青楼女子,为何偏偏对我如此鄙夷?”
意瑶听了这话侧身回望道:“我从未鄙夷青楼女子,生活所迫,人事所逼而已,但若仅仅只因心理的不平衡而伤害她人……”意瑶缓了口气似是感慨:“在宫中那样没有硝烟的战场,尚且还记得手下留情,为她人留一条后路,也为自己的良心留下那一亩三分地,更何况你们呢!”
子惠眼中疑惑的神光,稍显一丝倔强与不服。
意瑶自是不会忽略,她轻轻叹气,眼中净是怜悯,也不再说些什么便走了出去。
意瑶回到房间,并没有立即去查看,窗前的飞花零落,意瑶坐在琴边,胡乱拨弄着琴弦,“巧影,我们阁中关于容家的资料,抽空拿给我!”
巧影将兵书递给意瑶,意瑶现在本无心弹琴,倒不如让她随意的看看书好过在那里制造噪音,“容家?为何?”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所以既然他也要对付晨王自是得好生了解的。”意瑶翻了几页兵书,也是看不进的,“严惜也真是……”
“我倒是没看出严惜竟这般手狠。”
意瑶将兵书随手放在桌边,“手狠.?你咋我身边这么久,这点都看不透,惜儿是在帮他!”
巧影疑惑问道:“帮她?何以见得?”
“还记得那大夫怎么说吗!”
意瑶与巧影回来时正巧遇见了那大夫,便问了几句。
“那大夫说,子惠床笫之事太过频繁,所以以至于……,那大夫说若再不节制,不仅会绝孕,只怕以后都不能有鱼水之欢。”
“对啊!所以严惜才伤了她那里,让她好好休养,但若是她连这些都不顾,那便是活该了!”意瑶说着便再次翻起兵书,而心中却一直思虑着容凌的心思。
许是真的累了,许是伤口未曾完全愈合,又许是那根紧绷的神经在那一时间松懈,柳胭躺在床上半睡半醒了好些天,才真正走下床来。
铜镜前显露出柳胭苍白而不失精致的脸,在梅香苑几乎日日在自己的脸上精雕细琢,以至于连自己都忘记自己原本的容貌,比起浓妆艳抹她更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隐隐的透出几分母亲的影子。
“这几日,我可是赖床了!”
“多休息养养伤,也是件好事!”
“也是,从来没有像这几天这般悠闲了!”
柳胭坐在铜镜前却并没有一丝要化妆的意思,也不再询问子惠的去向,因为在她晕倒的第二天,她便隐隐约约的听到,子惠已经离开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也愿自己以后与子惠再无瓜葛。
半晌,柳胭才从杌子上站起,她已经好几天未曾见过意瑶,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来到意瑶的书房。
意瑶埋在书堆里,并不整齐的书桌上,对柳胭的到来恍若无睹,埋头看书,柳胭忍不住走上前为她收拾。
意瑶按下她正收拾书桌的手,“别动!”
柳胭只好收回手。
“我的东西我会收拾,我的书桌最好不要动!我知道我要找的书或册子在哪里!别人动了,我反而找不到了!”意瑶收起书,收拾起了桌子。
“如果伤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快些进宫吧!”苏意瑜一个人在宫中她也是着实不放心况且还要回宫同陛下好好商量王氏怀孕之事。
“小伤,好的差不多了!”柳胭看似随意的说着。
“小伤?我看未必吧!”
柳胭苦涩的笑了笑,“比起腿上的伤,的确是小伤。”
意瑶也只得轻叹道:“可别留下什么病根才好!”
诺大的皇宫,金色的阳光笼罩着黑暗,鸟儿从上方飞过也不敢有片刻停留,柳胭撩起车帘,皇宫的严肃与华贵令她震撼,这里的美仿佛与自己格格不入,美得让人向往也令人窒息。
进宫前,意瑶一遍遍叮嘱着一些琐事,柳胭抚了抚自己的脸,意瑶为她遮下了她精美的面容,让她显得不过是姿色平平的女子,这样的丑妆反而让柳胭更有安全感。
意瑶率先下了马车,而后扶着柳胭下了车,香容在一旁很是无奈,她的工作被人抢了!宫门的侍卫也似是见了什么稀奇事一般,目不转睛的盯着柳胭,众所周知,意瑶是苏德妃身边的奴婢,虽然待身边的所有的人都不错,可她的身上总有种淡淡的傲气,哪怕是面对陛下也会有这种感觉,而她也只服侍苏德妃。
意瑶带着柳胭顺着宫中的六棱石子路,走向了紫兰殿。
紫兰殿内,陛下李毅乾与怀有身孕的苏意瑜苏德妃,一起下棋解闷。
意瑶走了进来,行了一礼,便如同回到自己家一般:“奴婢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苏意瑜抬眼细细打量着着意瑶身后这个虽看似姿色平平却有着与常人不同气质的女子,“这便是你常说的魅歌吗!”
柳胭镇定的跪下,行以大礼,“奴婢严惜见过陛下,德妃娘娘!”
意瑶挥挥手屏退左右。
“来,过来!”苏意瑜说道。
柳胭优雅起身向苏意瑜走去,苏意瑜的眼神似是有魔力一般可以将柳胭深深吸引,深邃而和善的双眼,让人捉摸不透却又使人放松,本该是满头珠翠来彰显自己的雍容华贵,可这苏意瑜却偏偏与旁人不同,一支木簪将青丝挽起,一身普蓝色宫装给人以沉寂的安静。
李毅乾也抬眸看着柳胭,不禁挑挑眉,这身材当真是标致啊!而李毅乾的神光并没有逃过意瑶的双眼,意瑶走上前轻踢他的小腿,提醒他失态了。
“来到这紫兰殿便也不必过于拘礼,就跟自己家一样。喏,她不就是!”苏意瑜说着瞥了意瑶一眼。
“你这是说我不懂礼数了!”意瑶微微噘嘴,如小孩子般一脸的不服气。
“可不!”苏意瑜笑着说道。